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第六十七章
康嬷嬷直等到白氏把心头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了，才上前安抚：“娘娘, 咱们当初就是想着从新人里头找个颜色好又好控制的, 偏偏长相最出众的何氏投靠了孔侧妃，这才看中了主动来依附的李氏。”
“可她终究是个无足轻重的, 您与太子殿下有多年情谊, 还有浩哥儿, 太子殿下不会因为这就一直迁怒的，等过段时日就好了, 娘娘您就放心吧。”
白氏缓了缓气，却又忍不住道：“嬷嬷说的是，太子殿下那儿不用太过担忧了, 可本宫的心里有一口气就是下不去。这次事情是钟氏那个女人做的, 连痕迹都没有刻意去收拾，明摆着是知道太子殿下会为了弥补她而不会细查, 反而会严惩李氏。”
白氏抬头, 越来越激动：“她这就是在借太子殿下的手来打本宫的脸。她这还没生出孩子呢, 若是生了，还是个儿子，本宫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是不是就不要坐了，得拱手相让与她了！”
康嬷嬷轻轻的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 最近感觉太子妃娘娘似乎有些过于焦虑了, 说话做事都没有以往有章法, 看来这个钟氏真的给娘娘太大压力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么想着，语气就有些严肃了，
“娘娘，您是太子妃娘娘，该有太子妃的模样，若是让太子殿下、让老太君看见您如今这样，像什么样子。”
白氏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有些惊讶，康嬷嬷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与她讲话了，看着康嬷嬷眼里的认真，白氏眼底不知何时涌上的几分怨怒和恨意消散开来，变为了几分委屈和迷茫。
“娘娘，那些话奴婢跟您说了很多次了，您是太子妃娘娘，而她钟氏不过是个妾，连孔侧妃都越不过您去，更何况是她，娘娘您不要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杞人忧天，也不要这般失态。娘娘您要做的就是养育好浩哥儿，管理好东宫庶务，保住太子殿下对您的爱重和端庄贤良的名声，这样您就会立于不败之地，而将来则有的是机会和手段对付她们。“
康嬷嬷看到了白氏眼里的委屈，心里叹道娘娘终究还是那个她从小看
着长大的姑娘，语气推心置腹：”娘娘，您不要怪奴婢说的重了，奴婢只是一心为了娘娘着想才会这般的，娘娘要记得，您过得好过的如意，就是奴婢最大的心愿。”
白氏的眼神渐渐稳定下来，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渐渐的恢复以往淡然温柔的样子，然后轻轻颔首：“嬷嬷说的没错，是本宫操之过急了，嬷嬷的心意本宫自然知晓，又怎会怪罪嬷嬷呢？”
“只是，本宫想到如今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急待做出选择，李氏禁足一年，这个惩罚就是被打入冷宫，太子殿下可从来没有下过这般惩罚，这般做法不过是表明太子殿下再也不会让李氏复宠了的意思。”
“若是本宫都不出面，这李氏就算是再无翻身之日了，所以这李氏如今本宫到底是保还是不保？若是不保李氏，可她毕竟知道些事情，要是真的把她逼急了，本宫怕她狗急跳桥，去太子殿下那儿反咬本宫一口，把那些事儿都摆到台面上去了，哪怕本宫和太子殿下压下去，怕是还是会有一些流言传出，毕竟不能把所有的人都封口。”
白氏话音一转，话里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渐渐的带着几分像康嬷嬷一般对下人们的漠然，从自身的利益和风险程度为根本，来衡量思考问题。
“可若是保下了李氏，这么大的丑闻，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再太子殿下的面前替她遮羞圆场，而且本宫的名声也要跟着她受损，为了这个愚蠢的，日后也估计没有什么用的李氏，冒着违逆太子殿下的风险，值得吗，嬷嬷？”
看着恢复如常的白氏，康嬷嬷的眼里浮上欣慰的神色，这才是东宫的太子妃娘娘，才是未来粉一国之母，就该这般冷静安然，主动的去仔细梳理关系和利弊。
“娘娘想的不错，只是依奴婢看来，保还是不保的这个问题，其实无非是看那个的利益更大，风险更小，那么无疑是保下李氏了，更重要的是，由于没有事先听到风声，做好准备，如今锦香院周围都是太子殿下派去监视搬物品的人，短时间咱们的人手是插不进去的，而且咱们也不知道那狡猾狠辣的钟氏，到底还有没有后手留着，这样动
手容易打草惊蛇、偷鸡折米，奴婢觉着这个选择的风险极大。”
康嬷嬷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继续：“所以娘娘大可以先把这个李氏给保下来，避免她祸从口出，牵连娘娘的名声，等过些时日，大家都不再去关注李氏了，娘娘若是还不放心的话，不用娘娘您直接动手了，奴婢会替您解决了，而那个时候，那个李氏不过就是个板上鱼肉，只要做的小心些，根本就不会成为问题了。
“而且这李氏说到底还是娘娘的人，娘娘您不计较李氏，反而在她跌落谷底的时候伸了一把手，旁人不会觉得是您的品性不端，反而愈发觉的您是清者自清、宅心仁厚，如此娘娘您顺便还能赢得其他下人们对您的忠心，一举两得。“”
康嬷嬷有些犹豫：“至于太子殿下、、、、、、这件事娘娘您本就不知情，只是看不得真心伺候自己的妾室被一个奴婢牵连受如此重罚。不过奴婢不知道该如何和太子殿下说话，还是娘娘您更有经验，这具体该怎么跟太子殿下他说，就得交给娘娘您来想了。”康嬷嬷看着白氏，躬下身子，将话缓缓道来。
而坐在椅子上的白氏，此时是越听思路越清晰，眼底也愈发亮起来，背脊挺直，觉得果然还是康嬷嬷有法子，旁观者清，如此甚好，先把这个李氏保下来，在做打算，只是接下来她就得想法子和太子殿下说说这件了，而且得尽量快些，避免夜长梦多，不过她该怎么开口才能既得体符合身份和略微担忧的心情呢？
锦香院
发髻有些散乱，身着淡蓝杏黄交领裉子的李氏，眼神不断左右移动，双手松开又握紧，嘴里念叨着。
“不会的，不会的，娘娘一定会救我的，会替我说情的，我可是一心效忠娘娘的，这件事都是明明那该死的贱婢的错，太子殿下怎么会如此震怒，我才刚得宠升了选侍，我还没有好好在何氏面前摆摆选侍的架子呢，还没享受几日选侍更加优渥的待遇，可一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娘娘，太子妃娘娘，会有办法的，只要太子妃娘娘出面，我就不会被迁怒了，我一定不会像孟氏那样的，我还有用的，我，我不能慌，梨珍
回来一定会带来好消息的，对、、、、、、”
深紫色软帘门被缓缓撩开，外头的光招进来，有些刺眼，是梨珍回来了，可是她的脸色为何这般？难道太子妃娘娘真的不管她了吗？
梨珍面如土色的走了进来，淡粉色的宫装衬在瘦削的肩膀上，愈发松垮，眼神慌乱：“主，主子，康嬷嬷把奴婢拦在了外面，太子妃娘娘这是，这是。”
太子妃娘娘这是放弃自己了！李氏自己心里把梨珍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全都完了，如果没有了太子妃娘娘的支持和回转，看今日太子殿下的态度，她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见不到太子殿下，也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吃穿用度了，她的梦彻底完了，她的人生也彻底完了。
足足一年的时间，她也不再是如同当初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在东宫的这些时日，她早就听说了，那些皇子和公候府里失宠的侍妾，都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而她将来就会和她们一样，和那个前些时日她还在心里偷偷嘲笑的孟氏一般，最后凄惨的老死在东宫里，而且更糟糕的是，说不定她没等到老死，就会先被饥寒被疾病折磨至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太子妃娘娘为何要断绝了她的路，她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这些年她是如此不遗余力的助太子妃娘娘，可太子妃娘娘怎么就如此的狠心，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却不愿意，反而利用完了她就一脚踢开，然后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瞥的一干二净了，好啊，太子妃娘娘，你这是就在断了我的生路和希望，活生生的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你是太子妃娘娘，的确是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自然也不必去管像他这样的人的死活了，可你不要忘记了，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将我抛弃，我也不必在管什么后果了，我既然没了路可以走，那么你也别想独善其身，等着吧，我要把你也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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