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城
“傅大哥!”我立即迎上前去。
傅容时的模样有些狼狈。他还穿着昨日那身月白色长衫, 可身上明显多了几块脏污,下摆被刮破了两道,腰间的玉玦亦没了。
临到驻地跟前, 傅容时翻身下马便欲过来, 却被戒备的兵士们拦住。
我立即回头看向谢阆。
他与我对视,眼眸深邃看不出情绪。
“让傅大人进来。”片刻之后,谢阆开口, 神色如常。
我感激地朝他笑笑,小跑到傅容时面前。
“傅大哥你没事——”我话没说完, 直接被扯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我听见擂鼓般的心跳重重撞进耳朵, 傅容时将我结结实实抱住, 双臂环过我,力道极大。
“你没事就好。”他低声道。
我懵了。
他的呼吸声由急变缓,清晰可闻。我反应不过来,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找了你一整夜, ”他的下颌抵靠在我的额骨,声音中略微含了一分不安, “他们说你骑着马走了, 我就一路循着痕迹找你。天黑了, 我就牵着马用脚走。偶尔见到路旁留下的血迹,我都觉得是不是你哪里受了伤、你会不会出了事。”
他舒了口气:“还好找到你了,还好你没事。”
我犹豫地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脊背。
“你别担心,我没受伤。”
这一切对我来说有些陌生。
我几乎没体会过被人这样挂念的感觉。应院首不必说, 虽然如今我跟他关系缓和了, 可脑海里他关心我的记忆仍然很少。我俩相处,多半是由他找茬骂我为起始、以双方对骂而结束。
而别人……
……谢阆。他的名字骤然出现在脑中。
谢阆就在这。
我心口一慌,下意识地, 我推开傅容时。
但动作做了一半,我又停住。
——我想起来,这和谢阆已没什么相关了。
我不再追在他身后,而他不过是住我隔壁的邻居。我和谁搂抱、又被谁挂念,和普通邻居怎么会扯上关系?
可想是这样想,我迟疑了一瞬,仍然挣扎着从
傅容时怀里出来。
不管怎么说,傅容时未娶而我未嫁,即便我俩问心无愧,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仍旧不大合适。
我推开他,只是怕影响了我与傅容时的名声,这和谁都没有关系。
尤其和谢阆最没有关系。
我抬头朝傅容时笑笑:“多亏你和徐凤救了我,不然我恐怕也不能好好站在这里。倒是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又向后退了一步,同他拉开距离。我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遍,确定除了染了一些脏污之外,身上没有伤痕或血迹。
傅容时怀中骤然一空,愣了愣。
“你放心,我没受伤。”他说,“徐凤不慎受了轻伤,但也没什么大事。”
我急问:“伤到哪了?”
“被虎爪伤了肩膀,不重,已经寻了大夫。”他道。
愧疚瞬间涌上。他与徐凤两人舍命将我从虎口救出,徐凤还因此受了伤。可我却这样不中用,竟然自己跑了……还害得傅容时找了我一晚上。
我懊悔地低下头,刚想说话,身侧却多了一人。
“小吉,大军要拔营了。”是新晋的残废秦徵。
我点点头,知道不能误了大军回朝的时辰。
我对傅容时道:“你也跟着大军一块回去吧,谢……”我视线不由自主朝着身后谢阆的方向偏了偏,余光还没看到人影我又强行将头转了回来,“……侯爷说军中有马车,你正好能休息一会。”奔波了一夜,傅容时应当很累了。
听见我的话,傅容时朝我身后望了望。
我知道他在看谁,便道:“我去同他……同侯爷说。”
我吸了口气,终于转过头。
说句实话,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心理准备。
换个立场想,短短数日之前被拒,转眼却又见到我与别的男子这般举止,任谁应当都会介怀,何况是谢阆这样冷傲的性子。
我几乎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冷言甚至是斥责了。
“傅大人同我们一块回去吧,军中马车虽简陋,却也可以休憩片刻。”却就在这时,谢阆出现在我身侧,主动开口。
“若有什么
不放心,我可以先派人回城,去镇抚司先行通报一声。”
——嗯?
我惊讶地抬头看向谢阆,同他短暂地四目相接。
想象中的风起云涌并没有出现,气氛虽然有些尴尬,可谢阆的语气如常,与傅容时二人平静对视,竟还……挺友好的?
我脑子里闪过上回见面。傅容时当时不过抓了我的手腕、想请我吃个饭就被谢阆说成了结党营私;还有秦徵,他将我从水里救出来,谢阆就生了那么大的气,可如今怎么……
这疑惑刚冒出来,我就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我是脑子坏了吗?难道就想看谢阆与他们剑拔弩张?谢阆这样平和友好的态度,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我蹙了蹙眉,觉得我之前的想法简直莫名其妙。
傅容时对于谢阆的态度显然也有些意外。
他犹豫了片刻,想是昨夜奔波着实累着了,便也顺势受了谢阆的好意,颔首道:“那就先谢过侯爷了。”
我与傅容时一块上了马车,跟着大军一块回朝。
而秦徵也以有伤在身为由,一块坐了进来。好在是这马车宽大,坐三个人也不嫌挤。
我问随行的兵士要了水袋给傅容时,又先进去给他在马车上铺了褥子。
“你先睡睡,离进城还需要不少时间,还是休息会吧。”
傅容时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又问我:“你休息了吗?”
“嗯,”我将褥子扯平,“我休息好了的,整夜都在睡。”虽然是做了一夜的噩梦,但总也好过他在林中奔波。
傅容时合眼睡下后,过了一会秦徵突然凑到我边上,低声开口。
“侯爷也一夜没睡。”
我给傅容时盖毯子的动作停下。
“你说这个做什么?”我瞥他一眼,小声开口,生怕吵醒了傅容时,又好奇,“而且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的,”秦徵道,“我胳膊疼,晚上睡得不大好,半夜醒来起夜路过侯爷的帐子,从门缝里看见他还醒着,一直坐在榻边。”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又强调:“ 我还看见你在榻上
睡得挺熟的。”
我:“…………”显得我好没良心。
我抿了抿唇:“也许……之后他睡了你没看见。”
“那他睡哪?”秦徵自然而然地问,“帐子里就一张行军榻你又不是不知道,侯爷难道跟你挤一块睡的?”
我被秦徵的话堵住嘴,一时竟无法反驳。
我跟他们姐弟俩实在太熟悉,他在我面前说话一向都很随便。但这次实在是随便过了头,饶是我也不禁脸红。
可秦徵还不住嘴。
“而且守夜士卒应当也能作证。还有就是昨晚上你一身是血出现的时候,我看见侯爷的神态,着急得跟什么似的,就是我们剿匪被困在山里,我都没见过他那么慌张的样子,别说一晚不睡了,就是一个月都不睡我觉得也有可能。”
我没说话,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异样。隔着马车的帘子,我看见军队最前方的背影。
脊背挺直,银光甲胄下露出白色的袍子,和我身上穿的一模一样。我捻了捻手腕上叠起的衣袖,鼻尖闻到身上谢阆的味道。
“我还挺意外侯爷居然这么关心你。而且我快天亮的时候又起了一次夜,那时候还见着营帐里的烛火没熄呢,所以肯定是没睡……”
我终于忍不住憋出一句。
“别说了,就你尿多。”
大军进城的凯旋号角响起,我掀开帘子,见到城门外的守卒列队,将军队迎了进去。
谢阆已做好了安排,进城之后,我与傅容时不会跟着大军一块入午门接受官家犒赏,直接有人将我们送回,我回家、而傅容时去镇抚司。
秦徵亦早就换上了甲胄出了马车,准备等着罚俸领罪。虽然他还受着伤,但是毕竟剿匪初期指挥失当,是必定要被罚的。
即便知道自己应受责罚,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临下马车之前,他仍有些不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别担心,我看你的面相天圆地方、伏犀饱满,不是短寿的命格,大不了就是受了罚再被镇国公大人打断条腿而已,死不了——倒正好与你
的断手搭配。”
秦徵指着我颤抖半晌,寻不到骂人的话。
回到府中,应院首竟然没上朝。
我刚进家门他就急哄哄地冲了出来,先唠叨我整夜未归、再担忧我是否受伤、最后训斥我出门不带丫鬟。
“你安排给我的人太多了,要是都跟着我麻烦得要命。而且一开始我是跟着簌簌去了白云观,谁想得到还能遇上这事?”
“你啊你,真是从来没让人省过心,”应院首眉心紧得能夹住一棵葱:“不论如何,你以后去哪都得带着人——麻烦总好过出事。”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伸个懒腰走进家门。
“行叭,那明天我一定让她们跟着我出门。”
应院首忍不住怒火:“你明日又要去哪?怎么才刚回来就又要往外跑?”
“徐凤为了救我受了伤,我得去看看人家吧?”
应院首闻言顿了顿:“徐凤?是那个近来与你走得挺近、镇抚司的副千户?”
“是啊,”我惊讶地挑了挑眉,“应院首你这么关心我,还真是不大适应。”
应院首瞪我一眼:“说什么混话。”接着又道,“既然救了你,你便带些补品去,别失了礼数。”
“只是……你一个女儿家,还是别同陌生男子走的太近才是,”他深深看我一眼,“若是不小心行差踏错,可别日后追悔莫及。”
我疑惑。
想了想身形圆润矮胖、憨态可掬的徐凤,我感觉自己行差踏错的几率着实不大。
作者有话要说: 徐凤:
虽然我为小吉受了伤,但我的身材长相使我失去了男主竞争资格。
亲妈是别人家的,留给我的只有伤痛。
明天上夹子,所以会更得晚一些,大约晚上23点更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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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
…
撩!错!人!了!
……
林小茶:不慌,大不了再来一遍。
直到——
林小茶:仙君,为什么把小茶关起来?!
清冷绝尘的满级大佬:“不是你说想与我携手白头、死生不离”
他吻了吻林小茶的耳垂。
“本君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