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巳时差一刻,东宫的季周湖上, 几座樟木三层游船上, 在湖面上漂浮着,高大的船身上皆横悬着淡粉淡绿的薄绸, 船上亦有徐徐香风袭来, 五分樟木香、五分女子体香, 如此赫然便是那风流才子们口中笔下那令人向往的美景。
空中不时有短足尖嘴的水鸟,湿着翅尖飞落在船檐桁杆上歇脚梳理, 清脆的鸣叫几声,又一个猛子扎入半清的碧水里,和一群灰头黄嘴翘屁股的鸭子争夺鲜美丰富的食物。
姜玫坐在其中一座游船的第三层靠窗处, 这里视线极好, 两侧的风带着泥土和新叶的芬芳舒服的拂过脸颊,带起耳畔柔软的发丝, 飞鸟和波浪翻动的声, 音在宽阔的水域自由律动, 安抚着躁动的人心。
葛氏身着淡青蓝绣深蓝水仙花淡紫缠枝罗裉,用白瓷勺搅动着手里的薏仁红豆粥,由着身后的宫女替她加了件淡棕黄靛蓝对襟薄披风,但将勺子放到嘴边后, 只是轻轻的尝了两口, 等到口里不再都是苦味便放下了, 这粥有些过甜了, 她倒不是很喜欢这种口味。
示意叶靑退到身后, 葛氏抬眼看着自己对面坐着的,身着湘妃粉水红交领裉子,象牙黄挑线裙的姜玫,此刻她正侧脸望着窗外湖面。
眉若柳叶弯惹怜,眼若圆月尾生媚,那脸色更是在她见过的许多女眷里都可以称得上是极好,巴掌大的小脸,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只是这么个看着文文静静,安静娴淑的娇美人,却真的是出乎葛氏意料的能吃,葛氏摇了摇头,不再去看姜玫面前那个已经空了瓷碗,平息这种近距离给她心里带来的震撼和反差。
正在葛氏心里摇着头的时候,便见一直安静的姜玫眉头一蹙,眼中浮上疑虑,葛氏亦有些严肃的更加挺直了背脊,稍稍凑近了脸庞,压低了嗓音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事?”
姜玫咽了咽口水,小脸肃穆:“茗儿你说,这季周湖里的鱼好吃吗?应该是好吃吧,这么宽的湖,又没有多少天敌,又没有人捕捞,那鱼儿一定又肥又嫩,熬出来的鱼汤也是乳白色的,只用加点姜去去腥味,
别的什么都不用加,也是好吃的、、、、、、”
葛茗儿有些接不上话,眨动眼睑,想着这季周湖里的鱼按姜玫说的,应该确实是好吃的,只是好像没有人去捕捞过,这里头的鱼应该都是用做观赏的吧,不过好像东宫里也确实是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捕捞。
哎,等一会儿,她怎么也被姜玫给绕进去了,她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想着姜玫为什么会这么严肃的神态里,说出这么一个话头。
而这一层后头,和姜玫葛茗儿隔着好几个桌子远的的如氏,用熏了海棠胭罗香的帕子揭了揭嘴角,髻背簪着樱桃红银丝细蕊花钿,有几缕细碎发附在白皙娇嫩的颈脖处,饮了酒水的薄唇更加鲜红饱满,引人品尝。
杨氏饮了一口果酒,看着坐在她对面神色自若、眉眼含春的如氏,带着几分羡慕的开口:“你倒是过的自在。”
如氏闻言笑了,红唇贝齿并未拿帕子去遮住:“果然还是和你说话舒服呢,这东宫妾室里头,我就瞧着你最顺眼,时隔一年了可这感觉不减反增。你那贞姐儿呢,虚岁满十岁了吧,正是相看的年纪了,可有了合适的人选吗?”
杨氏有些烦躁的摇首,她也懒得和人精似的如氏绕弯子:“都不是太满意。”
如氏眼里露出释然的神色,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伸手去拿起黄花梨小几上的酒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无碍,这不还有几年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也不会不管的。”
闻此杨氏的眉头又蹙了蹙,就是因为太子妃娘娘要管,她才心里不踏实,她可不相信白氏对她和贞姐儿心里一点芥蒂也无,就会那么尽心尽力的给她的贞姐儿找一个门第高品性端正的,怕就怕在太子妃娘娘嘴随意一说,叫太子殿下指了个人,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又是男人,哪里懂得女儿家的苦楚。
到时候要么是身份不够出众的人,叫她和贞姐儿在东宫和她娘家面前抬不起头,要么表面花团锦簇内里如烂絮的人,反倒叫她和贞姐儿吃苦补贴就都遭了,所以最好是她先有相看中的,又能和对家的夫人私下有些商量,那么哪怕要她豁出和太子殿下之间仅
有的那点情分去,只要最后能给贞洁儿和她的后半身铺路她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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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巳时过半,皇宫芢譞宫
和昭仪扶着琅珠的手,踩着尚衣居刚差人从来的带些陡跟的薄荷蓝绿绣墨莲绣鞋,整个人又高挑了几分,脸颊映着金橘淡粉妆花朱红交领罗纱裉子,呈现淡淡的桃粉色,右手的梨白贡纱手绢轻轻的随着步伐而摆动。
琅珠嘴角带着笑意:“娘娘,这内务府送来的说是能安神润色的丁香香料皂粉,奴婢瞧着效果确实是不错,放在热水里不一会儿就起了香,娘娘用了之后更是脸色都好了不少,这会儿是连行动间都带着香的呢。”
和昭仪显然是心绪极佳,笑眼如月:“你呀你,怕不是在拐着弯儿夸你自个儿呢吧,是谁前些日子一直在捣鼓这些皂香熏香的,说是定能给本宫找到又和心意功效又好的,本宫那紫金香炉若不是皇上赏赐的,说不准也要遭你祸害了去,哎,也就是瞧着本宫的脾性好。”
看着步履仪态虽依旧优雅,但眼里的璀璨还是如同没入宫在府里时候的那般纯净的主子,琅珠也不怕:“是啊是啊,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是三生有幸,才能遇见个这么好的主子,满宫里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像您这般仁慈这般貌美的主子了。”
“好你个琅珠,从前在宫外头,就属你表现的最好,把本宫的父亲母亲都骗了去,皆以为你是个沉稳寡言的,谁知道这才跟着入宫几年了,就换了个模样,真真是,本宫都替你害臊不已、、、、、、”
琅珠便一边歪着脖子,假装躲着向她的脑门子上点过来的,和昭仪薄绘粉底白芙蓉的指甲,但手上却不忘牢牢的扶着和昭仪的胳膊,嘴里小声嚷嚷着。
“娘娘,奴婢这不是看您最近因为十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事心绪佳,就想凑个趣儿嘛,娘娘您就大人有大量,绕了奴婢把,可千万别和奴婢计较啊。”
从琅珠嘴里头听到了湜儿和三皇子的名字,和昭仪这才作罢,心里头想着那三皇子虽是出身低了些又早丧母,人看着优柔些,但是心地良善,和湜儿也合得来。
不仅及时
救了她的湜儿一命,之后还常来看望陪伴湜儿,替她分担了不少,看着脸色和身子都渐渐恢复如初,连话儿都比从前多了不少的湜儿,她的心里是十分安慰的。
和昭仪扶着琅珠下了汉白玉雕牡丹折枝十九层台阶,让后停下步子,拍了拍琅珠的手:“这会儿想必三皇子是已经下学了去湜儿那儿吧?可有叫人备了本宫小厨房里炖的人参鸡汤和燕窝粉丝去,这两样都是他们喜欢吃的,还有补血强身的功效,太医都说了适量多用些也是无妨的,对了,可不许应了湜儿吃那冰的酪子,凉的也是不行,湜儿的身子才刚好呢。”
虽说在宗碟上是母子,但到底不是亲生的,三皇子又大了,除了前头几次回来见过她,后头为了避嫌便不再轻易见面,但这几天他皆来,今日想必也是要来的,湜儿和三皇子都得好好的照顾尽心,别的不说,这吃食上是最要注意的。
琅珠了然的颔首:“回娘娘的话,这是自然,奴婢哪里还能不知道您的心思,这不方才那三皇子一到,就立即吩咐了下去了好生照顾着,奴婢见您在养神沐浴,这才没开口打搅您,这两样东西也是瞧着最好的火候给端过去的,这会儿三皇子和十二皇子怕是已经用上吧,一点儿凉的都没敢往上递,连马蹄如兰糕都是蒸好了的,您就放心吧。”
和昭仪欣慰的点头,转而又问道昨日皇上歇在哪个宫里头,今日是褚姚郡主的生辰,宫里头什么时辰派人去的礼、、、、、、
而在芢譞宫侧殿这边,和昭仪和琅珠口里的三皇子褚涣,正在给十二皇子褚湜揭着袖口,略显优柔的眉宇间是淡淡的宠溺:“湜儿怎的又弄到袖口了,且慢些吃,又无旁人与你争抢,来,先喝口雪梨蜜糖汁润润嗓子。”
额头处还生着绒发,身着赭石红间宝蓝深衣的褚湜,咧开嘴角,伸出白嫩的手接过红泥杯子,咕嘟两三口就喝干净了,稚嫩的嗓音里满是喜悦和信赖:“多谢三哥,还是三哥最好了。”
三哥可真好,比其他所有哥哥都好,是他把自己从那么冷那么可怕的水里捞起来的,这么长一段时日也总是陪着他,听他说话,给他讲他
从来没有听嬷嬷讲过的故事,除了母妃他最喜欢三哥了。
褚涣依旧温柔的笑着,眼角瞥见远处站的几个没怎么注意这边的宫人,心底勾起嘲弄,拢在玄色白底宽边广袖下的手轻轻的将食指指尖的水渍甩干,这才多久,整个芢譞宫就这般丧失了警惕,以后可不能怪他,要怪也只能是怪自己的愚蠢和下人的懒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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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憋了一下午和晚上,原谅明月的手速和脑容量,真的憋不出来两章啊,臣妾做不到啊,宝宝们,原谅苦b的学生党吧,没有存稿真是太可怕了,比心,比心,啥也不求了,愧疚的星星眼。
ps这章些的如氏和杨氏之间的对话,还有写的三皇子褚涣这两个部分不是水啊,是继续埋下伏笔哟,有些宝宝应该在明月没说之前就应该有些感觉到了,如氏是真嚣张但也不是,但褚涣是真的bt哈,之前有宝宝这么形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