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夷男设下鸿门宴

    薛延陀可汗夷男挑选了九名猛士，授予“屠龙士”的称号，每人配备一把十石弩机。军中用弓的拉力是二石，强弓的拉力是三～四石，强弩是五～六石，十石弩机已非常人所及。十石弩配上专用的箭矢，四棱精钢箭头、稠木箭杆、白雕翅羽，在二十步内能射穿三层重甲。夷男见九名屠龙士一起箭射木靶，玄响靶碎，煞是惊人！（注：隋唐时期，一石约等于60～70斤）

    夷男战胜了西突厥的进犯之后，召集东突厥地域的所有部落前来会盟，是为庆祝推翻阿史那家族暴政统治，召开那达慕大会（欢庆娱乐大会）。各部族首领纷纷带着贺礼前来，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忙不迭地赶来，因为他们心中知道，夷男就是今后的草原霸主，万不可轻慢。

    夷男派使者专程前来邀请胡荣参加，称胡荣是最尊贵的客人，一定要赏光前来。

    胡荣看到唐朝一口吞并了东突厥，将东突厥划分成十几个州郡，为了防止东突厥部族休养生息后再次壮大，将十多万人迁移到了唐朝北部边境地区附近（张掖至定襄），使得漠南和漠北大草原空置。将部落酋长羁縻在京，为了安抚他们，许以高官厚禄，致使三品以上的都督达十多人，五品以上的高官达百人，居住在长安周边的东突厥贵族及其随从已达万人。

    有人称此举是确保唐朝北部边境的绝对安全的高招，胡荣对此嗤之以鼻，压制越重反力越强，世上之事过犹不及！唐朝官府为安置突厥人，耗费了大量财力，好不容易将突厥人驱离大草原，使得该地空置，却使得其它部族迅速发展壮大，坐享其成。怎么看都是赔本买卖，好似为他人做嫁衣。

    夷男的使者来到酒泉，拜见胡荣，盛邀胡荣参加那达慕大会。胡荣预计用不了多久，薛延陀汗国就会发展成与唐朝冲突的敌国，还是少与其有瓜葛为妙，客气地谢绝了夷男使者的邀请。没想到八日后，夷男的使者再次前来，从酒泉到夷男营地至少要走四天，可见使者一往一返，几乎马不停蹄。这回使者带来了一百匹上等战马做礼品，又派来一辆四轮四马的高档奚车（奚族产好车）和四个美女，以确保胡荣旅途舒适。使者带着哭腔恳请胡荣：“可汗给我下了死令，必须把你请去，否则就是未能尽责，死罪难逃。”

    胡荣奇怪，何以要下这么大本钱非请自己不可，难道是有要事相商？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胡荣带上三十人卫队，随同使者一起出发。一路上胡荣不坐马车，也无需美女伺候。

    五日后，胡荣一行来到夷男的营地，胡荣看到营地没有其它部落人员，周围有十多个营帐中驻扎着薛延陀的兵马。使者解释道：“那达慕会场在十里之外，这里是可汗营地。”

    胡荣一行穿过外围营帐，远远见到夷男带着二名随从中军大帐中走出，迎接胡荣的到来。胡荣让卫队停下，自己下马，与迎来的夷男寒暄之后，一起走进大帐。

    胡荣一进大帐，就感到了杀气，是从大帐最里端的一排肩高的木柜中传来的。胡荣怡然不惧，要看夷男是何居心。夷男现在是可汗，一个人坐在里端台阶之上的王座上，身后是一排齐肩木柜，二名随从站在台下二边，还有数名侍女，胡荣坐在台下数米远左侧第一的位置上，侍女们将酒菜摆上桌。

    夷男言道：“想当年我随同爷爷参加你的会盟，获益良多，是你让我们知道突厥汗国并非不可战胜。我今天能成为可汗，全靠你的启蒙和支持，因此特意邀请你前来，表示感谢。”

    胡荣答道：“你太客气了，你本是蛰伏蛟龙，风云际会、乘势腾飞。现在，见你如此成就，你爷爷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

    胡荣与夷男的爷爷乙失钵多有交道，夷男父亲早年战死，一直由其爷爷统领部落，二年前去世。

    夷男听得顺耳，接着说道：“这次那达慕大会，草原上的各个部族酋长都来参加，奉我为草原盟主，我有控弦之兵十多万，属民几十万，占据漠南漠北的辽阔疆域，今后势必蓬勃发展，大有可为。”

    胡荣看着夷男高高在上、踌躇满志的样子，早年其人的稚嫩印象残留脑海，还是难以把其尊为草原霸主，只是淡淡说道：“恭喜可汗。”

    夷男道：“相比你的勇武绝伦，我更看重你的才智。既然唐朝不用你，不如你我携手共创辉煌。我愿封你为叶护（叶护是汗国的最高爵位，相当于亲王），封你弟高德为特勒（相当于公爵），你意下如何？”夷男此言一出，胡荣心中一动，这可是夷男所能给出的最高礼遇了，但是，胡荣时刻没有忘记暗藏的杀气，如此显得夷男之言更加虚伪。当然，即使夷男出自真心，胡荣也不会答应。

    胡荣哈哈一笑道：“我虽不在唐朝为官，但我自由自在，整个西北任我驰骋。我若接受你的封赏，今后就是君臣相处，岂不低了一等，只能辜负你的盛意了。”

    夷男也是哈哈一笑，将尴尬气氛抹过，说道：“胡先生果然是翱翔在高空的雄鹰，难怪不被唐皇所喜，但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胡荣举杯道：“多谢抬爱，请。”

    夷男端起酒杯说道：“你我相交一场，要连喝三杯，来来来，干杯！”

    夷男的话音刚落，身后长柜的九个木门同时被撞开，屠龙士们手执上弦的弩机一跃而出。（“干杯”是夷男与屠龙士们约定动手的暗号）

    胡荣见柜中窜出多人，霍然站起离座，胡荣没带短枪进账，但依然挎腰刀、携匕首，左手一抬拔出腰刀（反手刀），右手向后拔出了插在侧胯的短刀，冲向夷男。

    三把弩机扣板之声几乎不分先后，胡荣身形闪动，好似瞬间侧移了二米，三支弩箭全部射空。站在台阶下的随从伸手拔刀，腰刀尚未完全离鞘，胡荣已经近身，右手短刀刺中其拔刀的前臂，左手挥击、刀尾击中其头。胡荣脚下不停，与冲上来的一名屠龙士相遇，闪过砸来的弩机，冲到该人身后，反握的腰刀从肋间向后疾刺，直入肋腹。胡荣接连与数名屠龙士交手，都是一闪而过。胡荣身法如魅影，手中双刀，刀刀见血，许多屠龙士被自己人阻隔，还没来得及射箭，已被胡荣闪进到身前。

    夷男下令之后，没有见到胡荣被射穿的情景，而是见到胡荣已经冲到近前，急忙转身就逃。

    胡荣追上夷男，一拳击在后颈上，夷男跌倒在地，头晕目眩。有人面对胡荣扣动弩箭扳机，但箭矢从静止到弹射而出，全在胡荣眼中，被轻易挥刀隔开，顺势反杀。近身格斗，手握弩机反而不便，都是被胡荣顷刻击杀。胡荣杀过一遍后回头再杀，将伤者和漏网之鱼全部补刀杀死。帐外值守的武将听到帐内的打斗声，知道是可汗下令动手了，带领数人进帐查看。见到胡荣正拿起酒坛，将酒倒在夷男头上，将其浇得醒来。武将见此，进退不得。

    胡荣见有人进来，对夷男说道：“叫你的部下都收起兵器，你陪同我离开。”

    夷男忙对进来的武将说：“都收起兵器，退出帐外散开。”

    夷男见九名屠龙士和两个护卫全部被杀，颤抖不已，再见胡荣若无其事地用酒水和死人衣服将刀擦拭干净放入鞘中，惊恐渐渐消退，说道：“请你饶我，我带你们安全离去。”

    胡荣拉着夷男的胳膊走出帐外，夷男的卫队分布二侧，见夷男被挟持，无人敢动。胡荣和自己的卫队会合，和夷男分别上马，簇拥着夷男走出营地。胡荣已猜测到了夷男谋害自己的原由，但还想进一步核实，遂问夷男：“你为何处心积虑地要谋害于我？”

    夷男答道：“我也是无奈，是乔师望奉圣旨，要我杀你。”

    胡荣道：“唐皇李世民怕你我联手，使出了驱虎吞狼之计。无论你能否杀得死我，都使得你我相互为敌。我不杀你，是不想遂了唐皇的心意。”

    胡荣的随从这才知道胡荣刚刚经历了一场谋杀，虽然不知经过，必然危险激烈，看向夷男的眼神都是恶狠狠起来。夷男越走越是担惊受怕，马都快骑不稳了。胡荣看着夷男哆哆嗦嗦的样子，没走多远就将其放了。夷男像是打了鸡血，精神一振，纵马往回疾奔，但总感到后颈发凉，生怕胡荣的神箭射来。

    夷男的卫队远远循迹跟来，又不敢显露身影，看到可汗飞奔过来，卫队长迎上前去，见夷男还在打马飞奔，急忙告知可汗后面杳无人踪。夷男回到卫队群中，才算定下神来。卫队长料定胡荣他们走出不远，请令挥兵追杀。夷男心胆俱寒、疲惫不堪，摇头道：“回营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