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不是无关紧要
清冷而阴沉的音色，瞬间让办公室内的气温都冷了几度。
谭沫沫看到披着夜色走来的裴之年，好看的眸子瞬间盛满了疑惑，还有一些难为情。
她本来想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处理掉这件事，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裴之年盯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既生气又愤怒。
气她的没骨气。
“裴先生……你怎么来了？”谭沫沫心虚地低下了头。
裴之年走过来，目光落在谭沫沫的脸上，扯了一下嘴角问她：“我怎么来了？我还想问你，你怎么来了？”
谭沫沫低下脑袋，撇起了小嘴巴：“我都跟程校长说好了。裴先生你不要管了。”
程季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裴总，你来的正好。谭同学的意思是公布成绩，接受测试不合格的结果。我知道，这件事儿是我们学校的失误，裴总，希望你也能理解，苏大的诚信是破坏不得的。”
“诚信？”裴之年把目光移到程季声的脸上，似乎听到了一个多么大的笑话似的。走上前一步，将谭沫沫挡在自己身后。“程校长，所谓诚信，就是在答应了我准许沫沫接受入学测试之后，把搞错的试卷给她，还在学校网站上把她变成众矢之的，让她尊严碎地吗？”
谭沫沫蓦地抬起头来，眼前是裴之年的背影。
他的语调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裴之年发火。
尽管不是对她说的，谭沫沫仍然感到背后凉意森森。
谭沫沫不想让他这样。
何必为了她，跟程校长闹僵。
谭沫沫伸出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裴先生，你别……”
这时，程季声的语调也跟着变了：“裴总，那你想怎么样？是让我在这种关口，拼了我这张老脸，说学校弄错了考题吗？还是说，你想让学校撤掉这条帖子，将苏大的诚信和名气弃之不顾？还是怎样？想公布了谭沫沫的成绩，然后在她无法通过测试的情况下，破例录取她？”
裴之年冷笑一声：“好，既然程校长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把话说开了吧。既然都是凡人，那就比一比谁更自私吧。如果沫沫的成绩公布，那么你外孙女偷题换题的事情，也会同时公布到网上的。”
“你……”程季声愕然。
谭沫沫茫然地看着他俩，一时间没能明白。
裴之年面无表情地看了程季声一眼：“还是说，程校长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程季声忽然笑了：“怪不得你父亲出事，裴家会让你回来主持大局。原来你真的和你爷爷以及你父亲不是一类人。”
这不是什么好话。
裴之年轻笑道：“我就当是您夸奖我了。”
程季声的语调稍微冷了一些：“不过裴总，就算我撤了那条帖子，您觉得，谭同学能在学校呆的下去吗？”
裴之年勾唇道：“程校长，是啊，那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呢？我把一个好好的人交给你，你把她害得颜面扫地，你觉得，我裴之年是不是好欺负？”
程季声忽然笑了：“可惜了啊裴总，我就是怕你会找麻烦。试卷已经由学校传真给哈尔佛大学的国际奥数研究组了。我知道裴总本事大，不如花钱请研究组的人给一个假分数吧！”
“程校长，为了自己的孙女，你真是把后路都断了。”裴之年隐忍不发。
试卷发给研究组，那么研究组就会进行专业判定。
到时候分数想不公布都难。
程季声背起双手，摇摇头说：“这正是我要劝裴总的，不要因为一个小丫头，而至自己的脸面和长辈的交情于不顾。”
裴之年静静看了程季声两秒，然后点点头，对他说：“好。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程校长了。我们各自做自己想做的吧。”
说完。
裴之年拉着谭沫沫就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
回去的路上，裴之年黑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
谭沫沫吓得不敢说话，她还从没有见裴之年的脸色这么臭。
回到别墅。
裴之年自顾自下了车，他抬步就往前走，也不管谭沫沫有没有跟上来。
谭沫沫下了车，见他已经走出几米了。
咬咬牙，小跑着去追他。
“裴先生，你等等……哎！”
谭沫沫只顾闷头追，她哪儿跟得上他的大长腿啊。
人还没追到，裴之年一个立定转身，直接一脑袋顶他身上了，脑壳撞到了他的下巴。
她暗呼一声，摸着脑袋后退一步，差点儿绊倒。
裴之年手疾眼快，拉了她一把，免得她跌倒在地。
裴之年下巴也被她的脑瓜撞得不轻，他忍了忍痛，冷眼看着她。
见她久久揉着脑袋不说话，裴之年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被她耗完了。
他趁自己发火之前开了口：“谭沫沫，我需要你为了我去跟程校长低头哈腰吗？你有没有点儿骨气？明明是你被人耍了，你还要把错误都揽到自己头上！你就这么没用？”
他明明知道她是好心。
她委曲求全，是不希望他计较，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儿而影响裴家和程季声的交情。
她都是为了他，他知道。
但他就是气。
气她不信任他，气她私自为他做决定。气她为了他，而委屈自己。
谭沫沫被他直接骂哭了。
她后退了两步，连看都不敢看他：“我……怕给你惹麻烦嘛！裴先生你傻吗？和程校长闹成这样，你这样奶奶也会不高兴的。如果在丢脸和惹麻烦之间非要选一个，我宁愿自己丢脸，也不希望破坏你的声誉还有裴家的人际关系……”
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一次也不敢看他。
“你还觉得自己做对了？”裴之年质问道。
谭沫沫冷不防看了他一眼，一遇上他冷冷的眸子，她又赶紧躲开了：“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您何必呢！就算我进了苏大，对您能有什么好处？”
裴之年站在夜里，静静凝望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辩解。
一时间，他也疑惑了。
是啊，他这么气干什么？
他何必为了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的小丫头，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小丫头，而破坏自己的人生轨迹？
夜风吹来别墅花园里玫瑰花的香气，也吹走了他的戾气。
他说：“谭沫沫，你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起码，现在的你，对我很重要。”
谭沫沫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