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物
胭脂堂，四角八楼阁，虽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胭脂店，可是店里店外装饰却是华丽十足，店内虽昏暗，但透过细微的烛火光，还是能看见一些画于壁墙之上活灵活现，略施粉黛地娇羞女子。
刘启站在胭脂堂门口不耐烦的拉着铁环猛拍了几下。声音极大，他也不怕吵着街坊睡觉， 他从小就是在这一带混着长大的，现在做了捕快，谁敢给他个斜眼瞧瞧，一个不满，先让对方进去待个几天，就算是再有血气的人，也顶不住牢狱中那些惨绝人寰的酷刑。
出来就得像孙子一样跟自己道歉。
不一会儿大门便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鸡嗓声音低沉问道，“官爷，现在都这么晚了，来我这个小店是有何事啊”
“何事天大的事!”刘启可不给眼前这店家面子，推搡着就要进门，店家拦都拦不住。
店家有些生气，却只得忍气吞声。
苏木站在后面虽然有些无语，但也不好说教，只得抱拳道，“我们是有事情询问店家，外面风雨太大，还是进去说罢。”
店家见苏木还算有些礼貌，也是很和气的邀请苏木进入屋子。
“看不出这卖给女子的物件还装饰得挺气派的。”刘启握着刀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大厅地椅子上，眼睛转溜一圈，嘴角讪讪一笑。
看似在夸耀，实际是不屑。
苏木很礼貌地对着掌柜的抱拳，掌柜还之一礼后这才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官爷说笑了，若不布置得华丽些儿，哪有大家闺秀来我这小店买胭脂啊。”掌柜揣着双手笑谈着，泡上了一壶茶，取下两个杯子各自倒上了一杯茶水，分别端给了苏木和刘启。
“外边大雨，极冷，二位官爷先喝些茶水暖暖身子。”
店家笑着说完这话，偷摸的看了眼刘启和苏木，然后坐在了离苏木不远的椅子上。
二人间也就苏木略有礼貌，懂得些礼仪。
他不想跟刘启犯浑。
“嘿，你这老小二，可真会阿谀奉承。真当能做人。”刘启大笑，对方这么客客气气 ，这身官皮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掌柜未答话他，只是尴尬笑着。
一旁苏木则赶紧开口询问，“掌柜的，你这胭脂堂晾晒坊雇了几个伙计”
“三个”掌柜的不解苏木用意，但还是诚恳回道。
“那你这三个伙计中可有疑人”苏木再问。
掌柜一听生气道，“官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那三个伙计可都是实在人，若是有不足毛病 ，我也不会雇佣。”
“若官爷只是查疑人身份，何须半夜前来!捣搅了小人美梦!”
“呵呵，半夜前来!好一个半夜前来!”刘启猛地站起，呵斥道，“你以为我们大半夜的来找你就只是问这些”
“我们怀疑你的伙计与今夜坊市发生的一起凶杀案有关!若真是如此，你这掌柜的也脱不了干系。一同连坐!”
苏木赶紧摆手笑道，“掌柜的你别听他胡说，是知情不报，罪当连诛。”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却让掌柜如芒在背，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牢狱酷刑，他分外清楚!
而且商人于士农工商中位于末尾，店家也不敢硬着叫板，连忙服软。
刘启又坐下了，他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掌柜，“你仔细想想，是真的无疑人”
“官爷刚刚那么一说 ，我好像倒是记起了什么。”店家不敢隐瞒，只得老实说罢。
“半月前，这小店外边来了个流民，穿得破破烂烂，就要饿死，我发了善心，把他收留，他对我感恩戴德，就在我这作坊里下工，说是报答我的恩情。”
“可是自昨天，那流民便不见了身影，有坊间流言，他似乎和那个女子好上……私奔了。”
“私奔女子女子可叫荷香”苏木下意识地询问。
荷香是屋子里死者的名字，无关联最好。
“似……叫这个名字。”掌柜的回想了下点了点头。
对苏木这身皮对他来说可是很忌惮。
“确定”苏木语气加强。
“官爷，小老倌我那敢胡说啊，我也明白这话其中分量，若是说错了，定会被抓去问责。”掌柜往后缩了缩，愁眉苦脸道。
“那为何先前隐瞒”苏木盯着掌柜眼睛，掌柜的倒吸了口凉气，唉声道，“小人见他生得膀大腰圆，又是下力好手，店中脏活累活皆能做，就……一时起了贪念。小人知错了!还请官爷开恩!”
“那就错不了!”刘启气势汹汹，一蹴而起，“那流民便是凶手!”
“不可急于断定!”苏木补充了一句，却遭到了刘启诬蔑。
“苏木，人家都说这么清楚了，还不能断定莫非你跟那流民有什么干系!”刘启阴笑了下，嘲弄道，“也是啊，你之前也是流民 ，流民跟流民，确实容易产生怜悯之心。你是共犯也说不准呐。”
共犯这话直接把苏木气住了。
“刘启，我告诉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苏木气势凌人，一改先前卑谦与世无争。
祸从口出，在这个年代尤为真实。说不定你的邻居上午只是在家中奚落了几句朝中大臣，但下午人就进了班牢哭爹喊娘，等个秋后问斩。
因此苏木一直是谨言慎行，严于律己。
这个时代是没有道义的。
有时候别人嘴里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
万物皆是蝼蚁!
要么一辈子是蝼蚁，要么就做能掌控这些蝼蚁的人上人!
刘启很清楚地看到了苏木的变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这还是之前那柔柔弱弱不敢反驳地苏木吗他一时有点骇言。
苏木握紧双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情绪控制得还不够好。竟被这么一句话给整破防了。
得加强情绪控制了。”
苏木心里这样想道。
刘启在一旁干咳嗽两声，眼睛却一直是看着苏木脸色，确认对方平缓后，这松了口气。
刚刚苏木那样子可把他骇惨了。那眼神，就像是自己唤醒了一头沉睡的野兽，要吃掉自己。
“没事了的话，我们先去把情况诉明一下。 ”刘启趁人不备将额头上的细汗一把抹掉，转而带笑和气说道。不过说话的同时依旧不忘掩盖自己的紧张。
“行。走吧。”苏木话音刚落下，同时手一把就揪住了掌柜的衣领，往县衙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