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共白头
棠梨神色微怔，但很快掩下去，走到傅则谌身边坐下，傅则谌低眸看着棠梨，黑眸深邃，“很好看。”
傅则谌神色闲淡，注意力几乎落在棠梨身上。
棠梨笑了下，目光落在女生身上，淡淡问了一句：“这位是？”
傅则谌掀起眼皮，脸色冷淡，语气平静的介绍：“这是傅央雪，算是我的妹妹，这是棠梨，我的妻子。”
傅则谌给两个人介绍着，傅央雪回神，看见棠梨嘴角咧开一个微笑，歪着头开口：“姐姐，你长得跟我好像啊，刚才我差点以为看见我的双胞胎姐姐了。”
棠梨扯了扯唇角，表情很淡，礼貌中带着生疏。
她还没说什么，傅则谌就先开口了，看着傅央雪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你叫我哥哥，我的妻子你该叫嫂子。”
傅央雪愣了下，傅则谌继续道：“棠梨比你年长，要说像，也应该是你像她，下次说话，别再这么没规没矩。”
傅央雪弯起眉眼，“哎呀我知道了哥哥，我就是开个玩笑。”
傅央雪面对傅则谌的冷脸，也没有生气，笑眯眯点点头，看棠梨又去看傅则谌，歪着头似是撒娇的嘟囔：“这么久没见，哥哥还是这么护短，也都不敢跟你开玩笑了。”
傅央雪眼里情绪一闪而过，脸上的表情如同孩子一般天真纯良。
傅则谌瞥了眼她，揽着棠梨的腰往自己的方向靠，面无表情看着傅央雪。
傅央雪又去看棠梨，杏眼微睁，脸上带着不懂世事的笑，眼睛弯弯：“嫂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棠梨笑了笑，靠在傅则谌怀里，摇摇头淡淡道：“不介意，小孩子我总能多些耐心的。”
“那就好，对了哥哥，你和嫂子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爸爸他知道吗？”
傅则谌低眸，握着棠梨的手指在手里把玩，并不怎么理会傅央雪这个问题，反而问她：“你过来干什么？”
傅央雪没得到回答也不在意，自顾自开口：“哦我明白了哥哥，你这次带着嫂子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来见爸爸的？”
“嫂子这么好看，一看就是温柔知书达理的那种人，爸爸肯定会很喜欢。”
她笑眯眯看着傅则谌：“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去那边啊？”
棠梨没说话，傅则谌也懒得搭理，傅央雪像是在唱独角戏一样，气氛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傅则谌看着棠梨的眼睛，语气淡淡：“要不要去逛逛？虽然下雪，但是有些地方挺有意思的。”
棠梨点点头，她没有来过这个城市，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这会儿要出去，眼睛亮亮的。
傅则谌勾唇，牵着棠梨起身，傅央雪也跟着起来：“哥哥，我也要去！”
傅则谌神色平淡，看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你该回去了。”
傅央雪眨眨眼，“可是我才刚看见你和嫂子，嫂子你难道会拒绝我吗？”
棠梨眉心微蹙，傅央雪像是在跟她撒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傅琳霜同样也会和她撒娇，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
面对傅琳霜，只要不是什么越底线的事，棠梨大多数都很乐意宠着，但是傅央雪，棠梨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她还没说话，傅则谌直接冷淡开口，朝着旁边的管家道，：“送小姐回去。”
“好的九爷。”
傅央雪再不怎么情愿也没用，坐在车后座，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车子离开别墅，傅央雪彻底看不见傅则谌，脸上委屈纯真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傅央雪勾唇，笑容多了几分病态，那双杏眼里充满的情绪偏执又疯狂，指甲狠狠掐着掌心，她低低笑出声，语气诡异：“哥哥真的好偏心呢？”
她抬头，直直的看着前面管家，又像是在看别处。
“我和哥哥都那么久不见了，哥哥眼里根本看不见我。”
傅央雪咬着唇，笑容有些狰狞，染着疯狂和偏执，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管家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后视镜，然后收回目光，全程一言不发。
傅央雪手掌心掐破皮，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意一般，看着窗外不停往后退的风景，手上越来越用力。
傅则谌牵着棠梨走在马路上，外面已经没有下雪了，地上的积雪很厚，甚至有人在路边滑雪橇。
来来往往很多人，外国人的面孔，与国内不同的建筑，独属于挪威的风土人情，一切的一切都让棠梨好奇。
往前走了没多久，他们遇见一对情侣，交流的语言棠梨听不出来，只能从神态上看出，两个人应该是在吵架，男生在极力讲道理，女生不让他说，最后还捂着耳朵逃避。
男生无奈，发展到最后，直接抱着女生在街头亲了起来。
棠梨移开视线，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之前待在巴黎，比这更开放的棠梨都见过。
但是真的亲眼看见了，棠梨还是觉得有些耳热。
一旁傅则谌低低笑了一声，棠梨抬眸，对上傅则谌眼里的兴味，脸颊一红，瞪了他一眼走在前面。
街道边的灌木被积雪盖住，路上的行人穿得很厚，棠梨走在人群中，吸引了不少视线。
不管国内还是国外，棠梨的脸都能吸引不少的人。
甚至还有人试图上前搭讪，虽然被傅则谌一个眼神吓退了。
傅则谌牵着棠梨穿过人群，径直到一个码头，这里人少了很多，周围都是靠着码头的餐厅，码头外搭了一个露天棚，摆放着不少桌椅供客人休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咸腥味，应该是在卖海鲜类的食物。
傅则谌拉着棠梨到其中一个餐厅门口坐下，然后点了一些啤酒和吃的，等着上菜。
挪威有什么好吃的棠梨也不清楚，索性都交给傅则谌了。
傅则谌拿出一罐啤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瓶身，然后食指轻抬，拉着易拉扣一用力，“咔嚓”一声后，傅则谌把啤酒递给棠梨。
对于挪威来说，现在的雪是常见风景，挪威终年下雪，严重的时候甚至门都出不了，他们坐的地方周围有火炉，就算有风吹进来，棠梨也感觉不到冷。
远处的河里来来往往的帆船，棠梨隐约能听见上面的人在说话，码头这边也会有人大声应和几句，不过内容棠梨听不懂就是了。
她看着远处，有些出神的想着事情，直到傅则谌的声音响起，棠梨才回过神。
“是不是很好奇傅央雪的来历？”
棠梨回眸，看着傅则谌，不等她点头，傅则谌就主动开口解释：“傅央雪是我爸收养的女儿，你已经见过她了，收养的原因我想你也猜到了。”
棠梨指尖动了动，想到傅央雪那张与自己五六分像的脸，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在棠梨心里。
她看着傅则谌，眉心微蹙。
傅则谌点头，淡淡嗯了一声，嘴角的笑容有些讽刺：“他一直觉得，那是他和傅安宁的孩子。”
人都死了，却渴望找一个替代品，然后固执的把自己的想法加到别人身上。
棠梨皱眉，不知道是空气里的咸腥味太重，还是傅砚辞的这种行为让她太恶心，棠梨觉得一阵反胃。
她脸色难看，傅则谌注意到没说什么。
因为在他心里，傅砚辞的这种行为，确实令人恶心。
不远处的火炉燃得很旺，棠梨打心底涌上一股凉意，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压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没多久，侍者就端着盘子，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别看这里环境简洁，端上来的食物却是令人眼前一亮。
棠梨很快就被香味勾回了注意力，面前很快就摆满了吃的。
有熏制三文鱼，是用鳟鱼和腌渍鲑鱼片做的，旁边一道就是美味新鲜的大比目鱼。
棠梨几乎没接触这类菜，闻着除了淡淡的属于海鲜的腥味，还夹杂着特有的风味，勾得人有些馋。
中间放着的是一碗豌豆汤，两个人的面前放着主食，是一些烤面包片，挪威人习惯吃的时候在汤里洒上一些芥末香料，用面包就着汤，别有一番风味。
傅则谌把啤酒递给棠梨，眉梢微挑，“尝尝？”
啤酒是瑞典的punch liqueur，当地人习惯用来搭配豌豆汤。【1】
棠梨觉得新奇，一开始试探性的尝了一口，然后发现这种比较刺激的口感还不错，也就放心的和傅则谌享用这顿美食。
吃完饭，临走的时候，侍者送给了棠梨一朵玫瑰，礼貌的笑容送他们离开，并且还说了一句意大利语，棠梨听不懂，转头去看傅则谌。
“他刚才说的什么？”
傅则谌低眸，目光落在那朵开得特别好的玫瑰花上，表情一本正经，语气极为认真：“他说，祝我们幸福。”
棠梨弯眸，举起两个牵着的手晃了下：“当然。”
两个人散着步回家，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天空开始飘着鹅毛雪花。
棠梨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里很快松快，她脖子几乎缩进大衣里，巴掌大的脸从傅则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半。
棠梨仰头，雪山落在两个人头上，就好像突然白头了似的。
棠梨歪头，正好看见有一片雪花落在傅则谌的鬓角处，她踮脚，轻轻拂去那片雪花，认真开口：“傅则谌，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关于白头的古诗？”
傅则谌挑眉，凌厉的眉骨微扬，他嗯了一声，“听过。”
棠梨弯起眉眼，抬眸看向傅则谌，精致白皙的脸庞拢在旗袍衣领里，眸子亮亮的看着傅则谌。
傅则谌弯起唇角，宽厚大掌扣紧她的手掌。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