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又急又穷
这一夜，很是煎熬。
徐晓婉的手机在手里摩挲了千百次，可始终没有打出借钱电话。
熬到天明，徐晓婉去食堂买饭的功夫，第一个电话，给弟弟徐小年打了过去。
她是想，先让弟弟想办法凑凑钱，总比跟别人张口借要好一点。
徐小年一接电话，模模糊糊的声音，明显还没睡醒，可一听徐晓婉说要他凑钱就急了。
“姐，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吗？你出钱，我先欠着！你怎么这样啊？今天又找我要钱！”
他抱怨，燥怒。
徐晓婉的脾气也上来了，“徐小年，昨天晚上是为了不让妈听见，不让妈着急，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应着！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妈住医院这几天，不用你换护，我在这伺候！你掏钱就行。”
“换护？换什么护？妈本来就是你该照顾的，你说话不算数，那我说的也不算数！”
徐小年又一次开启无赖模式。
撒完泼，挂了电话。
徐晓婉都快被气死了。
她拿着打好饭的饭盒回了病房，想想微信里那一百多块钱，最终憋不住跟徐妈妈说了。
“妈，我没钱了！你儿子徐小年不来换护，钱也不拿！妈，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凑点？今天要交住院费，没有两千不行。”
她此言说出，徐妈妈“哇”的一声就哭了，刚吃下去的肉沫茄子，顺着张开的大嘴，掉的前胸一片狼藉。
“造孽呀！儿不贤，女不孝啊！造孽呀！”
她放声哭喊，引的同病房的病友都纷纷来到了她身边。
“老太太怎么了这是？”
有人开始问。
徐妈妈还在那哭，“儿子不掏钱看病，闺女也不掏钱看病！让我一个孤老婆子怎么活？我去哪弄钱去呀！谁能管管我”
一群人开始指责徐晓婉。
“这是你妈妈你怎么能不管呢？儿子混蛋，女儿也指不上，真是个可怜的老太太！”
徐晓婉忍不住辩驳，“我不是不给她看病，是我现在经济困难，拿不出来。她平时把钱都给了我弟弟，我让她留点心眼儿，给自己存点，哪怕这钱不给我，她自己留个家底也行，她也不听我的，全给弟弟弟妹花了”
不等她解释完，旁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闺女啊，不是我说你，养儿防老，不就这么回事吗？你妈妈就算不好，可她是你妈，你就得管！”
徐晓婉心里一沉。
有一种窒息之感。
肩上那一只苍老的大手，压的她喘不过气，“我会管的！我是她女儿，我怎么会不管呢！”
“对呀，这才是好闺女。”
看热闹的众人散了。
徐晓婉默默的嚼着馒头，吃着炒菜，如同嚼蜡。
吃完饭，她一声不响的去打了一壶水，给徐妈妈洗了脸，她把自己也收拾整齐后，便去楼道里开始打电话借钱。
首先想到的，是黄百合。
她一通电话过去，黄百合知道徐妈妈住了院，当即说借她五千。
徐晓婉心里一喜，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发出来，电话里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借多少？五千？她怎么不去抢呢？咱们要结婚了，婚房还没着落，怎么能随随便便借给人钱呢？还是一笔大数目。”
说话的，一听就是江杪。
黄百合在跟他争论，“我的钱我借给我好姐妹怎么了？我愿意借。”
“咱们领证了，是夫妻了，这钱是夫妻的共同财产，你不懂吗？你那个朋友，自己离了婚，欠了一屁股窟窿，现在给她妈看病拿不出钱，怨的着别人吗？救急不救穷，你那好姐妹是又急又穷”
徐晓婉听着听着，他们在那边已经吵起来了。
她对着手机一声喊，“我不借了，百合，你们不要吵了。”
她挂断电话，自己在楼道里蹲了好久好久，好久才心情才平复。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黄百合没有回电话。
也没有转钱。
她知道，这钱是借不出了。
最后，她才给周子强打电话。
不创业就不创了。
不换房，就不换了。
先给妈妈看病要紧。
周子强一听她打电话要借钱，一笑问道，“想明白了？要换房？”
“不是，我妈住院了。”
徐晓婉说话时，带着哭腔。
“那先给伯母看病要紧。你需要多少？”周子强听出她很难过，没再打趣她。
“先拿五千吧！不够再说。”
周子强没耽搁，刚好卡里有钱，一挂电话就给她转了过去。
徐晓婉心一直像压着石头。
欠的债，越来越多了。
徐小年到了晚上时，终于给徐妈妈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妈，你好点了吧？你快点好起来吧，我跟若善给你炖了排骨汤，就等着你出院回来喝呢！”
钱的事儿，他没说。
换护的事儿，他也没提。
“好，妈妈养的壮壮的，争取早点出院。你姐姐今天交了住院费，钱你就不用着急了。今天又做了一系列检查，说是没啥大毛病，输几天液就能回去。”
徐妈妈在手机屏幕里笑。
徐晓婉在一旁冷笑。
“妈，你儿子真孝顺啊！还炖了排骨汤，为什么他现在不送来呢？”
“天太晚了，他们从村里来不方便，哎呀，你当姐姐的就别争那么多了！他心里有我就行了。”
徐妈妈最爱说这句话。
徐晓婉最不爱听这句话。
在徐妈妈心里，当姐姐的，就应该身先士卒，又拿钱又伺候。
她重男轻女的思想，直到今天都没有改变。
徐晓婉也不计较了。
她有生气那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挣钱，怎么还债呢！
十点过后，徐晓婉躺在折叠床上小憩，黄百合终于回了电话。
“小婉，你妈妈怎么样了？对不起啊，你今天打电话那时江杪就在一旁，我明天给你送现金过去，要不然他看见转账记录，又要吵。”
她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说。
“不用了百合，你们先攒钱买房子要紧，我今天跟我们经理借了五千，把住院费交上了。”
黄百合感觉她的语气有点僵，又跟她解释，“我知道江杪说的那些话让你生气，我明天一准给你送钱，你先还你们经理，我不着急。”
她一再保证，明天拿钱来。
徐晓婉嘴上应承了几句。
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她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二天正午时分。
黄百合来医院看徐妈妈，顺便带来了一小沓现金，整有三千。
“小婉，三千你先拿着！江杪说，我们婚后还要去度蜜月，我怕钱少的多了，他起疑心。”
她说着话，钱也塞到了徐晓婉手中。
徐晓婉看了她一眼，强撑着笑，“我真的没事！你跟江杪好好的，不吵不闹，不要因为我生气吵架，我就高兴了。”
徐晓婉心里有点失落，可她更希望好姐妹能安稳点过日子。
“我跟江杪领证了，我以后就是他的人，有时候要多为他想想。”
黄百合一个劲儿的解释。
徐晓婉望着她，“我都明白。”
她们相视一笑，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这个微笑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