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季明川

    从始发站坐到终点站下车，我孤零零地坐在公交车站冰冷的凳子上等换乘。

    北城的冬天特别特别冷，我感觉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马上就要结冰了，所以我只能一边擦眼泪，一边不死心地给顾熠发消息问他到底是不是gay。

    这次顾熠还是没有立马就给我回消息，我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因为是直达学校的车，所以会有很多同校的人，虽然碰到熟悉的人的概率很小，但我还是用围巾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那天是圣诞节，街道两边的店铺都是大红色的圣诞装扮，大家都在很高兴地过节，车上三三两两坐着几对情侣，亲亲热热地在对方耳畔说悄悄话。

    只有我一个人红着眼睛等着当事人最后的审判。

    直到快到站的时候，顾熠才给我回了消息——

    “？”

    “你要是脑子不清醒了可以去看医生。”

    我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车厢里的人都偷偷打量我。

    这个人居然在说我有病。

    我真的不要再喜欢他了。

    但我还是模糊着视线打字：“我只是听别人说的，来找你求证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顾熠：“……”

    他没有否认。

    我死心地关上手机，竭力克制住即将崩溃的哭腔。

    我红着眼睛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宿舍。

    其他人都出去过节了，寝室里黑黑的。我坐在黑暗中，终于能够不再抑制地哭出声来。

    我第一次喜欢的人，他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开始打嗝，脑子都嗡嗡的，手机倒扣在桌子上，震动了两下。

    我吸着鼻子打开，发现是顾熠的消息，他第一次给我发这么长的消息——

    “首先，我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话，但是你没头没尾地突然问我让我觉得很莫名其妙。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我亲自去向他们澄清。”

    第一次看到顾熠给我打这么多字，脑子有点懵，但确实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否认。

    我擦了擦眼睛，努力克制颤抖的手把他的消息看完。

    然后，在黑暗中我摆出了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我猜一定很丑。

    但是，那一刻，我确实感觉到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