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月小姐
回到旅馆，元迫不及待的脱掉了那套衣装。把自己扔进浴缸之后，他才放下了之前紧绷的心思，慢了下来。
【你刚才的表现可真棒啊。】阴魂打着哈欠。元听到他的声音稍微安定了些，说道【我也是要成长的啊。】
要不是发现了那个小匣子，一旦打开就能隔绝米奇的探查，阴魂怕是现在也不敢和元交流。但元之前在宴会上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不光是开始的烟花秀还是后面秒杀天才弓箭手【箭生】。
【今晚要去那个女人那里？】阴魂换了话题，他打开元眼前的地图，说着【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碎片的味道。】
元听到这整个人精神起来，他半坐着询问【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这个女人身上有股子不属于白雾的气息。我觉得少见为妙。】阴魂说着，他回忆起自己接近她之后在她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近亲。不是黑月，而是银月。
破碎的记忆让阴魂无法分别黑月与银月的差别，但她知道，这个女人很危险。
【就算没有碎片我还是会去的。】元说着，匆忙的从浴缸里把自己的裤子翻了出来，
阴魂沉默，之前米奇对元的课程他也是全称在看的。他不评价元这样做是好是坏，但他知道元要做的然后摊开后，看着上面的地址。元说【比起米奇或者那个退休的理事长，我觉得她才是我最大的靠山】。
【我没意见。】阴魂觉得元的成长还是很快的。
过了一会，元从浴缸里爬起来，擦干身体之后换上了宽松的袍子。走出房门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还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元刚要讲话，米奇就从房间探出头来，给元了一个眼神。这让元明白米奇是在说【收服手下的时刻到了！】
元咳了咳，对于那个不长眼的30岁大叔他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但是【箭生】就……还可以。
毕竟也是天才。
“你们这是干什么？”元问。
月小姐的手下率先说话：无论如何请您今晚务必上脸，如果您不去的话，我就……只能自裁于此。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佩刀，一副听到拒绝就要切腹自尽的样子。
“你呢？”元问箭生。
“我被家族除名了，想来投靠你。”箭生没有抬头，而且他跪着的模样和边上的手下也不同。箭生是硬气的，背挺直，而手下则是勾着背，一副在偷懒的样子。
“哦他们这么残忍吗？输一次就不要你了？”元好奇的蹲下，他撩开了箭生突然放下来的头发，发现他的一只眼睛还在流血。元大惊，说“什么情况？你这找个医生治治吧。”
“不是他们残忍，而是他们都要我亲近你，不要与你为敌，但我拒绝了。你将是我的头号目标。”箭生从身后摸出一把小弓挂件放在元手上“是我开除了家族。因为我要与你为敌。”
“都要与我为敌了，还说投靠我？你是不是因为受伤，脑子坏掉了？”元把玩着箭生的弓，其实他大概懂了箭生的意思，就是家族要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他冒死也要离开。然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元没想到，脱离家族的代价这么大，还要掏眼睛？这弓箭手眼睛不就是第二双手吗？没了眼睛可怎么瞄准？这战斗力直接算是砍废了啊。
“由于离开了家族，我便是自由人，【出眼】是我脱离弓牧家族必须要做的。我脑子没有坏，我是真心投靠的。”箭生的身体其实是在抖的，可能是因为痛，也可能是因为说到了自己的伤心事。
哪有人愿意背弃原有的家乡，去投靠什么其他组织？只是他对元有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离开家族，有很多人想我寻仇。没有办法，我想到了现在没有人想结仇的你。你的地址我知道，不小心背下来了，所以我就恬不知耻的想投靠你。”箭生说完，跪拜下来。
元听了他的理由，好像没什么不对劲，但又觉得也太奇怪了吧。脱离家族不是宁折不屈吗？这刚脱离就屈服了？
“我会效忠于你，成为你最锋利的箭矢。”箭生抬起头，用一只眼盯着元继续说“但，你还是我一生都想要翻越的高山。在弓牧家族里，没有人教过我放人一马，你能在那时候放过我，现在就一定会收留我。”
元看着眼前这个用奇怪逻辑把自己绕晕的人，心里不由觉得特太搞笑了吧。他心目中来投靠不说是什么歃血为盟，那也得像米奇和8号结算助理那天晚上一样，一番话下来，让对方心悦诚服。
箭生这种自己说服自己的，还真显得他完全靠人格魅力啊。
不过这也算好事，人格魅力也是能力的一种啊。元自我安慰，随即他拉起了箭生，就要去看医生。身边的银小姐手下急忙拉住了元的裤腿，问“那我呢，您不要我真的死在这吧。”
“那你就死吧。”元的话说的冷漠决绝，这也是对方第一次听到有人让他切腹自己的客人。以前他总这么干，所有的客人都会笑着让他起来，怎么到了元这里，还真要搭上小命。
元和箭生还有房间里的米奇都注视着他，看着他一点点抬起刀子，却迟迟不敢扎下去。
看了半天，元突然说“你要是敢扎下去，或者稍微聪明点，你早就突破第三阶段了。”
对方看着元，得到的是元催促“走啊，带路啊，不是要我去你们家吗？跪在那干嘛呢？是不是要我请你起来啊。还得抬你？”
月小姐的手下果断的放下刀，欣喜的道谢之后发现自己腿麻了，完全站不起来。最后还是元和箭生扶着他才下了楼。
看着元走了，米奇和屋里的3号相视一笑。
“我还以为他不会去呢。”3号坐了下来，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伤疤。米奇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问“要吃药吗？”
3号摇头，她叹气之后说“至少今天不想吃了。”
元决定去银小姐家还带着箭生是因为他觉得，神秘的银小姐肯定比米奇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关系。有关系就能给箭生找到好的医生。在白雾世界，眼睛这种东西或许还能再生出来？
元没有研究过，但还是想试试。
对于箭生，他挺喜欢对方这种自己能把自己买了的性格，只要他对自己没有二心，这种人是真的会为他挡子弹的。
箭生和元在马车里，见元叹气，箭生问：是我的问题让您头疼吗？
“我是在想，你做了我手下，我不得给你赏钱？还得给你点见面礼？”元说的有气无力“我自己还真是一穷二白。啥也没有。”
“不打紧，我从家族出来，把自己的产业变卖了，您可以随便使用。”箭生好像就已经融入了自己是元侍从的身份。角色互换没有任何的尴尬。甚至，他的财产也愿意交给元。真不知道他们家族到底从小给他交了什么。
马车外的手下听到也插了句嘴“元先生，您不必在意。箭生阁下是想和您成为更亲密的，主仆关系，而非我们这种雇佣。”
“从此以后，您是他的主君，他为您厮杀。连生命都属于您。更何况是他的钱财。”手下解释着“可能您还不了解，弓牧家族在城邦里最大的称号就是仆从制造机。他们家族成产高质量的仆从，只要关系建立就是永不背叛。”
听到这元才明白，但他有疑惑，如果这样，那箭生离开家族怎么还会要挖眼睛？
手下继续解释：箭生阁下是弓牧家族这一代的嫡系，嫡长子。理论上是不可能成为别人的仆从的。但是，凡是都有例外，想必箭生阁下【出眼】，也就是把一只眼睛还给家族，就代表他脱离了家族。
“一般人是不会愿意要独眼的仆从的。毕竟战斗力和治疗费用都是巨额开销。”
随着月小姐手下的解释，元明白了箭生这套逻辑背后存在的东西。或许最根本的就是箭生根本不想成为家主，他想要成为强者的仆从。一个一心想要游历山川的人，怎么可能甘心被束缚？
一个对自己极度自信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只眼睛而否定自己？
想到这，元还是接过了箭生递过来的储蓄卡，问外面的手下“一会到了月小姐那，我会让她帮我请最好的医生。那时候，请您火速帮箭生找到那个医生。”
“您多虑了，在您上车之后，月小姐已经知道了箭生阁下的事，也就安排好了医生和治愈能力者在公馆等您。”
话毕，几人就没再开口。
月小姐住的地方看着不像公馆，倒像是个店铺。远远看上去，那鎏金的牌匾上隐约能看到什么“当铺”。元推门进去，箭生跟在他身后。
屋里的大厅一片漆黑，一盏灯落在元身前不远处。灯下是一个柜台，柜台上站着月小姐。她打着招呼，等元他们坐下。耳边是她那极度好听的声音，说道：欢迎来到……，这里什么都有……
这句话元听不齐，面露难色。但银小姐没有再说一次的意思。她先招呼着手下带箭生去检查眼睛，而后获得了和元独处的机会。
元看着月小姐走近，他第一句话就是：您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和他一样。”月小姐走到元身边，但留够了两人间的距离。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我这套粉色睡衣好看吗？
元说“按道理，见客人不该穿睡衣吧。但您把睡衣穿的完全不像是睡衣。”
“油嘴滑舌。”月小姐笑了，元注意到，现在的她是没有化妆的，衣领一边拉到了锁骨，显得春光无限。但他根本就不敢细看。
“我叫你来呢，是有件事想请你帮我。”月小姐走回吧台，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茶壶和三个杯子。她倒了三杯，递给了元一杯，说“不知道你会不会拒绝。”
“那要看什么事。”元接过茶，嗅了嗅，又放下。
“这么戒备吗？”月小姐笑着问。
“因为我想活着啊。死了多没意思啊。”元笑着回答。两人对视不过五秒，月小姐就突然别过脸。
“小姐，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看客人来了，蛋糕我给您送进来了。”仆人的声音让元回头去看，此刻他猜想，是月小姐太孤独了，想找人说话吗？
看着蛋糕，元咬了咬下唇。
“不祝我生日快乐吗？”月小姐问。
“当然，祝您生日快乐。”元笑着，她看着月小姐，鬼使神差的从蛋糕上摸了下奶油，点在了她的鼻尖。
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做，月小姐紧张的闭着眼。而后两人哈哈大笑。气氛总算是融洽了些。
“我还想看烟花，你放给我看可以吗？”月小姐拉着元走上了这屋子的天台，元看了一眼对方，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再问“您心里深爱的人和我很像吗？”
“你不要说你不是他。好吗？”月小姐的脸色大变，但她得到的是元的另外一番说辞。元说：在上楼的过程中我看到了他的照片，在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里，您会把我想到他，而且对我青睐有加我是理解的。所以，如果您愿意，我大可以在今晚成为他的替身。
“穿上他的衣服，给您一个梦幻的生日。”元说着，从天台上拿起来一身正在晾晒的男人装。他能看出来，月小姐对这个不在的男人有多喜欢。从入门时看到对方的鞋子，柜台上摆着男人的烟灰缸，还有楼梯上两人的画像……
加上今晚对他突如其来的青睐。
简单装扮后，元落落大方的站在了月小姐面前，清脆的响指伴随着两人出现在半空，御空和咒式接连转换，火红的星星点点再次出现在月小姐面前。
等烟火散去，两人如梦中回到现实。月小姐的眼泪如断掉的珍珠。元没有安慰也没有过问，安静的站在那。18岁的男孩纯情的只知道，一生只爱一个人。
月小姐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对元说“谢谢你给了我一场美梦。说吧，你想什么？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元思考了一阵说道“要钱，太俗气。要东西我也不知道什么值钱。所以……”他拉长了声调，走到月小姐面前说：“那我就要和您的交情。”
“您可以做我的靠山吗？”元真诚的看着月小姐。
“你不怕我？”月小姐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甚至还用它撩拨元的脸蛋“不怕我吃掉你？”
“首先我相信您对他的爱。其次我相信您，最后，我也未婚配，您把主语调换同一件事是不是我受益更多？”元说完笑了起来。说这段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的，但看见月小姐的笑，他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喂喂喂，你不是喜欢芳菲的吗？现在这是春心萌动吗】阴魂在叫嚣，但元毫不理会。
“好，你得到了月小姐的交情。这样吧，你以后，对外可以用我的护卫长的身份。够了吗？”月小姐一把把元推到围栏，两人贴极近。
“我可不敢在近了，再近怕是要成你的小男朋友了。”元翻身从护栏上御空而行，在问到了箭生在哪里治疗后他便踏空离开。
月小姐看着元的背影，想起了刚才的烟花。烟花易冷，梦醒还散。
她走回房，看着与元基本上一模一样的一张男人的画像。
画像的底部有一行字：谷风吹响的是清晨你梦里的余甘，我爱的你正轻蔑又略带倦意的藐视这个世界。
月小姐摸着画像，吩咐仆从来，说道“明天去回复学院，我愿意去那里当个挂名的教授。然后在去找元先生，告诉他，护卫可是要贴身的。”
仆从转走，但又被月小姐叫了回来，说道：“元先生就不用去了，他到了学校，看见我，也算是惊喜。”
说着，她又摸了摸画像“东西留在他身上了，迟来的风暴也该重新吹响自由之歌了。”
等她手指拿开，能看见上面被温度烘出来的两个字，但只有：古才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