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捉
我喝得半醉, 光是耳朵里听见了响动,看向门口时却是模模糊糊,瞧出了十几个重影。
“谁……叫我——嘶哈!”我定了定神, 甩了甩脑袋, 自觉清醒地开口,却不慎咬到了舌头。
“应姑娘?”身侧坐着的小倌疏莲凑过来,“是咬着舌头了?”
我刚想点头, 却觉得后脖子骤然一紧,接着就离了地。
“哐”地一声, 我后背撞在雅间的墙壁上, 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因舌尖和脊背的双重疼痛而激出的泪水模糊了眼睛。
“啊……”我低呼一声, “鸣风……鸣风?”
“……你搞什么?放开我……”
“你看清楚我是谁。”
耳中听见了熟悉的嗓音,我仔细看向面前的人。
白影的面孔模糊,分明是我点的小倌鸣风。
可细细看去,又有些不像……好像变好看了些?我晃着脑袋眯着眼, 试图瞧清楚。
“你不就是……鸣风……?”我懒得细想也看不清楚,只顺着原本的想法说, “……是鸣风……没错。”还点了点头。
我隐约听见身前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
——我怎么觉得突然有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似的?我一阵哆嗦。
后脖领处一松, 我落到座位上。
“这房中的小倌全抓起来。”
“私自接待朝廷命官, 给我查封这伎馆。”
“你不知道来人是谁就敢迎进门?这是咎由自取。”
耳边哭喊嘈杂的混乱声响,我皱了皱眉,脑子转不过来。能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却想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好吵。
我朝身后骂了一句“别吵了”, 继续拿起筷子, 夹起一口的小拌菜就要放进嘴里。
“还吃?”
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我手上的筷子夺走。
我眼睁睁瞧见我那一筷子小拌菜落到地上。
“鸣风你胆子是不是——哎唷!”
叱责的话没说完,我便感觉一阵翻天覆地——我被人直接扛上了肩。
酒气顺着血气冲上了脑
子, 我一阵眩晕,只觉得颞颥两侧开始发疼。
连带着被肩膀卡住的腹部也疼。
“你、你、你胆大包了天?”我大着舌头呵斥,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知不知道我、我是谁?……敢无礼?我跟你说,你要再、再放肆,我……我就捶你!捶捶……捶到你……捶到你肾虚!”
我两手成拳,一边叱骂一边猛捶那人的腰。
“别动了!”
一声冷飒的呵斥从前边传来。同时,只听见“啪”地一声,我感觉一阵火辣辣疼痛从上边传来。
我愣住:“???”
他,打了,我的——
——腚?
我哇一下控制不住就哭喊起来。
我就是醉着,也觉得又气又恼,间歇还生出了几分委屈来。
我怎么……
……这么惨。
他娘的。
我在家被应院首欺负,在外边被刺客欺负,去隔壁被谢阆欺负,现在来嫖……还居然被小倌欺负上了。
你说我好生生一个清白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倌打了腚……我还要脸不要了?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应院首说不准就得打断我的腿;他打断了我的腿,我就得跟他断绝母子关系;断绝了母子关系,我就没道理再养着他;我不再养着他,只需要三天他就得饿肚子;他饿肚子狠了,就得上街乞讨;他上街乞讨,就是堕了晟朝翰林名声;堕了晟朝翰林名声,他就要被官家治罪吵架诛九族……
我忘了还在哭这事,琢磨了半晌之后,只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
——还好我先跟他断绝了母子关系,要不我也得连带着被诛。
……算是躲过了一劫?我觉得我的思路清晰且自洽。
就是头有点晕。
迷迷糊糊地闹了半天,我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反正就是我累得快睡着的时候,有人又将我扯了起来,捏着我的脸往我嘴里灌汤药。
我没力气挣扎,只任凭那人的动作。好在喂药那人的动作虽然看似粗鲁,劲却着实不大,灌药的动作也小心翼翼的。
灌了一碗酸苦的药水下肚,还不忘给我塞了一颗蜜饯进嘴。
我懒得动、更懒得管那人是谁,嘴里嚼着蜜饯就往后躺去。
边嚼边觉得这蜜饯口味怪熟悉的。
过了一会,脑子清醒了些。我听见了水声,有人捉住了我的脚腕,开始给我的鞋袜往下拽。
“干嘛呢?”我一脚就踹了过去,不耐烦地抱着枕头起了身。
那人没被我踹开,一只手还抓着我的脚。
我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越过手臂肩膀,瞧见了……谢阆。
我抖了抖:“……谢阆?”我是不是花了眼。
他不咸不淡地瞧我一眼,手上继续脱我的鞋。
“酒醒了?”
这不废话。
就是没醒,我看见您这张脸也醒了啊。
我把脚往后拔:“醒了。”虽然看东西还仍有些重影,大约是没完全清醒。
“你别弄了,我这就回家。”
“回家?”他没看完,手上迅速地脱下我一只鞋,转眼又抓上我另一只脚。
“不是跟院首大人断绝关系了?”
我愣住。
……好像有这事?
……又好像没有。
谢阆看着我哼笑一声,听不出情绪。接着他就将我光溜的两只脚往下一扯,浸入热水中,嘴上命令道:“待在这。”
“那怎么行!”我被热水一激,神智又再清醒了一些。
我赶忙坐直身子,用裙摆遮住水盆与我光溜的脚:“我待在这实在不合适,我得走。”我转头四处看了看,勉强认出这是谢阆的房间。
谢阆回身洗了帕子,招呼也没打一下就冲我脸上怼,我刚想挣扎,却听见他又说了话。
“在这不合适,去伎馆就合适了?”
我僵直地垂下手,任凭他有些生疏地给我擦了脸。
“什么伎馆啊……”我小声嘟囔解释道,“不是那种地方。”
他冷哼一声。
“官员狎妓,三年起刑,你可知罪?”
我立即伸出手喊冤:“苍天可鉴日月为证,我就是想找漂亮小哥哥喝个酒也不行吗?”
他眯了眯眼
,一把抓住我的手,拿着湿帕子擦拭。
劲大得恨不得要搓破我的皮。
“哎……”我小声嘀咕,“你轻点啊……”
他手下动作放轻。
半晌,终于将我的手擦完,他又从边上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来,抬起我的脚就要给我擦。
“这个我来,这个我来就成。”我立即抢下他手上的帕子,也不管自己姿势难不难看了,抬起右脚就搭上左边膝盖,胡乱擦起脚来。
让谢阆擦脚?我不得折寿三十年?
本就不富裕的寿限更是雪上加霜。
我正低头擦着脚趾头缝,谢阆又开了口。
“是我不漂亮?”
啊?
我抬头:“你说什么?”这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凑近我,背着烛光,在我脸前落下一片阴影。
“你说你是想去找漂亮哥哥喝酒,那我问你,”他不紧不慢开口,眸子鹰一样地盯上我,“是我不漂亮吗?”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道:“漂亮。”
然后又作死一样添了一嘴:“可这怎么相比?你是侯爷,他们是小倌,漂亮自然是你最漂亮……但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啊。比如他们能给我陪酒喂菜说小话,我能指望你这个侯爷吗?再比如他们说不准还给睡,你给吗?这压根就……”
“给。”
“……就不一样,我今天就是……啊?”我睁大眼看他,“你刚才说话了?”
谢阆向前又走了两步,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腰带。烛火映在他身后,我瞧不见他的神色,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手上还抱着一只没擦干的脚。
“我说——”
“——给睡。”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一黑,谢阆上手就抱起了我,一把将我抛到了榻上。
我一头栽在柔软的床褥子上。
“谢阆你要做什么?”我这下是真慌了,立即从褥子里拔出了脑袋,回身就看见榻前已经脱完外袍、正要上榻的谢阆。
“你说我要做什么?”他声音沉沉地漫过来,伸手轻易将我的衫子一把扯开,“不是你要人陪睡?”
男子的气息探近,如重压
的乌云盖顶,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浑身的寒毛像是探知了危险,齐刷刷地竖起来,就如同刺猬遇上天敌。
我蹭着褥子往后退:“谢阆……咱们凡事好商量,你可千万别冲动。”
他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我的动作,将我压在榻上,一手就握住了我两条手腕。
“我从来不冲动。”
我:“…………”
那你扒我的衣裳是几个意思?
我挣扎着求饶,谢阆的动作却停都没停一下。
三下五除二,我身上真的就只剩下最后一层亵衣了。
我他娘的……就双眼一闭。
我狠下心道:“谢阆,你不仁我不义,你今天要是睡了我你可想清楚,回头被人捅了腰子千万别奇怪。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也不是能这样随意对待的人,今天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我跟你说……”
我咬了咬牙,憋住沁上了脸的羞愤之色,声音不自觉放低:“……你……你给我轻点,我是第一回……”
“你喜欢我?”身上人的动作突然停下。
我恨恨睁眼:“现在不喜欢了,你……你动作快点,说不准我还能回家吃上夜宵。”
谢阆突然笑了出来。
那声低笑蕴着绵绵长长的甜味,在床榻上漫开。
我能听见他胸口处起起伏伏的轰鸣,像是滚烫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打红了我的脸。
“你……你笑什么?”
他的脸突然贴近了。
他的鼻息落在我烧红的脸颊上:“因为开心。”
我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伸出手,略微带着几分粗糙的指腹轻缓地摩挲着我的下唇。
“我也是第一回,你也要轻点。”
下一瞬,一个湿软的唇贴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十八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