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在星际监狱做海王的日子(5)
劳作室很大, 因为还没有到时间,负责人没有出现,整个房间里吵吵嚷嚷, 但当陈酒进来的时候,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一瞬。
陈酒恍若未闻,找了个僻静空位坐下, 才感觉到额头直冒冷汗,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个控制器的作用, 除了能压制精神力之外, 倘若动用精神力,自身也会被反噬。
他没想到梵天会那么快找过来。
这世界恢复精神力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充足的休息,二是服用营养液, 看来一时半会, 他的精神力是恢复不了。
太多眼睛盯着他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虚弱,陈酒刻意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劳作单上。
在外人看来, 男人侧脸轮廓十分优美流畅,睫毛长如鸦羽,淡色唇微微抿起, 现出一分冷酷意味, 美得惊心动魄, 仿若神圣不可侵犯。
而与此相反的则是他在白炽灯下显得极为细腻的皮肤, 与修长指骨露出的淡淡粉色, 以及微微低头时若隐若现的锁骨与肩胛骨的线条, 无一不显示出易碎的脆弱感来。
看上去便是完全美丽又无害的, 谁都想去碰一下。
于是便有数人蠢蠢欲动, 起身往陈酒身旁走去。
还没来得及把他包围,劳作室的门开了。
一股不同寻常的冷肃气息蔓延开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数名身穿深蓝色警服的狱警挟枪走入,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引人注目的东方人。
“跟我们走一趟吧。”领头巡警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陈酒抬头与问话人视线相触,他的蓝眼睛此刻像是无机制的玻璃珠,毫无感情。
但却不知道怎么,他微微错开了视线。
陈酒一句话没问,乖巧起身,终于有机会扫了眼他身上的名牌:德维西少校。
陈酒之前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狱警,却不料级别挺高,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来这里做一个区区狱警呢?陈酒心头产生一丝困惑,但他来不及多想,下一秒,德维西给他手上拷了手铐,把人带走了。
劳作室像是炸开了锅,犯人瞠目结舌,这阵仗……小美人居然在来的第一天就犯事了?
可看他那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别人欺负的模样,怎么可能?
路上由德维西全程护送,走到一半,陈酒转过头,轻声问:“你们要带我去哪呢?”
德维西微微沉默,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陈酒思考了一下,最有可能就是黄毛说谎了,那里其实有监控,并把他打人的模样全程拍了下来——
但想来不通,黄毛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说谎,更何况如果真是这样,他大概已经暴露了。
那个地方的确很偏僻,一般人发现不了,而他赶过来也不超过两分钟……
出乎意料,陈酒被带进了监狱长办公室,梵天正坐在一侧沙发上,悠闲自在地翻阅着一本杂志。
德维西站在门口,并未跨进来:“狱长,人已经带过来了。”
陈酒快速扫过解锁的“新地点”,这里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冷,四周都是冷色调位置,一暖色调都找不出来,无端让人胸口发闷,并给予令人战栗的威压暗示。
可非常突兀的是屋里摆了一张沙发,前面还有个小桌子,显然是会客用的,但如此闲暇之物,似乎不该出现在这么严肃的场合。
除了梵天之外,屋里还有一人,银色长发束了个马尾,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显然是在等待。
他身着深黑制服,身材颀长,衣装笔挺且一丝不苟,肩章累累,宽肩窄腰,赫然属于功勋卓著的那一类人。
当他微微侧过头,露出的脸部轮廓极深刻,半埋于阴影当中,表情淡淡,却是那种
看一眼就会令人心里生出畏惧之心的上位者的气质。
“少校,出去吧。”
德维西几不可闻地看了陈酒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并将门关上。
那男人转过身,脸上阴影消散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冲淡了刚才那一眼的冷漠,仿佛只是陈酒的错觉。
“请坐。”
陈酒下意识看了眼一旁嗑瓜子的梵天,这人丝毫没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问题,简直快把这里当家了,就差翘个二郎腿再抖个腿了。
梵天注意到陈酒视线,挑了挑眉,随后转开视线,明摆着拒绝与陈酒沟通。
挺记仇的。
陈酒坐在另一侧沙发上,与梵天隔得很远。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范恩,你也可以叫我狱长。”银发男人道,当他刻意去表现出温和地一面时,似乎谁都不会记得刚进门时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的感觉。
陈酒明显有些不安,道:“狱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带什么威胁性的视线自陈酒脸上划过,似乎只是举重若轻的注视,又像是在探查他这个人。
范恩自一旁走到位置坐下,总算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他两手交叉,即便如此,陈酒注意到他的领带是极其规整的六边形,军装外套内的衬衣内搭没有一丝褶皱,更甚者他手上戴着白手套。
一个完完全全的,完美主义者。
像这种人,是最擅长从细节处找到破绽的。
陈酒脑海中扫过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试图还原出自己遗留在现场的痕迹。
“你不必紧张。”范恩微微笑了一下,派人给陈酒上了茶,还问他需不需要吃点东西,例如他旁边人正嗑个不停的小零食之类的。
突然空气中一声嗤笑,“范狱长,别搞这些有的没的了。”梵天道,“没看他都快被你吓死了吗,要问什么赶快问吧,我暂时还不想换狱友。”
陈酒捧着热茶,时不时抿一口,淡色唇逐渐水润起来。
在他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范恩开口了。
“今天早上7:18,韦特的生命值突然骤降,性命垂危,狱警赶过去时,发现只有梵天和另外两个人在,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话是问梵天的。梵天回答也丝毫不打绊,似乎不屑于掩饰事实:“事实就是我把他打了。”
“原因呢?”范恩静静道,“你来这儿时间不短,我想你应该知道,私下斗殴的后果是什么。”
“因为他觊觎我的人。”梵天冷冷道,“我还没玩腻,倒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
这话倒是有些一语双关。
陈酒眼睛并不乱看,一心看着手里茶杯热水氤氲冒出的蒸气,乖得像只小兔子。
“那么,陈酒,请你说一下从你和韦特离开监控区域之后的事情。”范恩的视线从陈酒胸前的身份卡上划过,精准无误地念出他的名字。
梵天不认识古汉语,也才知道陈酒的名字,默默记在心里。
“什么监控?”陈酒仰起脸,无辜懵懂,“那个人……非要把我带到那里,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然后他上来就扯我的衣服,我很害怕……可是那里没有人,我……”
他说着说着,眼中浮起水雾。
梵天本来一脸无所谓地靠在椅背上,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坐起来,捏着杂志的手指力道很大。
“别把我的书失手撕了。”范恩提醒道,“很贵。”
梵天意识到什么,把书往旁边一丢,恢复懒洋洋的表情:“不看了,没意思。”
范恩这才回到陈酒的语境里:“后来梵天正好赶到,并救了你,是这样么。”
陈酒声音还有些缓不过来的惊惧,他紧紧攥着沙发
布,试图缓解恐惧,他缓缓承认:“……是的。”
随后,范恩又和他们确认了一些细节,最终道:“监狱内禁止斗殴,梵天关禁闭一天,进去之后好好反省,这里不是法外之地,不是你可以胡来的地方。”
听到“关禁闭”这三个字,梵天并没什么表情,懒散道:“我知道了。”
“对了,”梵天突然想起什么,撩起眼皮,问,“那黄毛现在怎么样了?”
“韦特目前已经被送到医务处救治,具体情况尚不清楚。”
梵天咬牙笑了一声:“能不能帮我带句话?就说……”
“下次再敢碰我的人,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黄毛什么下次不知道,但梵天太过放肆的下场就是被羁押着带去了禁闭室,期间他用恶狠狠的视线扫过陈酒的脸,陈酒回应以平静的表情,看着梵天被带走。
“那我……可以走了吗?”梵天走后,办公室立刻冷清了下来,虽然狱长唇边的笑意不变,但陈酒总觉得他在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不用紧张,你可以回去了。”狱长说道,一边拿过一旁的文件,打算开始批阅。
陈酒站起来,欲言又止。
狱长翻过一页文件,陈酒仍没走,他抬头,示以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你还有事么。”
“我想问……”陈酒犹豫一下,道,“你们是怎么发现韦特性命垂危的?”
狱长轻笑一声:“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问过我。”
“你脖子上的控制器,第二个用处,就是测量生命体征。在我们这里,绝不允许出现死亡事故,无论是人为,还是意外。”
陈酒视线一动,不禁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东西,随后低声道谢,离开了办公室。
范恩将手里文件放回去,转而拿起了另一份文件。
上面是详细的关于这场“人为斗殴”事件的详细现场拍照与分析。
陈酒并不知道,如果只是一次简单的狱内斗殴事件,是绝对犯不上去劳烦监狱长判处的。
范恩看着照片上韦特的照片,每一寸皮肤都被高清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脖子上那一道并不明显,却明显并不来自梵天的划痕。
范恩的神情变得若有所思,摩挲着这几页纸,低声呢喃。
“——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