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阳谋与阴谋
芭堤雅的儿子跑到了凯斯魁梧的身旁。
我能够帮助他。&34;凯斯继续说道，让所有人看着那手臂。男孩对他微笑了一下
“我做的事，你们其实也能做，也许不是马上可以，但是你们以后就会了。”
许多人摇头或皱眉表示否定。相信他能创造奇迹，这是一回事，但要让他们相信他们自己也有这种能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凯斯叹息一声，陷入沉思当中。也许他的进展太快了，吉野镇的民众理解不了。也许他得展示给他们看。
“芭提雅，”佃农叫道，“也请上来一下。”
她满脸笑容，匆忙地走了上来。“什么事？圣人？”
芭堤雅竟然这么称呼他，这让他退缩了一下。他可不想被人当作康这样的人。永远不行。我叫凯斯，芭堤雅，我是一个天生的农民，就像你所认识的许多人一样。&34;芭堤雅的表情立即告诉他，这句话被人忽略了。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请叫我凯斯就好。”芭堤雅点点头，他只能希望这样子了。
“站在我旁边。”芭堤雅欣然答应。他开始寻找一张被病痛折磨得最厉害的脸。
“你。请过来一下。”
咖啡色头发的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凯斯走上前去。那人用手抓住他的帽子，仿佛这是他的一道护身符。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山村由夫，圣人。”
凯斯抑制住自己。他会让这些人停下来的……肯定会。“我们可以触碰你的脸吗？”
又是一阵沉默，那个人最后点了点头。“可以。可以，圣人。”
凯斯向芭堤雅伸出手来，抓住她柔软的手臂。芭堤雅让他把自己的手领至溃烂的脸容面前，一点也不害怕触碰那张奇异的脸。凯斯极为震撼。用眼睛观看别人的丑脸是一回事，可是用手指尖去触碰那坑坑洼洼的斑痕，又另当别论了。他选中了一个合适的人帮助他展开任务。
两人的手指触碰着那人的脸，凯斯闭上眼睛，试图想象脸容的完好状态。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放在芭堤雅身上，尝试进入她的内心，让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感到芭堤雅突然一阵颤抖，可并没有把手拿开。凯斯很欣慰，把精神集中到面前这个人身上。那人十分紧张，这不难理解。也许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并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凯斯知道他得快点行动，不然山村由夫会越来越害怕，然后中途退出。
凯斯设法回想起治疗男孩的时候，心里涌动的那股情绪。这一次竟然比上次更容易了，这让他甚是惊奇。
失去的痛苦流过他的心。他知道，自己的镇子里还有像山村由夫这样被血吸虫毁容的人，而现在他却不能帮助这些人。也许…也许一切如愿以偿的话，凯斯可以在将来的某一天回到大棚镇，做出补救……
然后，这股思想就像钥匙一样，打开了那道充满力量的密室之门，内的力量突然涌了出来。他感到芭堤雅再一次震惊了，震惊之中还有无边的喜悦之情。他也知道，山村由夫能够感受到，一股力量向着他的身上涌去，尤其是向着那溃烂的脸容。
围观的人中传来一阵喘息的声音。凯斯张开了眼睛他的指尖已经暗示了结果，但是亲眼看到这奇迹，还是令凯斯像其他人一样十分吃惊。原本损坏的皮肤变得粉红并且完整…准确地说，在那男子的面容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瑕疵与痘痕。
“又一个奇迹！”芭堤雅吸了口气。
凯斯的实验对象用手摸了摸脸，惊异于手掌所触及的皮肤。他转向自己的伙伴们，让他们好好看看结果。
众人还没来得及称赞他，凯迪的哥哥就大声喊道：“芭堤雅，你感觉到了吗？感觉到吗？”
芭堤雅一脸疑惑，答道：“我感觉到，你医治了他的病——”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自己怎么样？你感觉得到了吗？”
芭堤雅把手放在心上。人群中的所有人，包括那个被治好的人，都注视着她。
“我感觉到……我感觉到……”她对凯斯露出了灿烂的微笑，“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唤醒了，圣——凯斯大人！那是……那是……我不知道怎么描述……”
凯斯点点头，看着其他人。“就是这么开始的。这种感觉不断增长。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十分缓慢…十分缓慢……你们也可以变成我的样子…也许能比我更厉害。更加厉害得多。”
这个郑重的承诺一说出口，凯斯就后悔了。
然而，要把这句适收回来已经太迟了。他越是知道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就越想教导别人做相同的事，直到别人能更好地掌握了这种能力，他才会停下来。那就意味着，去北平城要再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也许比本来的计划还要长。在吉野镇民更好地明白自身力量之前，凯斯不能就此离开。
他立刻想到了雨鸽。她开始的时候肯定会很失望，但就如过去那样，她会理解的。当高贵女子看到了吉野镇民的反应之后，她就会明白留在这儿的必要。至少凯斯希望她能这样看待问题。
被他治好的人又走到他跟前。“凯斯大人……你可以……你可以给我看—下吗？”
凯斯刚想伸出手去，就犹豫了。他微笑了，惊诧自己竟然没能早些察觉得到。“我猜已经不需要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深入内心去看看。你会看到的……”
山村由夫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又展开了笑颜。笑容与他复原的皮肤毫无关系。他殷切的地点点头，差点喊了出来：“我觉得……我想…我知道芭堤雅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我觉得自己……被唤醒了……”
他那敬畏的话语已经足以让人群爆发出一阵阵兴奋的讨论。有一个人向凯斯走来。于是所有人也向他挤了过来。所有人都想当下一个“被唤醒的人”。凯斯忙于接受一个又一个镇民的需求，在每个人身上都花费了必要的时间。几百只手向他伸过来，渴望被他触碰。每个人尝试之前，他都对这个人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芭堤雅与山村由夫那样起效迅速，但这种感觉最后肯定会出现的。凯斯真心相信这个想法，也正因如此，被他启发的镇民们都相信了。
随着请求他独碰的人一个又一个站上前来，他就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吉野镇的确是一个证明自己的好地方。假如他能在这里完成使命，那么他实在难以想象，都城中的情况会有什么不同。
不，在城镇里稍作休整肯定不会有什么危害的……
凯斯被众人包围着，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远处，他最关心的人此刻正在用迷离的眼光盯着他。雨鸽站在台阶底层，俯瞰着喷泉周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奇怪的是，尽管旗袍女子站在如此明显的地方，还是没有哪怕一个人能注意到她。
可是她却注意到了一切。她注意到了凯斯在这里启动的任务，也注意到这个任务会占用未来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实在太长了。根据她的计划，他现在本应已经到达北平，而不是在这可疑之地绕圈子，尤其是来到吉野镇这个地方。
然而，雨鸽沉思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计划，就是用来赶上变化的。
如果不是北平，那就从这儿开始吧，亲爱的。&34;金发女子对自己轻声说，
“到了最后，地理位置已经无关紧要，你一定会帮助我抢回应得的东西，凯斯…一定会的……即使这会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