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孤星流浪
井无为脸着地, 吃了满嘴灰。
一旁，叶青蔓笑容清浅。
周围围观的人也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哄笑声。甚至有人偷偷掏出手机拍照, 匿名往八卦群里发。
【井大少这是怎么了？】
【和白野单挑篮球, 先是被人家当狗溜, 然后摔了个狗吃屎。（小声：在叶青蔓面前。）】
【卧槽！井大少不会卧底在我们八卦群里吧，昨天我们说他被叶青蔓抛弃了, 他今天就要和白野单挑？】
【单挑赢了就算了, 不仅没赢, 还……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求问青蔓学姐的反应！】
【小声：她在笑。笑得特别特别……温（嘲）柔（讽）。】
【哈哈哈！笑死！我就说井无为和青蔓学姐没半点儿cp感嘛，以前谁都看得出来, 是他纠缠着青蔓学姐不放，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他居然还当着青蔓学姐的面挑衅白野，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群里匿名讨论得火热。
球场上。
“一局还没完呢, 这就不行了？”白野笑意盈盈，朝井无为伸出一只手, “去医务室不？”
“操！”井无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无比阴狠地看过去, 恨不得把她杀了似的，“去你妈，继续！”
他弄不死她。
这回，白野倒没有再溜井无为, 轻松投进两颗球。第三颗的时候，她被井无为黏死在篮筐下。
白野起跳的同时, 井无为也起跳防她，然后他像是崴脚了一样，不经意地往她的方向一跌——
他这一脚下去, 白野猝不及防被踩到，再摔一跤，不在床上躺一个多月起不来。
然而白野单手扒住篮筐，像是预料到他的动作一样，轻巧往旁边躲了躲。
井无为踩了个空，他用力本来就大，落地的一瞬间，竟然真的扭了脚。钻心的痛从脚踝、脚心往全身蔓延。
“啊啊啊——！”井无为一下瘫在地上，狼狈地抱着脚哀嚎。
周围又是一阵夸张的哄笑，乐智为首的那群alpha，笑得最大声。
井无为的小弟都看傻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井无为朝他们使眼神，才记得跑上来，气势汹汹对准白野：“你犯规！”
“你推我们井哥！我刚才都看见了！”
“想打架啊？！”
场面一片混乱，谁也没注意到，叶青蔓起身走向另一边篮球场。
白野看看躺在地上哀嚎的井无为，再看看那群恶狠狠的小弟，诚恳建议道：“要不，先送他去医务室？”
白野表情很无辜，很真诚。
小弟们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没想到井无为一边哀嚎，还一边恶狠狠指向白野：“啊啊啊啊不——不用管我！揍她！揍她丫的！她推我！”
没看到白野被打，他绝对不走！
两边剑拔弩张。
差点就要打起来时，另一边篮球场的裁判老师，突然走过来：“干什么呢？单挑呢不是，怎么打起来了！？
”老师！白野推人！”
“白野把井哥腿推断了！”
井无为躺在地上，惨叫比杀猪声都大，泪流满面。
“怎么回事？”体育老师狐疑地皱眉，严肃问白野。
球场没有摄像头，白野明明没有推人，可旁边围着的都是井无为的人，白的也能被他们说成黑的，更何况相比白野这个转学生，还是白家私生女，体育老师本来就更相信井无为一些。
体育老师的脸越来越黑，皱着眉，看向白野的眼神也不对劲儿了。
白野轻笑着“啧”一声，直视体育老师的眼睛，没有半点儿心虚。
“你——”体育老师狐疑地张嘴。
“老师！没有——！白野没有推井无为，你看！”王乃元突然从人群中蹿出来，把手机递给老师看，打断他的话。
王乃元的视频里录得很清楚，当时分明是井无为朝白野的方向突然“跌”过去，白野正好闪开，他踩了个空，这才崴到脚的。白野头发丝儿都没碰到他一下，更别说伸手推他了。反倒是井无为崴脚往下跌的动作，有点像故意碰瓷。
如果不是王乃元盯着井无为拍，角度正好，他碰瓷的动作，裁判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体育老师的脸更黑了，他怀疑地看向井无为，井无为的脚踝韧带扭伤，那种痛是慢慢蔓延的，到现在都疼得他满头青筋，除了惨叫说不出别的话。看他的脚伤不像是装的，体育老师立刻厉声呵斥：“你们怎么回事儿？还不送他去医务室！”
井无为的那群小弟赶紧把还在哀嚎的井无为搬走。
体育老师又叫住他们：“等等，刚才那几个说亲眼看见白野推人的，留下来！你们朋友篮球场上受伤了，你们不送他去医务室，在这儿拱火是几个意思？”
“老师，我、我们刚才看错了……”
体育老师把手上的哨子一甩，黑着脸吼道：“管你们是不是看错，给我沿着操场蛙跳去！”
几个人没动，想求情。
“没听见吗？蛙跳去！”王乃元在旁边笑嘻嘻地附和。
那几人终于愤愤瞪了他和白野一眼，不情愿地蛙跳去了。
白野眉眼弯起，笑得明媚，她拍拍王乃元的脑袋：“行啊，王小元，都知道录像了。”
“蔓蔓姐，我……”王乃元下意识就喊出口，他呆呆地反应过来喊错人了，立刻改口道，“不是，我是说，老大，是蔓蔓姐让我录像的……诶，蔓蔓姐人呢？”
王乃元望向刚才叶青蔓坐的长凳那儿，才发现那儿已经空了。
白野环视一圈，没有在操场上看见叶青蔓的身影。她挠挠脑袋，往教室的方向跑：“王小元，我先回教室了啊！”
叶青蔓果然已经回到教室里，安静坐着看书。旁边白野的桌上，摆着一瓶冰镇矿泉水。
白野过去，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一口，对叶青蔓露出一个笑：“谢谢啊，叶青蔓。水，还有刚才录像的事儿，都谢谢了。”
叶青蔓盯着书本，睫毛微颤，轻轻点头：“嗯。”
白野本来还想问她，看见井无为那么狼狈的样子，有没有很解气？可是话到嘴边，看着叶青蔓专注看书，头都没有朝她转一下的样子，又弱弱地说不出来了。
不止是昨天，好像今天，叶青蔓除了给她早餐时说过一两句话，后面也没怎么和她说话了。
白野又一次感觉，她和叶青蔓之间，好像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哪儿怪。
不过白野看看手中的矿泉水，又想到刚才叶青蔓叮嘱王乃元录像的事儿，她心里倏地感觉暖暖的。
怪什么怪？叶青蔓从小话都不多，对她好也不会说出口。更何况现在叶青蔓发情期还没结束，情绪低落不想说话是正常的。白野觉得，自己应该多照顾、体谅叶青蔓才是。
白野顺手拿过叶青蔓的瓷水杯，洗了洗，接杯热水回来，小心翼翼放到叶青蔓桌上。
叶青蔓没说话，她抱着杯子小口抿着水，目光仍然落在书本上，却有些走神。
……
周五清晨，白野是被一阵敲门声喊醒的，她伸个懒腰，朦胧地揉揉眼睛：“嗯？”
门外传来叶冬芸特别温柔的声音：“宝宝，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漱好，吃完我们就出发去公司。”
“嗯……好！”白野下意识点头，“马上来！”
白野甩开怀中的鲨鱼玩偶，从床上蹦起来，飞奔到卫生间里洗漱。
白野习惯性洗的是冷水脸。
直到冰凉的水浇透整张脸，白野甩甩水，大脑清醒过来。她看向镜子里，是叶青蔓的脸，沾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边。白野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五，她又和叶青蔓交换身体了！
昨天叶青蔓没怎么和她说话，她都忘了再和叶青蔓试试身体接触的事儿了！按照她们列出来的项目，“拥抱”、“长时间拥抱”、“牵手”都已经测试过了，下一项是“长时间牵手”。
一想到牵手时，叶青蔓手指细腻温柔的触感，白野又感觉脸颊发烫。
她猛地摇摇头，又往自己脸上泼几捧冷水，大脑一片清醒。
而且刚才叶妈说什么来着？
去公司？！
“！！！”白野瞳孔地震。
白野一个激灵，蹿出卫生间，第一时间去看叶青蔓的手机。
在叶青蔓的微信里，白野的对话框也是置顶，不过她给白野的备注嘛……
“白二狗”三个字异常显眼，不像叶青蔓给其他人的备注，几乎都是完整的人名，显得特别严肃正经。白二狗三个字混在里面，格格不入。
尽管已经看过无数遍这个备注了，白野看到“白二狗”三字，还是不自在地努努嘴，小声“唔”了一下。
自从十二岁那年，叶青蔓和她交换身体的那几天，告诉别人说她叫白二狗，白二狗就成了她的小名。这么多年，白野在川城都被叫惯了，也就海城这边没人知道。
白野有了手机，和叶青蔓交换手机号码后，叶青蔓给她的备注就一直是“白二狗”。刚开始，白野还不习惯，好几次交换身体时偷偷改成一个“野”字，结果下次再穿越，发现叶青蔓又把备注改回去了。
就这么和叶青蔓耗了接近一年，白野终于屈服，不再挣扎了。
白二狗就白二狗吧，看习惯了，还觉得挺可爱的。
不过这些年，叶青蔓给她的备注一直是白二狗，却几乎从来没这样叫过她，偶尔叫一叫，也是玩笑的意味居多……
只有一次，是很严厉地喊她小名。
当时是高一寒假……
白野回想起那时，叶青蔓厉声在电话里喊她“白二狗”的场景，弱弱地摇摇头，迅速把这段记忆埋在心底，不去想。那是她们认识六年来，叶青蔓对她最凶、最凶的一次了，白野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点怕……
唔，只有一点点。
……
白野点开对话框，果然看见昨晚叶青蔓发到她那边的消息：【明天公司小团建，我答应了妈妈一起去。】
是十一点四十发过来的，白野昨天正好有点困，睡着了没看见。
“……嗷。”白野下意识皱起眉头，她不是没跟着叶妈去过公司，倒也不觉得紧张。只是要叶青蔓一个人在学校，她有点不放心。
前天来找白野麻烦的是白驰的朋友，昨天是井无为，谁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人来惹她？白野怕叶青蔓一个人，被欺负怎么办。
叶青蔓像是猜到白野怎么想似的，昨晚的聊天记录中，她紧接着发来的第二句话就是：【我自己在学校没问题，不用担心。】
白野纠结地舔舔唇，迅速打字：【我先来学校一趟】
写好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没发出去。白野垂眸看着对话框，很迟疑。与此同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宝宝，还没收拾好吗？早餐快凉啦！”外边传来叶冬芸温柔的催促声。
“我……”白野顿了顿，一咬牙摁灭手机，没有把对话框里的句子发出去，她回应道，“这就来！”
担心归担心，但白野相信叶青蔓。过去六年时间里，叶青蔓每次穿越到她身体里，不管是遇到小混混、地痞流氓，还有摆摊卖东西时故意针对她们的地头蛇，都没吃过亏。只是，白野每次都忍不住担心。
白野了解叶青蔓，知道叶青蔓绝不会轻易被别人欺负，甚至只有叶青蔓欺负别人的份儿。
可是在她心里，叶青蔓始终是她小时候第一眼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个，娇柔可爱、受尽父母宠爱、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叶青蔓本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不染淤泥。而不是隔三差五和她交换身体，体验她的人生……总是被轻视，被挑衅，被误解，连亲情都不曾拥有过，在尘埃里摸爬滚打着长大。
她们一个在云端之上，一个在漫无边际的肮脏沼泽中。
白野又一次想，一定要早早和叶青蔓结束身体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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