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知多少
听到墨小墨问了这么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纪子谦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转过身苦笑着解释道：“归山亭之所以叫做归山亭，有两个意思。其一，对苍溪门的人来说，到了亭子这里，就算是回到师门，也就是回到家了。其二，苍溪门送客时，也是送到这里，就会返回各自山峰。”
墨小墨恍然大悟，随即脸上一红，有点尴尬地说道：“纪大哥不说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这小小的亭子，竟然有这么样的用意。”
纪子谦指着墨小墨笑了笑，便又领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苍溪门的师门牌楼是一座五开间的玉石牌楼，六根十余丈高的方形玉柱间隔两丈，立于地上的夹杆石中，玉柱之间连着上下额枋，枋柱之间均有雀替点缀其中，枋子上面则是一层由斗栱支撑着的庑殿式屋顶。在中间的额枋上，刻着“苍溪门”三个大字。
听纪子谦介绍，苍溪门的师门牌楼所用的所有玉石，都是取自同一块巨型白玉石凿雕而成。墨小墨和陆钱闻言，不由得连连咂舌，感叹苍溪门的财大气粗。
三人穿过牌楼继续向前，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分叉口。不算墨小墨他们刚才走过的那条路，这个岔口又分出五条马路，每条马路都分别指向一座山峰。
纪子谦道：“中间最高的山峰便是苍溪门的主峰了。主峰的右边两峰分别是飞云峰和引鹤峰，左边两峰则是摘星峰和揽月峰。我们现在就回揽月峰，往这边走。”
墨小墨跟在纪子谦后面小声问道：“纪大哥，自古以来，都是以左为尊。那是不是表示除了主峰之外，摘星峰和揽月峰的实力最强呢？”
纪子谦笑道：“相传师门刚刚开宗立派的时候确实是如此，但现在四峰之间的实力相差不大。对主峰来说，每座山峰的位置都同样重要，如果哪一峰的实力太弱，那岂不是为那些想要偷袭苍溪门的人，提供了一个好的选择吗？”
墨小墨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那四座山峰之间的关系如何？”
纪子谦知道墨小墨是想要进入苍溪门修仙练法的，所以对于墨小墨的问题也不避讳，更何况，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辛，没什么值得隐瞒，于是便坦诚地回答道：“牙齿和舌头都尚且会打架，更不用说几座山峰之间了。不说别的，主峰每年分给各峰的钱财、丹药和法宝就那么些，有人多点就会有人少点，这其中难免会有产生一些纠纷矛盾。这是任何门派都无法避免的。不过，那些大的仇恨倒是从没听说过。”
陆钱听完笑了笑道：“纪仙长讲得太对了。别说是苍溪门这么一个弟子众多的大门派了，就说我开的那个小酒家，不过区区几个伙计，不也是如此争来夺去。”
墨小墨叹了口气道：“平常百姓家也是如此啊。”
纪子谦道：“确实。不过墨兄弟也不用担心，那些纠纷矛盾，都是长老们的事情，跟苍溪门的寻常弟子没什么关系的。一直以来，几座山峰间的弟子们关系都很好。你住下来后，我可以带着你到各峰去走走看看，相信你会结交到很多朋友的。”
……
三个人边说边走，很快，便来到了揽月峰的山下。
墨小墨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笔直的阶梯向上延伸，直至山峰正中的一片广场，在广场的后面乃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阶梯两旁，间隔数丈，均立着一根雕工简约的石头灯柱。在每根灯柱的旁边，都种着一丈高的金桂。此时，正值桂花树的花期，风吹过时，桂花便似淡黄色的小蝴蝶一般从树上飘飞落下，煞是好看。
纪子谦望着沉浸在桂花美景和香气中的墨小墨和陆钱，笑道：“师娘很喜欢桂花，所以上山的这条石阶两旁，种的都是桂花。其余各峰根据自身喜好，所种树木也是各不相同。引鹤峰的上山石阶旁种的是五色海棠，飞云峰种的是青纹玉竹，摘星峰种的则是长青树。唯独主峰的石阶旁，没有种其他树木。”
陆钱问道：“这是为何？”
纪子谦回答道：“这是师门祖训。上位者的个人喜好，往往会成为他的弱点。所以，苍溪门的掌门从不在个人喜好上做文章。”
墨小墨闻言，肃然起敬道：“苍溪门的前辈果然是思虑深远，让人佩服！”
……
由于纪子谦学习术法的时间尚短，其法力还不足以让他带着人御剑飞行，所以，三人只能拾阶而上。开始的时候还有说有笑，显得轻松惬意。越往上走，体力上的优劣势就逐渐暴露了出来。
纪子谦毕竟是修仙者，以他的体力登这段台阶自然不成问题。
陆钱在上了百来级台阶的时候，却已经有点吃不消了，等到又往上走了百来级台阶后，他的双腿就开始打颤。之后每走几级台阶，陆钱都要停下来，双手叉腰，大口大口地喘气。如此几次之后，陆钱终于瘫坐在台阶上朝着纪子谦和墨小墨连连摆手，气喘吁吁道：“不行了！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
陆钱是酒家的老板，养尊处优惯了，走到现在没有力气也属正常。墨小墨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是乞儿的身份，平日里乞讨时，少不得被流氓或者恶狗追着，所以他此时的体力还算充沛。眼见陆钱如此狼狈的模样，墨小墨笑道：“陆老板，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陆钱此时哪有力气去琢磨墨小墨的弦外之音，只是本能地回答道：“是真的不行了！”
墨小墨道：“陆老板以后还是要多多锻炼才好，毕竟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陆钱依旧是本能地点头，纪子谦却道：“墨兄弟，革命是什么意思？”
墨小墨苦笑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自己这是跟纪子谦打成一片了，要不然这两天怎么净是说的前世那些词语。
“革命就是干事业！”墨小墨只能如此回答道。
纪子谦想了想说：“我知道了，这必定也是墨兄弟老家的话。”
墨小墨朝着纪子谦竖起大拇指道：“纪大哥睿智！”
……
两人原本打算等着陆钱恢复好了再继续上山，但是陆钱在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之后，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无奈之下，纪子谦只能带着墨小墨先行上山，待碰到其他师兄弟时，再请他们过来帮助陆钱。
……
两人又爬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终于来到了揽月峰主殿前的广场上。此时，墨小墨也有些精疲力竭了。待他调整完呼吸，放眼四周的时候，墨小墨便被眼前的建筑深深吸引了。
只见占地近百亩的广场上，巍然树立着数十根三丈余高的石柱，石柱的顶端上雕刻着各种形态各异的飞龙石像。在这些石柱的后面，则是一幢气势恢宏的殿宇。整幢殿宇长十余丈，宽约七丈，高约五丈，盖在一块巨大的方形石头之上。
殿宇的屋顶上铺着五色琉璃瓦，屋脊和飞檐上雕着各种异兽。屋檐之下，施以密集的拱斗，外梁之上，则绘有各种仙草神果。门窗的上部嵌成菱形的格纹，下部则雕刻着仙鹤图案。
此时，阳光照在殿宇之上，整幢殿宇显得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就当墨小墨贪婪地张望着殿宇以及殿宇周边的景色时，他的目光突然被广场正中央一块小小的石碑吸引了过去。
墨小墨带着一脸疑惑走上前去，发现这块石碑竟然是块上部残破的石碑。
从石碑的大小和石碑上的字迹推断，石碑上本来应该写着三个字。但如今，却只剩下了后面两个字，第一个字仅存留一个笔画的痕迹。
墨小墨指着石碑上后两个字，望向纪子谦问道：“纪大哥，这两个字是‘溪门’，根据笔画看，第一个字应该就是个‘苍’字。那么这个石碑上本来刻的就是‘苍溪门’吧？”
纪子谦一脸肃穆地回答道：“是！这个石碑乃是苍溪门的创派祖师所刻，距今已有两千三百多年了！”
“那这个石碑怎么会变成这样？它又为什么被摆在这里？”墨小墨不解道。
纪子谦一脸激动地说道：“五百多年前，魔教联合妖族，从飞云峰攻入我苍溪门。当时，师门还不是正派首领，只是一个稍有名气的门派。经过一天的激战，除了主峰之外，其余四峰皆陷入敌人之手。当时的掌门带领着所有弟子奋力抵抗，奈何寡不敌众，最后所有还未阵亡的苍溪门门人，都被逼到了主峰的广场上。”
“魔教教主为了羞辱我苍溪门，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只手掰断了石碑上的第一个字。就在他还想掰断第二个字的时候，师门里的弟子一个个视死如归地冲上前去，将他逼离了石碑。随后，其余正派同道闻讯赶来，将魔教和妖族赶出了苍溪门！”
“那一战，苍溪门的精英几乎损失殆尽，门内弟子和长老更是十不存一！然而，即便是如此，当时的掌门也没有将苍溪门并入其他正派，而是发誓要让苍溪门重新崛起！此后，这块残碑便在数座山峰的广场上轮流摆放！”
“掌门希望苍溪门的弟子在看到断碑的时候，能够记得当年的那场恶战，记得当年为了保卫苍溪门而牺牲的苍溪门门人，也记得要将苍溪门发扬光大的信念！”
墨小墨在听完纪子谦的描述后，扭头望向残碑，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不由得感叹道：“纪大哥，我终于知道苍溪门为什么能够成为正派统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