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蹲下行礼的何氏露出白嫩的颈脖,长长的眼帘微微颤动,到是别有一番羞涩的意味,坐在褚泽身旁的白氏感觉太子殿下似乎有了些许反应,殿下眼眸一抬,思绪竟是有些发散了,白氏心里一堵,嘴角却仍是挂着完美无缺的端庄的弧度,叫嬷嬷收下献礼,又说了些勉励的话,便叫何氏三人退下了。
何氏抬头看见太子殿下似乎是冲着她看来的,心里暗自窃喜,想着回了锦香院便好生梳洗一番,等候太子殿下的驾临,而李氏强压着再多看几眼太子殿下的冲动,心里告诉自己在太子妃娘娘面前不能太露骨,否则她这些日子的苦心经营,费力讨好可都成了空,可等了半晌,都没有等来太子妃娘娘的一句夸赞,只是按例一起回了三人的礼,顿时满怀失望,偷偷憋了眼太子殿下便回到了座间。
姜玫低着头回到座位上,刚才她虽然没有抬头看上首,但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她的直觉向来是准的,难道是太子妃娘娘不喜欢她的寿礼?不能够啊,虽然不是那么精致出众,但那可是做给大皇孙的,胜在新颖讨巧又有童趣,太子妃娘娘应该不会不喜欢的,一边想,姜玫抿了抿唇,本就娇嫩的粉色更添光泽,被收入眼帘的褚泽看到了,便觉着这姜氏又在勾他,看来是欠收拾了,眸色愈发暗沉,不过,还是得等过段时间再说,可不能让一个侍妾对他产生太大影响力,褚泽的心绪又回归了正经。
于是乎,当晚太子妃娘娘的生辰宴结束后,宾客都不那么尽欢,各回各院,各找各床,因为太子殿下歇在了淑言宛,何氏再是如何失望自是不提、、、、、、
大庆元承二十年七月五日,骄阳似火,东宫前锣鼓喧天,大庆太子褚泽,迎娶承忠候府嫡女钟氏为良娣,圣意隆重,特许红妆六里,仆从若干,老百姓们都乐的凑个热闹,何况路上还有钟家的仆从撒下铜钱彩头,更是惹得人群里不断爆发出欢呼,似是捡着了足足一两的银子,还有孩儿童得了红纸包的糖块、、、、、、
而那些知根知底的便知道,这钟氏虽现在只是个侧妃之下的良娣,但凭钟家的家世和太子殿下对钟家的重视,日后那还空着的另一个侧妃之位还不是为她备着的,东宫之内,庆贺的,闹囍的,吃酒的,听戏的,打趣的,三十几桌的喜宴满满都是人,太子殿下一身红衣,冷峻挺拔,剑眉入鬓,携佳人入东宫与正装盛妆的太子妃娘娘磕头敬茶。
女眷席间,三皇子云圳王正妻方氏一身朱胭橘锦裉,水青色绣双碟锦裙,嘴角挂着有些牵强的笑容,忍不住又伸手饮了一口冰镇酸梅子,这么热的天儿,她堂堂一个皇子的正妻来给太子的一个侧妃都不是的良娣庆贺,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可谁叫她嫁的是云圳王,那个先后婢女生的废物一般的人,不巴结着太子这棵大树怕是要更落魄了,方氏又用帕子掩去鬓角的汗渍,当初要不是看云圳王长的俊俏,好歹是个皇子,又和太子殿下走的近,嫁进来她在王府后院便能大权独揽,她堂堂四品大理寺之嫡长女何苦嫁个云圳王,受尽姐妹冷嘲热讽、不时要拿嫁妆补贴填补不说,如今竟还要受如此屈辱,逢人便笑脸相迎。
旁边五皇子秦爯王正妻宋氏及侧妃成氏坐在席间,宋氏着茶色裉子,牙黄间白缠枝罗裙,腰系坨红络子,柔静端庄,皎若明月,成氏着藕荷色裉子,水绿色纱裙,恭敬柔顺,淡雅书卷,两个人竟是分外和谐,偶尔成氏是想着什么笑话讲给宋氏听,宋氏莞尔一笑,轻摇秀首,用上一口清茶,吐气如兰,两人仿若那弱水仙子图,叫人看了暑气儿似乎都降下去了不少。
四皇子广淂王招娣梅氏着胭脂红间蓝交领裉子,紫红绣银海棠双层罗裙,左看看宋氏成氏,哼,夫妻俩都是太子一党,今儿是连正妻都来捧场了,又看看方氏,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再看看二皇子裕賞王良娣宁氏,弱质纤纤,手捧西施,叫她直反胃,把这套向裕賞王使便好了,放到这都是女眷的场合,有何意义,还有七皇子家的选侍葛氏,更是无趣沉默的紧,这么一瞧,竟是没有可以讲话的了,六皇子家的沈氏才刚入门三个月便怀上了,正是金贵的时候。
梅氏心里的郁闷便更胜了,你说说她怎么就这么背运呢,大热天儿的来这里他家爷最厌的东宫参加什么良娣的良辰,想想那时候她怎么就没有这么有本事叫圣上指个婚,也来个红妆宴席的,不过这点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羡慕钟氏的,说来她就该学那马氏早早的装病躲了懒去,真是何苦来哉,再瞧瞧着满桌的蒸菜煮菜,谁还有胃口吃下去,边想着,便往有冰船的椅子那边靠过去。
宋氏悠闲的抿着温茶,便是这大热的天儿,她也不会用凉茶,冰船也用的极少,这女子的身子必须得从细处培养好了,绝不能叫寒气儿入了体,五皇子的嫡长子必须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至于五皇子宠着谁,不过都是些奴才玩意儿,爷想宠着便宠着,只要听话便行,无拘是谁,一边想着,一边又听着成氏侧首耳语,唇边眼角仍是温良柔淑。
虽然今日她一个正妃来给一个良娣作陪,又有何妨,这般不仅如了五皇子的心意和面子,还能与太子妃联络联络感情,还能卖钟氏良娣一个好,这个钟氏将来可说不定可不比她这个五皇子正妃差,钟家更是值得笼络的大家族,反观这个方氏,宋氏是在心里连个白眼也不愿意给的,这个愚蠢粗俗的,把那不耐烦和不情愿都摆在脸上,那何苦还来这儿遭趟罪,吃亏不讨好不说,重要的是坏了她的心情,也只有三皇子云圳王那个可怜的才娶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
众女眷们心焦面从,打着太极,终是等来了消息,钟氏已经给太子妃娘娘敬了茶,被安排送至金翾阁了,而太子殿下则去了前院男客席宴,太子妃娘娘则正移驾来春意纺,心里松了口气儿,又回着场面话,怎敢劳烦太子妃娘娘,这天儿热,叫太子妃娘娘不着急慢些走,仆从们自然也是笑脸相迎,感激万分。
此刻前院男客宴席
五皇子褚潇一见着太子殿下便迎上去:“大哥,恭喜恭喜啊,喜得良娣,五弟我来讨讨喜,我可是把正妃都叫来给你捧场了,大哥今日可要多饮下几杯才行啊!”,三皇子云圳王褚涣一身月白深衣,眉目如画,眼若清泉,声音温柔绵和,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种叫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想温柔以待、细细呵护的感觉:“恭喜大哥。”
七皇子褚洋着湖蓝色深衣,身形瘦弱,白皙病秧,不时地咳嗽两声,似是有些羞缅,憋了半天,脸都浮上了红晕:“大哥,恭喜,大哥上次侧妃宴席七弟便因身体原因没能前来道贺,今日身子好些了便来了,还望大哥勿怪罪,咳咳。”
褚泽一一受礼又回礼,后又觥筹交错,自是不提,至于各位皇子、女眷带来的贺礼便有早就安排好的仆从负责记单、入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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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三皇子褚涣上了枞木青幕两轮马车,去了贵洋轩,买了一盒胭脂和一串耳环,马车又转了几家绸布店,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里边慢慢隐藏于其间。
待得再露面的时候,马车便停在了独墨斋侧门,换了身玄色宽带深衣的褚涣低调的下了马车,自有着麻布衣的小厮引着进了侧间,又抚了礼就退下来,拉开槅门,褚涣自己熟门熟路的在各式小道隔间中穿梭。
通道尽头仿若是换了一番镜像,竹林婆娑,清风伴着茶香,地面由鹅暖石和碎白石头铺就,另有小塘清透,褚涣顺着小路便见着席地而坐的二皇子裕賞王褚渲,品着茶,半点燥热焦急也无,半蹲下行礼:“二殿下。”
褚渲也没有兄长见皇弟行半主仆礼的惊诧不安,唇边一个优雅的弧度,声音凉凉的沁人心脾:“来,坐,尝尝这玉明银针。”
“大哥不亏是大庆的太子,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打进他的信任圈里,如今倒是借着萧氏之为,大哥和五弟不便出面,捡了个漏,初步取得了大哥的信任,”
褚渲笑着摇了摇头,给褚涣慢慢的倒了一杯,“或许他还是没有信任与你,谁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呢,但在别人眼里你是太子一系的,就够了,你接下来也不必有太大动作,和平日一般就好。”
褚涣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恭敬的将茶杯接过手:“是,二殿下,那红叶卫、、、、、、”
褚渲转了转扳指,似笑非笑,依旧温柔文雅的眼底深处是冷漠和运筹帷幄:“这个不用你操心,本宫自然早就安排妥当,做好你的事情便是,不要让人发现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