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除夕夜快乐
农历二十六，是要杀年猪的日子了。
外婆年岁大了，就没有养猪，但是到了杀年猪这天，陆陆续续有周边的村民送来新鲜的猪肉，感谢外婆平日里送的东西和偶尔的帮忙。
这一天，三个人忙着处理猪肉，江述嘉第一次学会了烙猪皮，切肉和炸猪油。
农历二十七，宰鸡宰鸭，赶集采购。
陶意然在白樱镇饮品店里再次看见了谢钊，他站立在寒风中，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脚下全是各种各样的鲜货，谢钊格格不入的高冷气场和热闹非凡的市集，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陶意然和江述嘉看见他笑出了声，谢钊用手机拍下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江述嘉和陶意然，尤其是江述嘉，站在人群里简直是鹤立鸡群。
谢钊晚上回去，看见这张有陶意然和江述嘉的合照，俩人站在一起，莫名的相配，两个人都一脸憨像。“切——”谢钊直接把陶意然截掉，将江述嘉的照片发给了江父。
一个电话刚好打进来，谢钊站在窗边，打开窗户，让冷风肆意的吹向自己：“告诉谢昱锋，我不回氐城过年了，其余的随他安排。”
挂断电话，谢钊看着楼下忙个不停的舅舅舅妈，他们一向都支持自己的决定，而自己决定做的事，绝对不会后悔。
农历二十八，今天应该是要大扫除的日子了。
外婆每天七点就醒了，打开大门，门口站着两个并不认识的中年男子，穿着很是非凡，江父自报家门，外婆明白了他的来意，示意他们先坐下，用上好的茶叶招待他们。
茶香袅袅中，江述嘉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爸？”江述嘉愣在原地，他不敢向前，江父的性格十分易怒，他不想在陶意然外婆家当场难堪。
江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紧的拥抱住儿子。
几天不见，江述嘉瘦了，但是看起来更有精神，身上甚至有烟火气。
外婆在一旁欣慰的看着，所谓亲人间的争吵，无非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步，其实心里又互相挂念着对方，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化解。
“是爸爸误会你了，这个礼物不是你的，爸爸不该疑心你。”江述嘉没想到，江父居然把捕梦网的盒子带来了，还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桌面上。
江父是想物归原主，还给陶意然。
楼梯间响起了声音，不好，江述嘉意识到陶意然应该是下楼了，但是晚了一步，陶意然一眼就看见了江父，还有桌上那个熟悉的礼盒。
深蓝色坠着铃铛的流苏捕梦网，上面的羽毛只剩两片了，孤零零的，不见昔日的风采和灵动。
在聊天对话中，陶意然知道了一切。
她觉得自己十分冷静，那个花了自己大半年杂志费用的捕梦网，是一个不被人在意的小丑礼物，被人送来送去，不被珍惜，谢钊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将它送人了。
陶意然神情木然，看起来就像没有睡醒一般，但是江述嘉知道，自己想说得太晚了。
外婆看出了陶意然的不开心，她也没想到一个礼物会引发这么多的事情，她催促陶意然去洗漱，要是憋不住在陌生人前哭丧着脸可就不好了。
江父看着江述嘉：“跟爸爸回去过年好吗？”
他没有命令，而是在询问。
江述嘉觉得父亲可能真的变了，仔细一看，几天不见，他头上的白发多了几根。
但是回去过年，依旧要和江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一起，他不想回去，那是一个让他没有归属感的家。
外婆坐在靠椅上，缓缓开口：“小江，陪你父亲好好过个年，外婆这里永远欢迎你。”
江述嘉突然觉得这几天的快乐日子过得真的是太快了，陶意然去洗漱了，这里的鸡鸭看见他经过已经会自动靠过来以为他是投食的，村里的狗也不再追着他狂吠，就连那只山羊，也已经知道在前面小跑着给他省力。
但是自己还有更多割舍不下的东西吧，父亲、学业等等。
沉默了一会，江述嘉点点头：“我回去。”
江父喜极而泣，儿子离开家后的每一天他都在后悔，人在生气到极端的时候，总是不顾及自己的话带给别人的伤害，人往往只有失去了才会后悔，特别是在快要过年的这种档口，万家灯火团圆，自己却要和儿子分离，这是江父难以忍受的。
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收拾的，江述嘉原本就是空空的一个人出来。江父擦了擦眼角的泪，他示意身边的司机把东西搬进来，都是各种高档的礼盒和过年的腊货，不一会儿就占据了堂屋的一大片地方。
外婆连忙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没照顾好小江。”江父执意让她收下，这场面把刚洗漱完的陶意然都给惊到了，江父解释：“我跟谢钊的舅舅是至交好友，这次也是多亏了谢钊，我才知道儿子在这里，不然都急得想要报警了。”
江述嘉差点忘了，如果不是谢钊，他爸应该不会这么快找过来。
江父来得很低调，这件事还是避免更多人知道的好。外婆目送他们父子上车，看着车子开走，也算是心里安稳了很多。
从私心上来看，江述嘉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认真踏实的人，和家里闹别扭无可厚非，但是外婆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就这么收留一个未成年人，说真的实在是有压力。她凭借自己看人多年的眼力，能猜到江述嘉家里经济大概是不差的，但是看江父刚刚的谈吐和神情，她就能知道江父的大概身份了。
走了也好，过年还是要团团圆圆的，只是家里刚热闹了几天，这会小江又走了，只剩自己和陶意然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房子一下子又显得空寂寂的了。
陶意然不说话，她仍然沉浸在谢钊不把她的礼物当一回事上，外婆还以为她是因为江述嘉的离开觉得冷清，安慰她：“没事然然，咱们祖孙俩一起过个好年。”
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陶意然给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挨个打电话说了除夕夜祝福，外婆听着妹妹在手机里的长篇祝福乐得不行，窗外有人在放烟花爆竹，随着一声声响动，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璀璨夺目。
陶意然觉得烟花的景色要比电视里的歌舞节目有趣得多，她上到楼顶，这是观看烟花的最好视角，虽然寒风未减，可是很快就要开春了，她已经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闭眼许愿，下学期就要中考了，希望自己能好好发挥，进一个好的班级，在高中里努力奋斗考上更好的大学。
要是能继续和谢钊一个班，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她拿出手机，来来回回编辑了十来分钟，最后还是简单给谢钊发了句：“新年快乐！”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真正意义上新的一年了。
手机没过几分钟就传来了“滴滴滴”声，陶意然欣喜的拿起手机一看，是江述嘉发来的好友申请。
学长怎么会有自己的qq号？陶意然有点奇怪，但是还是通过了。
“学妹，除夕夜快乐！问外婆好！”江述嘉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陶意然点开一看，差点吐血，照片里自己穿着厚厚的大棉袄，一脸无神地拎着年货，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一旁的江述嘉倒是因为新奇脸上挂着好奇宝宝式的笑容，两人站在人群中格外打眼。
陶意然笑出了声，回复江述嘉：“学长，新年快乐！这个照片是上次赶集的时候吧。”
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补上一句：“是谁拍的呀？”
江述嘉很快回了个笑脸的表情：“谢钊。”
陶意然想起来了，那天确实在市集看见了谢钊，她刚想问问江述嘉回家之后的情况，江述嘉的消息再一次发来：“你的号码我也是问谢钊要的。”
陶意然觉得鼻子里好像灌进去了冷空气，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她还是决定去一楼外婆旁边烤火，她不知道，谢钊什么时候和江述嘉走的这么近了。
回到一楼，外婆正看着黄梅戏笑得开心极了，陶意然撕开一个软糖给她，老人家牙口不好又偏爱吃糖，这些糖还是那天赶集的时候江述嘉帮忙选的。
她自己拆开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挺甜的。
手机屏幕亮了，是谢钊发的消息：“同乐。”
陶意然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秒回信息，半分钟之后她还是拿起了手机，刚准备回点什么，谢钊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礼物我过几天来拿。”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