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9章 往事
沈昳凑过去小声道:“当然,要是有朝一日,你那四皇子能压住太子,你的机会就来了。所以,聪明一点,别惹我。毕竟我这个外室女都有人追着娶,那是因为他真看上我了。你猜我吹枕头风多了,他会不会因此去支持太子啊?啊?”
“你!你算什么东西,他阮英招算什么东西!你们……”
“咳咳,姑娘,您这是怎么了?”身边的嬷嬷忽然道。
三姑娘脸色大变。
方才这些话要是传到了云贵妃和四皇子耳朵里……
沈昳起身:“三姐姐,你对家里有怨恨是应该的,我也有。不过终究女子出嫁后还是要靠娘家的。别的不说了,老太太那请安,还是要去的。”
“你!”三姑娘这会子已经方寸大乱,又不敢乱说话。憋死了。
沈昳一福身:“妹妹可就先回去了。”
“姑娘真霸气。”清霜笑道。
“只是不知她今日言行传到了宫里,四皇子会不会后悔就不要她啊?”青霜问。
“不会。不过对她印象更差是肯定的。”沈昳道。
“更差?您是说以前就差啊?”青霜不解。
“她最近得意成这样,你说那嬷嬷会不跟宫里的云贵妃说?”沈昳笑道。
青霜恍然。
“她是个棋子罢了。沈家也不会真的在她出嫁的时候就放弃她。”说白了,只要太子没登基,沈家就不敢说他百分百能登基。
所以,急不得。
可这一点,沈汐妍显然是不懂的。
倒也能理解,本就是古代的姑娘,又是妾室养大的。眼界不宽。
跟沈昳这个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不能比。
“下面人都说六姑娘怕是没几日就得回来呢。”青霜道。
“回来就回来呗,她那性子,真留在皇家也是叫人吃了的命。”沈昳摇摇头。
青霜点头。
事实上,下面人猜测的真不假。
初一去选,初九的时候,六姑娘就回来了。
她可是如释重负,一点不伤心。
家里也没有人指望她,落选了也好。
今年还小,再过两三年给她找个好人家就是了。
五姑娘是一路的过关斩将。
等到了三月底的时候,圣旨终于再度到了沈家。
沈家一家都很激动,跪在那,生怕听到的不是自己要的。
随着圣旨宣读,沈家人激动又高兴的听着,终究是听到了太子妃三个字。
整个沈家都激动的不轻。
沈昳跪着心里也是一松,太子妃好啊。可太好了。
志大才疏的太子跟精明强干的四皇子斗,多有意思。
沈家终究有一日要拉锯,多好?
于是她笑的格外真心,叫韩氏看着都觉得欣慰了起来。
五姑娘是下午时候回来的,家里迎接她,她也害羞的不轻。
如今婚事定了,不过具体成亲的日子还要等,礼部,内事省,钦天监一起看。
太子大婚,那是一步不能错的。
沈家早有准备,不过真到了这一日,还是要皇家张罗。
这一来,需要家里操心的,竟只有三姑娘这个四皇子的侧妃。
不得不说,这生活真是个黑色幽默啊。
一路忙到了端午,天暖和起来,沈昳穿了一身湖水绿的裙子。
她是被阮英招约出来的。
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自然可以约出来。沈家很痛快的放行。
红叶湖上,人还不少,他们找了个安静地方坐着说话。
“沈家如今可是宁京城第一得意人家了。如何?”阮英招问。
“呵呵,盛极必衰,我可等着呢。”沈昳撑着头。
她今日是单螺髻,上头用一根银簪子固定着,用珠花装饰。
“呵呵,沈家人可不这么想。他们是不是还指望着做国丈?”阮英招问。
“在最风光的时候跌落,岂不是更好?”沈昳道。
“看来,你对他们的恨意确实很深。”阮英招夹起一块点心。
“我哥哥也爱吃这糯米糕。以前,我嘲笑他男孩子怎么还吃这种甜黏的东西呢?他说因为我不爱,一家子总要有人爱啊。”沈昳笑了笑,只是笑容酸涩:“对沈家来说,他只是个多余的人。对我的父亲而言,不过是少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儿子。可是对我和我娘来说,那是骨肉至亲。”
“他生的比我还亮眼。读书也好。比你大一岁。小时候街坊邻居都说,我哥哥将来必然是要科考做官,出将入相的。我也觉得是,他读书真的好厉害,还不死板。是个很有趣的人。”
“可是,他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死在十四岁那年的冬天。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他只是出去买东西。就再没回来。”
“他那时候十四岁了,少年郎,知道爱美。穿了一身米色的袍子。我娘做的。我还捣乱,在那衣裳上缝了个歪七扭八的花。”
沈昳笑着,只是眼神悲凉:“我看着他走,我犯懒,还叫他回的时候给我带零嘴。”
“……呵呵,他没能回来。你知道吗,他长得真的很好。要是如愿长大,只怕比你还要好看些。可他死的……太难看了,他的脸都被毁了。他们说是因为斗殴。我哥哥从不与人动手。他一向说要说服众人。”
“他们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肯编。那时候我和我娘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没多久我们就知道了。因为沈家发现了我娘和我们。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沈家啊。”
“韩氏以为,我父亲深爱我娘,所以我哥哥是个威胁。所以我哥哥死了。那时候我父亲暴露了身份,他并没多少愧疚。他只是要我们进府去。说既然暴露了,就不能继续这样了。不合适。”
“哈,你说好不好笑?他说的是既然暴露了就要进府。可一开始是他欺骗我娘啊。”
“我娘那时候,万念俱灰,只求他,不要叫我们进府,她可以带我远走他乡。再不回来。可他不放心,他逼着我们。韩氏也派人来接,说国公府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
“我娘进府之前就病了,进去后就没好过。贞庆二十二年,她便撒手过世了。她死的不甘心,又怕留我一个无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