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约谈
凌晨这顿夜宵狠狠宰了八借一顿，我吃得油光满面，很是满足。
坐在我对面的苗淼也没能抵挡夜摊烧烤的诱惑，放下警察的严肃和拘谨，吃得大快朵颐。
深怕请客请得自己吃亏的八借见我豁出虚伪的斯文形象，顿时也不顾在女警面前保持自我感觉良好的光辉形象，也跟着狼吞虎咽起来，看得一旁为我们忙碌的烧烤摊老板以为我们三个是饿死鬼投胎。
吃完东西，苗淼主动和我加了微信，我俩在微信中相互给了对方联系方式，反而将今晚掏钱请吃饭的财主冷落在一边。
八借的心哇凉哇凉的，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对我更是开始咬牙切齿。
“抛开房子发生的事件，和这中国人普遍不太喜欢的楼层，我觉得价格还算合适！”
苗淼临走时再次跟我确定，她对1804这套房子十分感兴趣，可笑的是我还傻乎乎地反问她：“为什么？”
而她却没有像审视傻子一样回怼我，转身背对着我离开，顺便向我摆摆手，淡淡地吐露出两个字：“便宜！”
一脸郁闷的八借静静地盯着我，像个怕冷的大老爷将双手互缩在袖子中，我目送着苗淼离去，他盯着我目送
我见苗淼消失在夜幕中，转身正巧和充满疑惑和吃瓜表情的八借双目一对。
八借上下打量着我，围着我转圈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用阴阳怪气且吃惊的声音感慨：“啧啧啧小魏爷不简单，不简单呐现如今连女警都泡到了！”
我回敬八借一双警告他有多远滚多远的表情，正准备抬脚往他屁股上踹，八借反应奇快地跳得老远，与我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我又不是开水，人家又不是方便面，泡啥泡？我看你脑子倒是有泡！”说着我用威胁的语气警告八借道：“你敢瞎扯，就问你在她面前抗不抗揍吧！”
想是八借平时被我损得太多，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能畅快的过过嘴瘾，他喋喋不休，用十分不屑的语气数落道：“瞧瞧瞧瞧倒学会护短了，果真是有爱情，没友情，咱兄弟的感情看来要淡了”
“滚滚滚滚”为彰显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涵养，我忍住没有对他口吐芬芳，再者也懒得和他聊这些毫无营养的话题，我假装恼火地对着他吐了口痰，提高了嗓门：“赶紧滚回去睡觉！”
面对我那口突如其来的一口痰，八借身法灵活的扭动着水桶腰赶忙一闪，也不生气，也不觉得恶心，反倒嘴一直不停唠叨。
他始终与我保持一段自觉比较安全的距离，在我身后不停地嘟哝着：“回去睡觉喽梦里啥都有！”
从烧烤摊回宿舍，总共不到两百米的距离，八借在我身后没完没了的叨叨不停，最后更是上升到诅咒的严重程度：“我要用三月业绩挂零，诅咒魏某某所谈对象，永远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早上七点钟，我的闹钟还没响，迷迷蒙蒙尚在美梦中的我突然被手机铃声惊醒。
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掀开温暖的被子，出于本能地快速拿起手机，我生无可恋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按下手机接听键回复：“工号1002854543，贝壳经纪人小魏很高兴为您服务……”
因为贝壳平台的规章要求，这套反复练习多遍的接听开场白我不用过脑就能脱口而出。
“还没睡醒吧，不好意思，我是苗淼，1804那套房子帮我约一下业主，我想买！”其实苗淼不用介绍，我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她打的电话。
我一边揉眼，一边再次提醒苗淼想清楚：“这是慎重思考后的成熟决定？”
苗淼在电话里予以肯定的“嗯”，然后只听她话锋一转：“中介费你可得给我打折！”
我不清楚以前的中介是不是形同黑社会，将“黑”这一侮辱性字眼遗留在人们心中太久，总觉得我们干一单能吃三年，事实上哪有那么夸张？
我记得入行时第一次带买房客户看房，客户是个阿姨，见我穿着一套全黑西装，“黑中介”三个字是张口就来。
等到我第二次带这个阿姨看房，憋了一肚子气还不能撒的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偏偏听信八借不靠谱的建议穿了全套白西装，就连皮鞋袜子都是白的，结果人家老太太见我直接翻白眼来了一句：“穿这么白干啥，想洗白还是想白活一辈子？”
我时常感慨三百六十行，哪一行的饭碗都不容易端呐。
自从我干了房产，“打折”这两个字眼就一直萦绕耳旁，挥之不去，也是房产买卖交易中越不过的坎，好在1804这套房子在中介费上没有那么多坎坷，我心中不免有些窃喜。
“中介费房东全包了，你就负责买就ok了。”我觉得跟人民警察没那么多套路和花花肠子，我直截了当交底。
“你看房东这价格还有没有往下砍的空间？”苗淼的还价心理是典型的买家心态，没有最便宜，只有更便宜。
我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半开玩笑回道：“你放心，你见面约谈的时候，我会提起我那青龙偃月刀往死里砍价的……”
电话里出人意料地发出忍俊不禁的笑声：“呵呵……如果砍到我的心理价位我就全款，如果没到心理预期，那我就贷点款！”
我一听，连连咋舌，用羡慕的语气感慨：“有钱人呐！”
“父母卖了老家房子给我凑的……”苗淼赶忙跟我解释，深怕我举起打土豪的猎枪，然后她又郑重提醒我道：“倘若后期我父母来了，千万不要提这套房子死过人的事情。”
“那是一定！”我虽然嘴里这么回答，但是1804的新闻和传闻那么多，保不准哪天苗淼的父母会知道，我能保证就是我的嘴绝对不漏风。
“那行，那就约房东晚七点面谈吧……”说完，苗淼又对我抱歉道：“叨扰你休息，真是非常抱歉，等买房的事情敲定好，我请你吃大餐……”
“没事儿，经纪人小魏就是客户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平时和八借贫嘴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又给电话另头的苗淼逗乐了。
听苗淼明显笑得有些岔气，我又随口提醒了一句：“建议晚上穿便装……”
“好的。”苗淼轻声应了一句，随即掐断了电话。
被电话吵醒，我已没了睡回笼觉的想法和困意，因为没睡好，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肿。
“我就这么……签单啦……”我不可思议的挠了挠头，感觉一切都像在做梦。
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没了困意的我本想继续翻弄床头柜放着的那本看了一小半的《增广贤文》，谁曾想隔壁房间八借如雷的鼾声实在影响人阅读的兴致。
我心想着一个人睡不着，不如两个都睡不着，本着有难同当的想法，我合上书，直接踹开八借的房门，毫不留情地将八借的被子掀到地上。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起来吧……你！”
有裸睡习惯的八借蜷缩得像个虾米，被子被掀开的刹那，白花花的大腚正对着我，突然袭击把他吓得立马大跳起来，颇有些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意思。
一见我这张面目可憎的脸，被搅了美梦的八借赶忙抓起被我掀到地上的被子，一副被人糟蹋蹂躏的苦状，哆哆嗦嗦几下后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神经病，哪个跟弦又搭错了！”说着准备抄个顺手的家伙准备报仇：“叫你搅小爷的春梦……正在洞房花烛呢……”
只见八借从床头柜堆放的衣物上抽出一根皮带，即将发动报复性施暴。
我见大事不妙，当即扯着嗓门呵斥道：“南八派出所的苗淼警官晚上七点约谈1804，你对小魏爷这副态度和嘴脸，我怕不好带你舔一点业绩啊……”
说着我得意洋洋的斜仰着头。
想想已经三个月没开买卖单了，八借也和我差不多，他每天虽然忙得日理万机，可终究是小打小闹。
“你说的是真的吗？”
八借用激动的目光看着我，我只觉得这台词，和他脸上的表情咋和某个表情包如此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