第4章 chapter4
两个卡座的门都是大开着,即便楼下再嘈杂,还是能多多少少听到些旁边的动静。
就在隔壁卡座忽然安静下来,灯全亮起来时,金灿静了片刻,蓦地从沙发里起身,走了出去。
祁阳和陈宇两人莫名对视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马上就跟了上去。
金灿刚踏出卡座,就听到米开朗的声音:“你妈没教你要尊重年长的女性么?”
他脚上一顿,不知怎么的,脑海又浮现出让他不要对她有兴趣的话。像是被什么噎了下,金灿垂下头深吸了口气,抬头无奈地挠了挠眉梢,还是往前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倒吸了口气,一个人被围攻也敢这么大口气,他也是服了。
米开朗看到金灿,心头一紧,忽而升起一丝窃喜,她要找的人居然就在眼前,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望着金灿,笑容在脸上缓缓绽开。
还能笑出来?金灿瞥她一眼,收回视线,朝银发男孩看过去。
银发男孩冲金灿挑衅地抬了抬下巴,满眼写着: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金灿忽略他的警告,往里走了两步,又朝卡座里扫视一圈,走到米开朗身前,把她挡在了身后。
一股清冽的味道将米开朗包裹,她慌了下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若有所思地看着金灿的后背。
难道这是在保护她?
好事被这人打断,还无视他的警告,银发男孩十分不爽,正要开口骂人,不知是谁叫了声“陈队长!”卡座里瞬间噤了音,挤在门口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没人再敢放肆。
一个男孩跑到银发男孩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不停地朝陈宇瞟,毕恭毕敬地笑着:“陈队长今天怎么有空来玩啊。”说完在银发男孩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刑警队长了不起啊?”银了男孩不信邪,扯了扯嘴角,瞪着陈宇。
“没有了不起,为人民服务。”陈宇笑笑,谦逊道。
银发男孩:……
“兄弟们一起玩玩,陈队长有事?”银发男孩语气挑衅,又瞥了眼金灿,翻了个白眼。
陈宇看他一眼,严肃道:“玩玩?我怎么看到一屋子人欺负一个女孩?”
银发男孩嗤笑一声,看向米开朗,轻佻道:“欺负?你问姐姐,我们有没有欺负她,我们和她玩呢。”
米开朗不想掺和其中,逮到机会能脱身就行。
她看向陈宇,赶忙说:“我来找我弟弟,人不在这,我先走了。”她说完就推开金灿,往外跑了出去。
先跑了再说,等会再回来堵那男人。
“诶……”祁阳站在门侧,想拉住她,刚一抬手被金灿摁了下来,他看着金灿,十分不解:“怎么了?”
金灿淡淡道:“让她走吧。”
“可……”祁阳话还没说完,陈宇手一挥,望屋里看了眼,严肃道:“行了,你们继续。”
银发男孩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男孩拉住。男孩冲着陈宇笑笑,恭维道:“陈队长好好玩。”
陈宇不想节外生枝,他点了点头,直到米开朗身影消失,才拍了拍金灿的肩膀,一道回了卡座。
“干嘛不让我拉住她?”祁阳回到卡座,闷闷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质问金灿。
“你看不出人家急着走?”金灿没什么情绪。
祁阳叹了口气,语气缓下来:“好歹让我知道她是谁吧,难道让我去问旁边那群小混混么?”
金灿坐了下来,捞过水喝了口,轻声说:“青禾家的。”
“青禾?破产的那个艺术世家?”
金灿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百年艺术世家一朝破产,北城几乎无人不知。起初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是陈宇问了句:“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是青禾家的?”
金灿:……
就,不想解释。
情场高手祁阳也不是白叫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金灿刚才闪躲的眼神。
他笑了下,凑到金灿身边,试探道:“拒绝我们灿的就是她?”
金灿倏地抬头,盯着祁阳,眼神一闪,然后说:“我没说。”
祁阳:……
那就是了。
米开朗出了酒吧,就在酒吧大门旁边等着,她打算等金灿出来,再跟他好好说说。
这次绝对不能再得罪他。
米开朗盯着墙面,吸了口气,开始组织语言。
“金先生,请原谅我早上的话……”
唔,要是提早上的话,那男人会不会更生气?
米开朗摇摇头,换个说法,换个说法。
“金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理?”无理?这个好,米开朗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下:“能不能给我点时间?青禾欠的钱一定还。一年,一年行不行?”
米开朗组织完,将额头抵在墙上,双眼看着地面,叹了口气。她想到自己一周前还在实验室,现在就沦落到要在深夜酒吧等一个男人。
真是世事无常。
她无意识地用额头轻轻撞着墙面,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收回思绪,继续开始练习起来:“金先生,请原谅我的无理……”
“原谅什么?”忽然一个男人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米开朗吓了一跳,一把将包抱在怀里,猛地抬头,刚要抬包砸下去,就看到祁阳的脸,她入下手,松了口气。
那张脸她认得,是刚才在金灿旁边的男人。
米开朗加速的心跳还未恢复,就见金灿从祁阳身侧走了过去,像根本没看到她一样。
她愣了一秒,拔腿就飞奔过去,张开双臂拦下了金灿。
陈宇:……
祁阳:……
祁阳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脑子里出现的全是金灿的种种反常,他倏然一笑,他应该是没戏了。
他拍了拍同样愣在旁边的陈宇,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可以先撤了。
金灿是真没看到米开朗,现在被她拦住,本有些困乏的脸陡然清醒,征愣地看着她。
米开朗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着,她两手伸在前面,深吸了口气,焦急道:“金先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金灿回了神,明白过来她要干什么。他神色晦暗地看着米开朗,不客气地拒绝:“不方便。”
陈宇:……
祁阳:……
刚走两步的两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两人。这怎么听怎么看都像是他们兄弟渣了女人的场景。
金灿说完就侧过身子,往酒吧大门侧边走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一看就能猜到米开朗一直在门口等着,但他一开口就是冰冷的拒绝。
陈宇还没搞清情况,但就目前所看到,他认为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但无论是什么,自己兄弟也太冷漠了。他站在一旁,怜惜地看了眼米开朗,又白了眼金灿。
祁阳也看不下去了。他跑过去勾住金灿的脖子,揶揄道:“灿啊,对漂亮的姑娘这么凶,有报应的。”
金灿毫不在意,瞥他一眼:“那就报吧。”
祁阳:……
陈宇:……
祁阳往后退了几步,站到米开朗身侧,生硬笑着:“他方便的,很方便,你有什么就说。”
自己家的丑事怎么好对外人讲?米开朗看了祁阳一眼,淡淡一笑,说:“谢谢了,我还是跟金先生说就好。”
祁阳十分绅士一笑,耸耸肩,没再追问。
米开朗与金灿隔着几米的距离,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看样子,她今天一定要搞定。
时间很晚了,酒吧的人一波波地往外涌,成堆的人挤在门口等车,排着队的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进来,门口开始被挤的水泄不通。
他们三人的车是一起到的,祁阳和陈宇的车在前面。两人都喝酒了,叫了代驾。
两人都觉得把一个女孩大晚上的扔在酒吧门口不太安全,但车子一辆辆的挤在门口,不宜逗留。
陈宇朝祁阳使了个眼神,祁阳领会。他刚想叫米开朗,送她回家,一转头就看见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金灿车边,再一晃眼,人已经坐进了副驾驶。
祁阳:……
陈宇:……
得了,根本不需要他们。
祁阳冲陈宇耸耸肩,笑了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陈宇笑着摇头,也上了车。
金灿今晚没喝酒,自己开车。
他刚上车,正侧低着头扣安全带,忽然副驾驶的门被打开,他都还没来得及抬头,一股清香就向他袭来。金灿恍惚了一下,动作滞了一秒,掀眸就看到两条白皙纤细的腿,一抬头,愣了一秒。
“金先生,我就几句话,就几句!”
米开朗其实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她优雅体面地长大,哪里干过如此鲁莽的事,但是她现在就是干了,干的挺顺手。
不过她没时间去管这些情绪。她一脸焦急地盯着他,等着他回答。
车窗忽然被敲响,金灿转头,保安指着后头摆起的长龙,说道:“先生,麻烦快速驶离。”
金灿朝后看了眼,朝保安点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米开朗吓了一跳,她还在车上呢!
车子往前行驶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米开朗把包抱在胸前,视线左右乱飘,也不知道外面是哪里。
她余光看向金灿。那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当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是要去哪啊?”她小心地问。
金灿鼻孔出气,哼了声,冷冷道:“回家,”说完转头瞟了她一眼:“是要跟我回家?”
米开朗身子一抖,朝窗外看了眼,摆摆手,说:“不不不,我家不是这条路。”
金灿:……
米开朗想赶在他回家前,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她挺了挺身子,侧过身子,看着金灿,郑重道:“金先生,青禾欠的钱,能不能宽容些时日?我一定会还的,一年,就一年,好不好?”
米开朗双手扶着中间的扶手箱,倾身盯着他。
那人像没听到似的,神态悠然地靠在椅背,目视着前方。
“一年,只要一年,一定还给您!”米开朗身子又往前倾了些,急切地看着金灿。
无论她怎么说,金灿都跟聋了似的,不搭腔,看都不看她一眼。
米开朗毫无办法,欲哭无泪,尝试做最后的挣扎,她抿了抿唇,刚开口:“金……”
忽然一个急刹车,她整个人重重地倒向椅背,话也吞了回去。米开朗大概被债务糊了心,根本不管发生了什么,坐直身子就继续:“金先生……”
“你这么随便就上男人的车?”金灿打断她的话,侧头盯着她,窗外的路灯洒进来,他眼里带着光。
嗯?
米开朗对上金灿漆黑深邃的双眸,恍惚了一下。倏然回神,笑着解释:“那个,我是……”她想解释她只是想请他宽容些时日,不等她继续,金灿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不下车,是要跟我回家?”金灿睨她一眼,皱着眉,他被她叨的头疼。
“不是不是,我是……”
“下车!”
米开朗:……
两人视线对峙半晌,最后米开朗叹了口气,拉开了车门,下了车。
刚一下车,金灿就跟逃亡似的,轰地一声,车子呼啸而去,带起一阵风,吹动了她的裙摆。
米开朗愣愣地疾驰而去的车子,心中怅然万分,就这男人厌恶她的样,青禾难保。
她正想着,忽然一阵阴风,吓的她抱紧了身子,这才环视一环,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
这到底是哪啊……
周边一个人影没有,米开朗警觉地视线四处看,忽然一阵夜风,她不禁又打了个颤。
不远处有一个公交车站。米开朗抱着身体往前挪动,浓厚的黑夜笼罩下来,她忽然就害怕起来,走一步就停下来看一圈,不到三百米的距离,硬生生地走了十多分钟。
直到走到公交车站,她才发现是个被遗弃的站台,连路标牌都拆了,露出背后的破败的木头。
她无助地望向漆黑的远方,从包拿出手机,看了眼,叹了口气,手臂重重地垂到了身侧。
不知什么时候就关机了。
这是有多倒霉?
米开朗站在路肩上,缓缓抬起头,望着那一轮清月,闭了闭眼。
不用怀疑,她一定是五行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