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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隔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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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火锅店大厅四五桌满座来宾,我这头一回露脸的苗淼名义上的“男友”说不害羞不慌张那是假的,我望着一群人看向我的神情,已然呆木的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都觉得不适应。

    苗淼父母跟我打招呼半天,我慌得还在心里犹豫着应该称呼他们“伯父伯母”还是“叔叔阿姨”更妥些?

    许阿姨见我紧张,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笑得合不拢嘴问苗淼父母:“怎么样,这个未来女婿还满意不?”

    我和苗淼别说八字没有一撇,连男女朋友都不是,顶多算是警民关系,今天存在的作用就是充当倒霉的催婚挡箭牌。

    所以许阿姨左一句未来姑爷,又一句未来姑爷,把我叫得挺不好意思的,我的脸滚烫,从额头红到脚底板,真恨不得学鸵鸟把头埋起来。

    “我对淼儿找对象就两点要求:一是男的,二只要是正常人我就阿弥陀佛了!”

    “哈哈哈哈~~~淼儿她娘,不能这样拿未来姑爷开涮!”苗淼母亲一张口,在场的众人就忍俊不禁起来,大厅顿时内爆发出哄笑声。

    “妈啊不要口无遮拦行不行,你这么大嘴巴,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苗淼气得跺脚,嫌母亲话多还不注场合,为在一旁兀自尴尬的我开脱。

    苗母的口无遮拦也引得苗父眉头一皱:“说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看给咱未来姑爷羞成什么样了?”

    我就纳闷了,对我的各种情况没有实地了解,我咋就成了苗淼父母口中的未来姑爷了?

    他们挑女婿都是这么随便的?

    不得不说北方人天性豁达洒脱,当我成为四五桌人议论的话题时,被他们各种奇葩问题问得是面红耳赤,其中调侃者有之,查户口者有之似乎这些人来时就有明确分过工。

    许阿姨安排好店内员工上好锅底和烫菜后,我被一群热情的不知该怎么称呼的人簇拥到圆桌中心位置,而苗淼就坐在我旁边。

    我所落座的大圆桌坐了10个人,每人面前一个自涮小火锅,圆桌中心是转盘,上面堆满了各类烫菜,每份烫菜都很足,以为几天到场的都是自家人,许阿姨那叫一个热情。

    苗淼的父母坐在她身旁,我的旁边除了苗淼,还坐了一名穿着红色羽绒袄的中年女人,红袄中年女人的隔壁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有些秃头,戴着一副厚如酒瓶底的高度数眼镜,手里捧着a4纸打印装订的材料。

    我好奇地瞅了一眼,远远看到纸张上面非打印字体,全是手写字迹。

    这个人之所以与苗淼其他亲戚们与众不同,是因为这个人从始至终没有和在场的任何人打招呼,大家仿佛也很有默契地不打扰他,而他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阅读和思考中,不与人搭讪,仿佛就是这场饭桌上可有可无的人。

    但是,从苗淼父母亲自给他斟茶倒水的态度,和周围人尊敬的眼神来判断,他似乎又不是那种势利眼所能蔑视忽略的那类人。

    我虽然看人不准,但一个人身上所散发的书匠气息还是能明显感受到的,我低头凑到苗淼耳畔,好奇地问了一句:“红袄旁边戴眼镜的那个叔叔怎么称呼?”

    苗淼随眼一瞟,当即回我:“那是我小姨夫,穿红袄的是我小姨!”

    苗淼说了等于没说,那是他的小姨和姨夫,我怎么称呼?

    得,等于没说,我总不能和苗淼同样称呼他为小姨和小姨夫吧?

    我心想着到时真若聊起来,就凑合着喊叔叔阿姨吧。

    “看气质,像老师。”我小声猜测着,声音压得很低,没想到还是被穿红袄的中年女人听到了。

    “你眼力劲还真不错。”说着,红袄女人戏言道:“我家老王说白了就是园丁,只是修剪的树大些!”

    我猜也应是高等学府的老师,我和苗淼同时咧嘴一笑,这比喻倒是挺有趣的,我笑着问:“那具体教哪一类学科?”

    见自己丈夫始终不答话,红袄女人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哎哎哎,隔壁老王,人家淼儿对象问你教啥学科?”

    一直沉浸在手里材料的中年男人抬眼看了我一眼,眼镜垂落在鼻梁上,翻眼珠子的模样与很多老小区晒太阳看报纸的退休老大爷状态不无区别。

    “汉语言学。”回答得不冷不淡,表情也不冷不热。

    我轻了“哦”一声,不禁回想起大学选修古汉语文学时,自己为了修学分,帮文学院教授校正古汉语字典的经历。

    红袄女人觉得自己的老公很无趣,担心这副态度会令我不高兴,赶忙解释道:“他就这副德行,一天到晚抱着书啃,教了半辈子书,寒酸了半辈子,到老了还一天到晚跟个木头似的,现在弄得小孩子也一天到晚在家抱着书,视力那叫一个差,去掉眼镜跟个瞎子没区别!”

    “小姨怎么不说你们家全是高材生呢!”苗淼说话时满脸的艳羡表情,劝导红衣女人道:“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小姨夫专注学术教学,一生都在为中国的教育事业奋斗,那是对咱们国家教育有重大贡献的人。”

    “我说不过你”对自己丈夫有不少牢骚话的红袄女人被苗淼的一番称赞说得翻白眼不置可否,只得语塞地和其他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锅底很快滚烫冒泡,我和苗淼貌合神离地烫着各自的火锅等待食材烫熟往嘴里送。

    “啪!”

    只见苗淼的小姨夫猛地拍起自己的大腿,左手激动的撩了一下没几根头发的秃头,抑制不住情绪自言自语道:“好诗!好诗!果然好诗!”

    说着,他还激动地站起来,在四五桌人诧异且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踱来踱去,震撼之情溢于言表!

    正在给丈夫涮肉丸的红衣女人被自己丈夫一惊一乍的反常行为吓得手里的盘子不小心打翻了。

    “这诗就算放在盛唐也与那些大家不遑多让!”

    自从认识八借,他总是有事没事就甩出一句“不遑多让”,仿佛不用这个成语就表达不出内心的想法,以至于现在我听到这个成语就烦。

    我心想着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到哪都有人在我耳边“不遑多让”个没完。

    可能是整个大厅没几个文化人,这位被自己妻子戏称为“隔壁老王”的秃头男人来回跟周围人赞赏自己读到的这首诗,可惜没人欣赏得来,一番分享换来的是对牛弹琴。

    苗淼见状,出于好奇起身,走到自己小姨夫座位上,将桌子上用订书针装订好的材料拿了过来。

    因为苗淼就坐在我旁边,我也诧异这手写的材料有什么特殊之处,竟能将他看得如此情绪激动。

    红衣女人见苗淼看自己丈夫研究的材料,赶忙劝阻道:“你小姨夫最近犯神经,你们吃你们的,不要理他,让他一个人搁那疯!”

    苗淼不以为然,把稿子放在我面前,我俩就这样脑袋凑在一起,仔细看起来。

    我凑近一看,是手写的几首诗,似乎是一个简短的诗集,诗集名为:24章经。

    开篇第一首诗,有汉乐府的特点,又有点模仿诗经的意思。

    《鹰》

    寒山危崖,筑巢其上。

    天赐羽翼,志在苍穹。

    鹰不离巢,与鸡无异。

    猎禽擒兽,天地驰骋。

    翼之所向,山河尽览。

    心之所向,皆为沧海。

    第一首诗我简单琢磨了一下,最终觉得还是汉乐府的特点更重一些。

    苗淼看了这首诗,对里面“鹰不离巢,与鸡无异”和“心之所向,皆为沧海”这两句尤为喜欢,连连赞赏。

    苗淼在称赞这首诗的时候,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百度查询这首诗,本以为万能的百度能给我想要的答案,结果什么也没查到。

    苗淼还未继续翻阅下去,停下手里夹菜的筷子,问依然抑制不住激动的小姨夫道:“小姨夫真有才,不愧是庐师大文学巨匠!”

    “写得好吧!”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隔壁老王”不好意思地走到我面前,表达歉意道:“刚才失态,多多担待。”

    见他伸手跟我握手,我赶忙起身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伸出双手与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魏什么,您喊我小魏就成!”

    “王值!”另只手不自觉地扶了一下鼻梁上快要坠落下来的眼镜,王值简单作了自我介绍。

    我一听这名字就觉得有些耳熟,好歹我曾经也是混过高等学府的法学院高材生,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省内的学术大拿。

    “您是不是就是修订第十版古汉语词典的出版人之一?”

    我为何对这件事印象特别深,是因为当年我选择文学课混学分,恰逢文学院教授人手不够,需要人校验核对古汉语词典标准的拼音是否一致,主编两位,一位是我那选修课教授,另一位便是一个叫王值的教授。

    只是这位教授不在本院上课,一直只知其名,未见其人。

    可能是这位王值教授有太多的教学和学术贡献,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负责修订的古汉语词典到底是不是第十版,于是他尴尬了片刻,然后不确定地回答道:“不记得了是第几版了修订过古汉语词典这件事确实做过。”

    “我以前的汉语言文学选修课教授是周秦,周朝的周,秦朝的秦,年纪和您差不多大!”

    “哦~~~”王值恍然,嘴巴张得老大:“你一说老周我就想起来了,我俩确实一起修订了古汉语词典,你瞧我这记性!”

    简单热络之后,王值走到苗淼面前坦言道:“淼儿可不要认为这诗是我写的,这是我的一个学生的作品,不过说来话长,这小子确实大才,就是用这诗来取悦一个老外的做法有点欠妥不过现在的年轻人确实玩得花哨泡妞手段层出不穷的!”

    见我们三个聊得投缘,红袄女人主动让开座位,坐到刚才自己老公的位置,让王值坐在我身旁和我们一起聊天。

    仿佛在这一刻,这位大学教授才变回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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