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由的天边
两人消失的骚乱在小范围引发了不少的事件，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摘星婉绯那些疯了一样的仆人和在门口带着金家小孩吃糖包的米奇。
但这些事都与他们无关，此时的他们换了身衣裳，出现在自由城邦的公共交通站。摘星婉绯带着面罩，身上穿的是箭生的白色衣装，元只是换了顶帽子。在面对人潮涌动的车站，摘星婉绯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
她叽叽喳喳的地说个不停，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们在等什么？那是个红红的是什么？怎么还有断手断脚的人在地上爬……
元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地看着现在在看着很兴奋的摘星婉绯。
不久，很长的车厢来了，所有人拼了命的地往上挤，只有摘星婉绯在喊：不要挤了……
果不其然，她和元并没有挤上车，带着些懊恼，摘星婉绯决定下一班车一定要挤上去。元同意了她的想法，所以在下一班车到来时，她把摘星婉绯往前推，蛮力加上他们本就是升华者的体能优势，果然上了车。
车里的人不比车下少，在拥挤中摘星婉绯和元站在车子的最后一排，感受着悬空列车的在空中的晃荡，摘星婉绯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
元问他她笑什么，摘星婉绯指着他们前面的两人，女人看样子憔悴，把头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怕女人觉得颠簸，所以紧紧的地搂着女人的肩。
摘星婉绯说：这就是相濡以沫吧。
“这还是海誓山盟呢。”元也觉得挺温暖的。这条线路是他在这半个月里穿行最多的。每次都打扮的得严实，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待白雾世界。
和驿站里的人不一样的是，自由城邦里的人确实活得比较好。普通人和升华者之间虽有鸿沟，但由于教育层次做的得足够，大多数升华者都不会故意刁难。已经形成了某种共识，就是，升华者高高在上，何必和普通人计较？
元的面板告诉他，眼前的女人刚刚经历了流产，而身边的男人有一只眼睛还是失明的。
【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这个什么摘星吧？芳菲呢？月小姐呢？】阴魂在叫嚣，他知道元对摘星婉绯并没有非分之想，他只是想吐槽，想要捉弄元。
【你闭嘴吧。我只是想带她看看白雾世界里，最真实的普通人。】元激情回嘴，两人在意识里吵翻了天。而箭生那边也一字不落的地全听到了。
悬挂的列车到站，摘星婉绯突然感受到有人在蹭她的屁股，等她回头就看到元死死的地抓住了一个男人的手，恶狠狠的地说道“手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切掉。”
那股子狠劲让摘星婉绯觉得，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还是有很多面的。她细想，在台上的风度，台下的不要脸，饭桌上的随和，还有现在的狠辣。
教训一顿后，元放走了男人，他和摘星婉绯说：女人其实很吃亏的。
“太丑没人要，太漂亮也是。身材好说是暴露，身材不好说是肥胖，对自己有要求说是做作，在家听父亲的，嫁人了听丈夫的。在外面被欺负了还要被指责。”元自然而然的地说着，他盯着那个把头靠在男人肩膀上的女人，她面板上【强奸】的字样他没有和摘星婉绯说。
看似温存美好，实则是暴力催生下，不敢反抗，没机会反抗的麻木。
列车到站后，两人下车。摘星婉绯看着眼前的茅草屋和平房问道：这是哪？怎么还会有这种地方？
“你以为，贫民窟真的消失了吗？”元反问，他带着摘星婉绯往里走。由于他们的装扮，路边茅草屋里的孩子个个探出头来，他们的眼神里有好奇也有畏惧。因为父母交代过，所有穿着光鲜亮丽的都是他们的雇主，都是不容得罪的高高在上。
两人走在泥路上，摘星婉绯这才意识到，元让她换上平底鞋是什么用意。走了一阵，从茅草屋到没有屋顶的围栏。一路走，摘星婉绯的观念就在被打破。
她的成长是在一次革命之后，所受到的教育从小就告诉她，没有贫民窟，没有穷人，大家都靠自己的双手过的得富足。而他们摘星家就是在这种富足的基础上，用娱乐解放大家的精神。
可眼前看到的景象颠覆了她对底层的幻想。过去她其实也不大信什么没有穷人，但她的理解这只是和列车上那些人一样的，就是穷人。
元问他她“你是不是以为，车上那些就是最底层。”
摘星婉绯没有回答，她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小孩，连眼睛都睁不开。在地上乱爬。
“所以，我带你来的是自由城邦的尽头，你认知的天边。不用觉得震撼或者别的什么。就看看就好。”元解释着“我们其实做不了任何事。在自由城邦这么自由的环境里，这里的人固执的地认为认为自己天生比外面的人差，所以。知道，了解人后心生敬畏。”
元说的话摘星婉绯其实是不太理解的。什么叫帮不了什么？
“我第一次知道这里，是在图书馆看到了校长写的一本书，里面对自由城邦的贫民窟和外面驿站的贫民窟进行了解读，说是，外面的贫穷是阶级对立，而自由城邦则是因为，认知定位。”
“他们永远觉得自己是个低人一等的种族，永远要仰望别人。通过讨好，获得生存的机会。”元解释着。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其实内心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加上那篇文章已经是十年前的了，他也就深入其中，去走访，观察，没想到十年后，他们的观念并没有改变。
两人继续往前走，看见了孤零零的石头山上有一间石屋。他们走近，元在外面喊了几声，让摘星婉绯意外的是里面出来的人她认识。
只是她没有拆穿，等着元介绍。
“我朋友，星星。这位也是朋友，不烦。烦人的烦。”元介绍着。摘星婉绯主动和对方握手，她嗤之以鼻的地在心底说道：什么烦人的烦？明明是平凡的凡。
不过见到元和摘星婉绯后没有任何的表情，请他们入座，给他们沏茶。
元很喜欢这种不问出生，安静喝茶和闲聊的状态。摘星婉绯没有多说，只是听着元和不烦在那里聊着白雾历史、吃喝玩乐。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如果嫁给元，或许粗茶淡饭也是好的。
但她很快就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坏掉了，她是有未婚夫的。怎么可以想这些事。
不烦的茶很香，每次元来都会说“只有你这里才能喝到。”这次摘星婉绯听到这话的时候随口说“你下次要喝，我给你捎一大包。管够。”
“你知道这茶？”元惊诧。因为他在自由贸易区找寻很久，根本没有这茶的任何售卖途径。
“这茶叫【庸】，是自由城邦上一任庸人种下的。很珍贵，每年的产量就一点点。”摘星婉绯开始拆烦人的台，她继续说“我们家虽然不是庸培植的，但怎么说是四大家族，所以每年出茶了自然会有人送来。”
“我爸只喝水，我们家其他人又没这个资格喝，所以就一直闲置。”摘星婉绯说着，还不怀好意的地问“烦人，你难道是什么……”
摘星婉绯还没说完，烦人就装不住了，自爆道：摘星婉绯，我真的是谢谢你。好不容易有个不问出身可以闲聊的对象，现在你一搅和又没了。
元听出了他们对话的意思，问道：烦人大哥也是……名门贵胄？
“他呢，不是烦人的烦，是平凡的凡，姓司，全名司不凡。是四大家里司家的长子。”摘星婉绯把对方的老底全抖了出来，说道：可不是嫡子哦，他是司家家主和佣人结合的孩子。小时候大家都不愿和他玩，就只有我，会给他点颜色。
“摘星你真的是没大没小。”司不凡直接和摘星婉绯开始拆台，气氛融洽到完全不像摘星婉绯和其他家族子弟在一起的时候。
看着他们争吵，元突然很怀念以前的同学。他好像很久没有这种可以争吵又撒泼的时间。
两人斗嘴结束，摘星婉绯很疑惑“你在这干嘛呢，上次去你家，你妈说你外派了，怎么会在这？”
“秘密。”司不凡看了看元，摘星婉绯也懂得的，有些话她能听，元肯定不能听。所以也就换了个话题问“这些人怎么回事？不上进，还自认低人一等？”
“你一个文盲就别问了。”司不凡嘲笑道。
摘星婉绯上前就要和他撕扯，司不凡认输道“他们是前王国的遗民，涉及到传说里的很多典故，所以我们司家每一代都会有人在这里盯梢。”
“他们……是世界的罪人。”司不凡说完再度看着元，后面想说的也都留在了肚子里。摘星婉绯似懂非懂，但她也是听说过一些辛密的，所以也就没再追问。
元记下这些，准备去问米奇。而且，他有米奇这个学识城邦的人背书，图书馆他是有权进入的。
三人再聊了一阵，元就带着摘星婉绯回去。今天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摘星婉绯很满足。
回程元带她没有坐公共交通，反而搭乘了一辆怪异私家车。两人上车之后，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的，元昏昏沉沉的地睡了过去，头不小心倒在了摘星婉绯的肩膀上。
虽有些重，但摘星婉绯心跳狂飙。不敢动也不说话。见元睡死，摘星婉绯突发奇想的地摸了摸他的头。这是她一直想干的：撸他的头！！！
稍扎手的触感，还算可以。摘星婉绯偷偷摸摸，驾车的师傅则是看的得一清二楚，小声说道：郎才女貌啊。
摘星婉绯没有回应，师傅继续说：玩累了吧，看他的样子压力很大哦。
“师傅怎么知道的？”摘星婉绯小声接话。
“我也是升华者，只是进度一直不上不下，见探索遗迹没戏也就找了个活干，我的能力能看到一些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你的心跳，你对他不敢承认的爱意。”
“还有他身上漆黑的压力。如果你能看到，估计的得心疼死吧。”师傅说着，摘星婉绯低头开始沉默。
她和元从某种意义上说，今天就是极限。身不由己，心口不一的又不是她一个人。
看着窗外的景色，摘星婉绯感慨着：世间的相遇真是奇妙。或许有这一天的记忆，她也该感谢。
到了目的地，摘星婉绯轻手轻脚的地离开，她还吩咐师傅要等元自然醒。车里的元睡了很久，等他醒来，身边空无一人，只还有穿着司机衣服的米奇看着他。
迷迷糊糊的元问了句：人呢？
米奇笑着说：你，撞狗屎运了。
元不解，随口说了句：无所谓啦。我饿了，去哪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