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听了祁时这番话，大都看透似的一笑了之。
“就是，看不见多省心。不像我家那个，一没事就揪住那些鸡毛蒜皮跟我吵。”李总啧啧嘴，“烦都烦死了，我外头不过才养了两个而已。”
“还是祁老弟看得开，不过可惜了你跟陆小姐，本该是段好姻缘。”落座在祁时左边的王总遗憾道。
祁时神色不变地弹了弹烟灰，既不认可，也不否定。左手半搭在靠背，无名指上的婚戒熠熠发光。
“诶门口那个，你谁，怎么进来的？”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包厢内无比和谐的谈笑氛围霎时被瓦解。
众人不谋而合望向那扇设计得相当隐蔽的门。
祁时的动作比他人慢了不止一拍。待四周讨论得如火如荼时，他才不疾不徐将视线投去。
姜念舒立在门边岿然不动，静静地和他四目相对。
饶是祁时平素再怎么安之若泰，此刻面上也难维持镇定。
他两指间夹着的烟悄声落下，猩红火星很快将沙发烫出个洞来。
得亏王总眼疾手快泼了杯水上去才没酿成惨祸。
祁时猛地站起身，飞快走到姜念舒跟前。
“谁带你过来的？1
“我自己来的。”姜念舒和他身高差了二十几公分，等他靠近，仰头才得以继续对视。
不得不说，祁时这张脸真是无可挑剔，远看如此，近看更甚。如果她意志薄弱些，这会儿大概已经三观跟着五官跑了。
“出去说。”祁时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把人往外拽，随手摔上门。
“祁时，我都听到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姜念舒淡淡道。
她眸光明亮犀利，和往常很不一样。
然而占据祁时大半思绪的是自己方才那番话，他自然忽略了这个细节，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姜念舒的眼睛。
“我……”
他大可承认那是肺腑之言，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暴露自己冷心无情而已。那又如何，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话刚要出口，祁时却鬼使神差想起了姜念舒昨晚醉酒时说过的话。
快到嘴边的话蓦地咽了回去。
祁时觉得他真疯了，竟然绞尽脑汁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托辞企图哄姜念舒不要生气，最后还不敢开口。
他在害怕什么，面前这个一开始就被他当作棋子，用来解决家里家外各种胁迫的女人吗？
“是我高估你了，祁时。”姜念舒扯了个僵硬的微笑，“既然如此。”
她面对面跟祁时摊牌，一字一顿道：“老娘不想跟你过了。”
姜念舒原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可以表明祁时并非书里描绘得那般不堪，他有缺点，但也有优点，和那个心比冰块还冷的男主相去甚远。
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离谱。心脏有块地方隐约有点抽痛，她深呼吸保持平静。
有那么一刻，姜念舒好像真正感同身受了原主被虐时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祁时眼底闪过难以掩饰的慌乱，向前逼近问。
“离婚吧，我眼睛好了，你省不了心了。”
“眼睛好了？1祁时不可思议地倾下身，拿手在她眼前虚晃了两下。
“嗯，连你脖子上那颗痣都看得清清楚楚。”姜念舒波澜不惊道。
“祁时，离婚吧。”她扯回正题。
“离不离婚不是你说了算。”祁时一连切换了几种情绪，断然回绝道，“也不是我说了算。”
姜念舒表示理解：“是会有点麻烦，但这点小事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我先回去准备，你要是有空最好配合一下手续上的事。”
一鼓作气讲完，姜念舒顿感轻松不少，她优雅地将碎发拨到耳后，转身离开。
“姜念舒1祁时在身后失控地大喊，“离开我你还能去哪儿？回姜家继续被关禁闭吗？1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姜念舒头也不回，如是道。
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祁时内心说不出得烦躁。他挥手，一拳砸开门，引得包厢内里人连连探头。
“看你妈看1他不耐烦地怒吼。
姜念舒回去第一件事是找证件，出门在外离不开这些。问了刘婶，她的证件全都放在卧室的暗格里，身份证和银行卡之类的倒是找着了，唯独没有结婚证。
她闭目沉思，猜出一种可能。
不想再浪费时间，她简单整理了下行李，贵重的物品一样没带，理完关上房门在客厅等祁时回来。
这一等就是整个下午。
祁时故意磨蹭到日落西头才回到家。
刚进门就发现姜念舒在等他，祁时脸色很不好，直接忽略她上楼。
姜念舒拦住他的去路：“结婚证呢？”
祁时轻嗤了声：“姜念舒，你来真的？”
他原以为她只是讴个气，再不济回来哄哄就好了，不曾想她干脆成这样。
“结婚证在哪里。”姜念舒耐着性子又重复了遍。
祁时微醺的脸上尽是冷漠，他不回答，只是盯着姜念舒看，仿佛要将她看穿才肯罢休。
“我们没领过证，是不是？”姜念舒抱着十之八九的概率问。
看清祁时脸上稍纵即逝的心虚后，她垂眸低笑：“果然。”
……
倒也符合祁时的作风，工具人不配拥有任何能阻碍到他的东西，结婚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他当“挡箭牌”。于他而言，这样的表面婚姻无需法律效力，想什么时候结束全由他决定。
只是祁时从没想过，分开的话竟然会是姜念舒先提出来。
“这样挺好，能省不少事。”姜念舒兀自嘟囔道。
她移开行李箱，将手上的婚戒取下就近放在楼梯扶手上：“我走了。”
祁时站在楼梯上回头，像下午在会所看她那样，再一次目送她远离。
“姜念舒！你别后悔1混着醉意的咆哮声回旋在耳畔，许久都未消散。
出门后，姜念舒想起件事，掏出手机给刘婶发了条消息，请她帮忙联系一下导盲犬培训基地，把大黄送回去。尽管内心万分不舍，但她清楚，导盲犬十分珍贵，它们的使命也是引导盲人。既然自己能看见了，便不能再把它留在身边。
安顿好一切，姜念舒找了个酒店，打算先睡一觉，醒来再决定以后的路怎么走。
躺在床上才意识到经历了大起大落根本睡不着，她看了下地图，发现这个世界的地名虽然和现实世界中不同，但其他都八九不离十。回想自己穿过来的前一刻在旅行，不如这回也去散散心。
规划完路线和行程，姜念舒无意间瞥到带出来的银行卡，于是顺便查了下余额。
看清屏幕上的数字，她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这也太多了吧。
姜家绝对不会给她这么多钱，难不成是祁时给的工具人片酬？
姜念舒撑着下巴点了点地图上的某个地方，距云江市一千多公里开外的青吉镇，这地方山明水秀的，想来适合放松身心。
订完机票，她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回溯这些天以来的境遇，其实也不全是糟心，除了枯燥点，大多时候还是挺开心的。倘若不是从祁时口中听到那样无情的话，没准儿她会安于现状过悠游自在的日子。
可惜她听见了，她一点都不后悔。早点认清一个人，总比被假象蒙蔽双眼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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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舒行李少，路上不算折腾。抵达青吉镇后，她准备先解决住的问题。这是片景区，民宿和客栈普遍偏多，条件也都还不错。
当下貌似是旅游淡季，这一点倒是和现实相反。
挑来拣去，姜念舒选了家位置偏远的民宿，左右这儿比较清静。她虽喜欢热闹，但人生地不熟的，再者现在只想好好静下心，于是一比对还是这家最好。
不太赶巧，她刚拖着行李箱找着位置，就被告知房东打算把民宿转手。
原来是房东一家要搬去别处定居，这里的生意没办法顾及。
这时姜念舒灵光乍现冒出个念头，既然不知道能不能穿回去，她在这个世界又无依无靠的，不如接手这家民宿。一来打发时间，二来盈利正好填补空当，尽管她现在在原主身上，却不想平白无故花不属于她的钱，总得给人家补上。
“老板娘，一份清汤面。”姜念舒安顿好行李，在附近随意找了家面馆解决晚饭。
她花了些工夫和民宿房东商议转让的手续和过程，房东让她先接手，后续的事可以慢慢谈。
“姑娘，你是来旅游的？”面馆老板娘是个比她年长十岁上下的女人，见她一个人，刚好店里又没什么生意，边擀面边跟她聊了起来。
姜念舒在手机上下载了几个常用的软件：“嗯，算是吧。”
“不过我以后大概会长祝”她抬眸一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老板娘看着欢喜得不得了：“那咱们算是邻居了，你初来乍到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对了，我姓钱。”
“谢谢钱姐，叫我小姜就行。”
“哎。”
吃过晚饭，姜念舒回到民宿收拾东西。她给自己挑了一楼朝南的房间，简单打扫了下卫生。而后将角角落落都观察了遍。
民宿不算大，二层小楼，院子倒挺宽敞。周边风景没得挑，一眼望去赏心悦目。
姜念舒逛完一圈回到前台鼓捣起电脑，适才进来忘了把门关严，她没料到会有人贸然闯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什么破地儿，车都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