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森木(完)
凌嘉木初次谈恋爱, 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围观。
一开始的那股害羞劲儿早就烟消云散,逮着人就要跟人家科普他和孟与森青涩纯情的爱情故事。
不出一周,整个军区都知道两人别扭了十一年,终于水到渠成。
段无心从最初的好奇, 到后面神色麻木, 耳朵起茧。
孟与森被多方控诉,终于没忍住委婉开口:“木木, 我想跟你谈谈。”
“啊?谈什么, 谈恋爱么?”凌嘉木刚下班洗完澡, 浑身带着浴室的水汽,连带头发都湿漉漉的滴着水。
他双腿跪坐在沙发上, 脑袋自然地往人手臂上蹭, 像只撒娇的小狗。
认识多年, 默契满分, 孟与森秒懂。
他无奈笑了一声,拿了条毛巾帮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慢吞吞解释:“知道你这么喜欢我,我倒是挺高兴的。但是我们俩的事儿私下秀得了, 你别天天揪着人家说, 大家听多了烦。”
“谁烦了?我哥?嫂子?我妈?还是军区那帮小兔崽子?”
“都,我这几天电话加起来比过去一月都热闹。”
凌嘉木眯了眯眼, 心中已经列好暗杀名单。
他冷哼一声,表情不悦:“这些人不抱着祝福, 居然还敢吐槽。我这二十多年头一回, 还不让人炫耀, 憋死了。”
孟与森收起毛巾, 拿吹风帮他吹头, 轰轰的吹风声中,他又忍不住笑:“我以前是真没想到,你这么放得开。”
“你不喜欢?”凌嘉木抬眼瞪他,暗藏杀意。
孟与森弯了一下嘴角:“喜欢,喜欢死了。”
“这还差不多。”凌嘉木懒洋洋松了后背,靠在沙发垫上,翻看好友名单。
手指下滑,顿住,祝云星发了一条伤春悲秋的动态,还配上了一个苦兮兮的表情包,看上去很是可怜。
孟与森视线望过去,揉了揉他的头,“还没删?我都跟他说清楚了,以后也不会往来。”
“不行,我还没解气。”凌嘉木猛地拉住人的衣领往下拽,嘴唇贴上去,含糊不清说:“看镜头。”
孟与森被迫配合,吮着他的下唇,垂着眼盯着人,看上去很是深情。
咔嚓一张,拍完照片,凌嘉木松开他开始传图,仿佛提裤子走人的渣男。
孟与森不解:“你要干什么?”
凌嘉木把键盘按得啪嗒啪嗒响,嘴里念叨:“把这张照片发状态,不仅只对他一人可见,我还要专门提醒他来看。”
还挺记仇。
孟与森这回彻底笑出声,盯着他幼稚的操作,心里酥软。
他没忍住又啄了一下唇角,“木木,你好可爱。”
“啧,祝云星骂了我几句,就把我拉黑了。”
凌嘉木盯着一条条对方气急败坏的信息,伸着懒腰把通讯器往沙发上一扔,拉长声音:“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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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与森家本来就留了小房间给凌嘉木,睡衣和生活用品都是现成。
随着谈恋爱时间越长,凌嘉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开始往里放,越堆越多,两人逐渐成为半同居状态。
找了一个喜欢自己这么多年的男朋友,细致又体贴,凌嘉木觉得哪哪儿都好,但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一拍脑子,恋爱快半年,他们俩除了接吻,亲密动作也只仅限于摸几下,再没过界。
凌嘉木不敢多问,网上攻略搜索了好半天,也没找出理由。
他在心里嘀咕:是自己不够有魅力,还是森哥不行?
不敢问,怕伤了男人自尊。
很快到孟与森生日,原本计划两人出去好好庆祝,结果因为研究院临时来了项目,被迫加班到晚上。
孟与森到家的时候,客厅没开灯,只有外面窗户映射进来影影绰绰的月光。
他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一边轻声叫:“木木,在家吗?”
没人回应。
孟与森皱了皱眉,拿出通讯器拨通电话,铃声从沙发的缝隙里传出来,显然是被人遗忘在了角落。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跑哪儿去了,说好等我过生日呢?
旁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孟与森按下灯光开关,侧头看向客厅正中央。
一个绑着蝴蝶结的巨大礼盒显眼的放在那儿,从里到外都写着:快来拆开。
孟与森快步过去,扯开丝绸带子,盒子从四面散了一地。
凌嘉木猛然从盒子里站起,可怜兮兮的抱怨:“你再不弄开,我就要憋死了。”
“你…….”孟与森被吓了一跳,直勾勾盯着人,瞬间噤声。
眼前的青年只穿着一件9号球衣,宽宽松松的挂在身上,堪堪遮住大腿。两条长腿又白又直的裸露着,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因为有些羞赧,他的脸颊染上了一点很淡的粉,睫毛微微垂着,不自在抱着双臂。
孟与森愣了几秒,视线从那个数字9上扫过去,突然福至心灵:“你这是把自己送我了?”
“嗯,森哥,祝你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凌嘉木往前挪了一小步,小声说:“我每一年都送你编号9的礼物,乱七八糟也送了不少。今年…..想送你点儿特别的。思来想去,觉得你最想要的礼物,应该是我…….”
他声音越来越低,因为羞耻,整张脸连带着耳朵尖儿都涨得通红。
明明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孟与森滚了滚喉咙,视线无法从他身上挪开,灼热的眼神几乎要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烙印。
9号,这个和他们纪念相关的数字,现在印在凌嘉木身上,好像就真的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就这样站在客厅正中央,微微发着颤,乖乖站着。
天真和大胆,纯洁和诱惑,混在一起,让人想要发疯。
孟与森松了两颗扣子,冷空气席卷上脖颈,仍然嗓子发干。
他把人拉过来抱住,侧头亲了亲耳垂,“木木,自己送上门来,想好了?”
之前好几次亲热也擦枪走火过,但凌嘉木每次都浑身僵硬,看上去很是不安和紧张。
怕人没做好准备,想着十一年都等了过来,也不差这几天。
他很有耐心,于是循序渐进。
但今天,这人就这么直接大胆的站在他面前,简直勾人魂魄。
突然理智和克制都轰然倒塌,不想忍了。
凌嘉木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有些害臊的避开话题,嘟囔说:“菜都凉了,我还给你买了蛋糕,要吃么?”
“不急,一会儿再吃。”孟与森收紧手臂,低头捕捉到他的嘴唇,缠绵深吻。
他的手指穿过空荡荡的球衣,伸进去触碰到紧实的肌肉,一点一点的按压,饶有兴致问:“球衣是照着我的那件买的?”
“不是买的,就是你那件。”
穿着孟与森多年前穿过的球衣,上面曾经沾染过那个少年挥洒的汗水,光是想到这个,凌嘉木心跳加速到快要跳出来。
好像这十几年飞逝而过的光阴突然重叠,他只是在少年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球后,偷偷拿过来穿上,蓄意勾引。
他的声音因为亲吻变得断断续续:“我翻箱倒柜…找了好久……”
“好乖。”孟与森叹道,“谢谢,是我这些年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凌嘉木正准备说点儿什么,还未开口,剩下的话被吞进愈加炽热的吻里。
孟与森勾着人猛然压进旁边的沙发,严丝合缝的,不让他再发出多余的声音。
安静的客厅里,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和若有似无的水声交织,和摇晃的月光混淆在一起。
彼此都是生涩的,莽撞的,又充满了迫不及待和炽热激情,欲念像是海浪,席卷吞噬。
9号球衣不知道被谁的汗水沾湿,染成了更深的颜色,被撕扯,折叠,起了皱褶。
在被拉长的时间之中,礼物被小心翼翼打开,仔细欣赏,然后缓缓嵌入。
凌嘉木被这汹涌的攻势弄得头昏脑胀,止不住的啊了一声,大口喘气:“我还以为,你不想…..”
他后脖颈被强势捏住,只能微微睁着眼,迷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孟与森额头上浸出微微的薄汗,看上去有一种克制的性感。他微长的发丝垂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很痒。
“我想疯了,从以前到现在,每天都想。”
孟与森想起了很多个不眠之夜,那些梦中幻想的凌嘉木此刻终于变成现实,和他肌肤相贴。
他掀起球衣下摆,盯着明晃晃的一片皮肤,低声说:“怎么这么浪?专门选生日来招我?”
凌嘉木抬手勾住人的脖子往下压,“别说话….”
“害羞了?”孟与森闷笑,动作游刃有余。
“嗯……你今天话好多。”凌嘉木仰头堵住他的嘴唇,不让人说下去。
他好像变得无比敏感,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颤|栗,很陌生,又让人止不住想要沉沦下去。
什么都抓不住,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他能感受到起伏的线条,绷紧的肌肉,耳边的喘息,和压抑不住的爱意。
“森哥….森哥…..”一声比一声更软,他胡乱的叫着人,口齿不清,唇边流涎。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猛然绷紧,然后缓缓放松。
孟与森狠狠吻住他的唇,声音很哑:“木木,我终于完完整整的拥有你了。”
客厅重新安静,两人拥抱着彼此,压不住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凌嘉木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失神的盯着客厅中央的吊灯,“球衣…..好像脏了。”
“明天我来洗。”孟与森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累不累?”
“比训练还累。”凌嘉木没了力气,轻轻推人,“快十二点了,蛋糕还没吃。”
孟与森缓缓起身,从衣帽间拿了两件睡袍出来,帮他脱掉脏了的球衣,重新换上。
两人坐回餐桌旁边,相视一笑。
凌嘉木笑着插上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烛光微动,把两人的影子印在墙上,影影绰绰的缠绵。
他撑着下巴看人,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森哥,又是一年生日,我还在你身边,真好。按老规矩,先许愿。”
他知道每一年的生日,孟与森面对蜡烛,总是虔诚双手合十。
好像心中放了难以述说的愿望,只能悄悄说给神听。
孟与森摇了摇头,含笑看着他,“我每年的愿望都一样,既然已经成真,今年就不需要了。”
“每年都一样么?”凌嘉木微微睁大眼,有些震惊。
“嗯,从十八岁生日开始,每年都一样。愿望是,希望凌嘉木爱我。”
孟与森坦白道:“以前不敢说,是怕说出来就不灵,我很迷信的。”
凌嘉木眨了眨眼,被这句话触碰到心脏,再想到这些年飞逝而过的时间,十几年的光阴像梦一样掠过,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呆了几秒,微微探过身,用掌心盖过孟与森的双眼,郑重吻在唇上。
“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爱你。”
“十九岁生日快乐,我爱你。”
…..
“二十七岁生日快乐,我爱你。”
他一字一顿,愈加哽咽,把那些年欠掉的表白,一句一句认真的补上。
孟与森闭着眼听着语带颤抖的告白,眉心轻轻蹙了一下,感觉无名指被套上了一枚圆环。
“森哥,我知道我回应的太迟,所以以后我都会很主动很主动。你先爱了我那么多年,我要用一辈子赔给你。”
凌嘉木以祈求的姿态仰望着他,眼眶含泪,“二十八岁生日快乐,我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孟与森的眼睛被烛光照得很亮,满满当当都是凌嘉木的影子。
这一刻仿佛重回毕业季喧闹的盛夏,时间从来没流逝,两位少年彼此相爱,要私定终身。
他伸手抓住凌嘉木那截细窄的手腕,款式相同的戒指上面花纹是IX,定制的罗马数字九。
两枚泛着光泽的银环碰在一起,很是般配。
“好,我们结婚。”孟与森笑着吻住他,十二点钟声准时敲响。
十八岁时候许下的愿望,在二十八岁得以实现,不算太晚。
他终于摘下遥不可及的月亮,更名为孟与森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