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嚯, 可真够巧的。”姜念舒皮笑肉不笑道，“迷路迷到我家门口来了。”
祁时面不改色：“是挺巧的。”
“……”
他能在大晚上找到这里，绝非简单的巧合。话里话外也是漏洞百出, 很难不让人起疑心。
姜念舒凝默片刻, 置身事外般再次扫过他的脸。
祁时呆在原地, 视线紧随她的移动, 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进去不是, 不进去也不是。
姜念舒：“是我上回说得不够明白吗，还是你没听清楚？我们已经分开了, 以前没什么关系，现在也是。”
她站直身子收起几分戏谑, 接着说：“祁时,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劝你还是趁早死掉那份心, 别再来打扰我。”
这番话说得极为严肃, 与她以往的欢脱个性判若天渊。
祁时晃神间差点误以为面前的人不是记忆中的姜念舒。
他指骨捏得咔咔响, 放弃的念头才将升起, 祁鸿昌挥着拐杖就差没往自己身上抡的画面瞬间侵占全部思绪。
“不把念舒带回来, 你就别姓祁！！！”
姓什么倒无所谓，但该是他的东西，说什么都不能让别人白捡便宜。
想得越多，脑袋越疼。积压在心的琐碎化为闷火, 烧得祁时浑身发烫。
“我……”刚吐出一个字, 他所有的力气就像被外力尽数卸下，眼前陷入昏黑。
而后整个人直直朝前坠落。
“喂！”姜念舒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出于本能跑上前去接他, 可已然来不及。
祁时脸朝下摔在了门前的地毯上。
姜念舒护着裙子蹲下，手在空中胡乱扒拉，不知如何是好。
“姜念舒，你刚刚是不是在叫我。”陆辞远拨开一只耳机，晃晃悠悠从楼上下来。
一转头，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定格在檐下那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陆辞远想也不想就冲过去：“这人谁啊？”
姜念舒不愿再和祁时扯上任何关系，随口敷衍道：“迷路的人。”
“你躲远点儿，万一是坏人。”陆辞远不由分说把姜念舒推开，随即探臂将地上的人翻了个身。
“祁时？”他皱眉甩掉手掌沾上的水。
“你认识他？”姜念舒局外人似的问了句。
陆辞远：“嗯，家里是世交，不过我跟他不熟。”
“搞成这样。”他幸灾乐祸地扬起眉，“咋办啊姜念舒？”
姜念舒不称心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把他扔出去。”
“也不是不行。”陆辞远认真点头，“那你扔吧，我搭把手。”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姜念舒估摸这两人应该有些过节。
陆辞远是指望不上了，她挪回到原先的位置，思考从哪里下手会比较方便。
“你干吗。”陆辞远拦住她，狐疑地问。
“好歹是条人命。”姜念舒说服他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
即使她打心眼里厌恶祁时，但一事归一事，放任他躺在这儿坐视不理，她做不到。
陆辞远仍是顽劣地笑：“我倒要看看，你这小身板儿怎么把他弄起来。”
姜念舒闭嘴不再理会，左右比划最终决定拽住祁时的右臂将他拉起来。
手还未触到实物，又被陆辞远给挡下。
“行了，你别碰，我来。”他敛了敛看热闹的神情，一用力将祁时拖了起来。
“我去，真重。”
陆辞远拉过祁时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佯装累得不行问：“放哪儿？”
姜念舒在抽屉里翻来覆去找到张房卡，小跑过去打开门。
陆辞远随手将祁时甩在床上，慢条斯理走到姜念舒身边，一面揉肩膀一面说：“然后呢？”
姜念舒：“把他衣服脱了。”
陆辞远一口气没提上来，干呛两声：“什么？”
“他衣服湿透了，不脱不行。你有多的衣服吗，给他换上。”
见她安排得头头是道，陆辞远眉目间泛起迷糊：“不对，我凭什么要帮他。”
“脱不脱？不脱我来。”姜念舒耐心耗尽，说罢就要往前走。
“姜念舒！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臊。”陆辞远气急败坏道，“服你了真是，出去，别管了。”
说完，他啧啧嘴把姜念舒推了出去。
陆辞远和祁时算不上多熟，只在长辈往来时偶尔碰个面，私底下并无深交。
然而到底是认识，陆辞远大发慈悲地劝服自己给祁时换了身衣服，又抢过姜念舒送来的热毛巾和退烧药。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之所以忙前顾后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想让这两人有接触。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抑或是直觉。
强撑精神的缘故，祁时在陆辞远踏出房门的前一刻有了知觉，他只看到个迷糊的人影，分不清是谁。
“姜念舒。”他启唇喊了声。
陆辞远没听清，折返回来：“你醒了？”
见来人不是姜念舒，祁时不由得有点郁闷：“是你。”
“明天早上我给祁伯伯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你。”陆辞远斜倚在墙角，好心替他做打算。
“不用。”祁时淡然拒绝。
“那你怎么回去？”
“不用你管。”
陆辞远满不在乎地笑了声，又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诶，我想问你件事，一直没找着机会。你跟我姐，是真的还是假的？”
祁时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也不想继续扯皮：“没有的事。”
“最好是这样，你都结婚了，如果敢招惹我姐，我饶不了你。”
“你先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试试就知道。”
屋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一点即燃，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她让我进来了？”过了一瞬，祁时迟钝地提出当下最急需证明的问题。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谁，陆辞远不知其中缘由，更不清楚祁时和姜念舒之间的牵扯，权当他只是提一嘴，所以就没有多想，懒懒地拖长声调“啊”了声。
“你说姜念舒啊，她这人脑子直，什么都不爱干，就爱多管闲事。”
“别说你是人，就算是条狗她也会带进来。就前两天，有条狗在门口迷路了，她领着它一家一家问过去，硬是给它找到主人了。”
陆辞远说到后来起了劲，笑得肩膀直颤。
祁时眸光暗沉，唇边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挺了解她。”
许是感知到隐匿其中的敌意，陆辞远不屑一顾吊起眉梢，反问他：“跟你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