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正的答案
废弃驿站
柳尽拾有些坐立难安。芳菲安慰他说：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爽朗些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比起自私者，伪善者更值得唾弃。
“他们已经进去超过24个小时了。在这种条件下，他们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柳尽拾的脾气似乎有些急躁，显然元和他要面对自私自己的这件事让他压力很大。要是放在以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用这种语气和芳菲说话。
芳菲开解柳尽拾，让他不要自乱阵脚。大家都想在这个陌生世界活下去，而这件事本就很困难，或者说就是自身难保的，自己的命还得人自己顾着。
柳尽拾想反驳，但这时候吴金平敲门进来。他显得极其平静，询问“他们这算是等死是吗？”
“没必要说的这么难听。”芳菲挡在吴金平和柳尽拾中间。帮柳尽拾回答也就是在减少柳尽拾走向暴怒的极端。压力会促使人做出不正确的判断，柳尽拾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今天猎杀怪异的时候，从结晶里开出了两支【营养液】。”吴金平把两支10ml的绿色瓶子放在了芳菲手上，说道“如果让他们喝下去，是不是能坚持的久一点？”
芳菲顿时拿不准柳尽拾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营养液应该不假。
“那我就替他们谢谢你。”芳菲准备收下，但这时候吴金平眼疾手快收回去一支，说道“k是我的人。东西是我的，能匀给你们一支已经是深明大义了。”
话毕，吴金平就离开。
芳菲和柳尽拾对视，自言自语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先不管，优先元吧。”柳尽拾望着芳菲，得到的是芳菲的一个笑容。这一刻柳尽拾真正意义上的面对了自己的自私，那是属于人类不可避免的倾斜。
【庸人的考核】
元和面具男待了一会他就发现了，面具男居然是女的。他往后靠了靠，背后的触感是骗不了人的。
带着自己的惊讶，元越发的小心。也明白了，之前的都是幌子，什么爱丽丝，就是一个谜题的死面。完全没有给生的答案。
换个性别，元之前的猜测由秋收改成春分的话，克隆培养仓做不了假，也就是春分在尝试复活自己的爱人，也就是第一幕里，柳尽拾拿回来的讣告的正主。
怪不得元之前会觉得变扭。如果是要复活春分的话，怎么会都剪平头，怎么会都是男孩，怎么会让爱丽丝死的那么难堪。
虽然一切合理起来，但元其实还没想清楚，这一幕到底要做什么。按照之前两次的经历，第一次是春分死亡，第二次是金币，也就是秋收被丢出酒店……那第三次的主人公是谁？
是抱着自己的春分还是被春分复活的小孩。可那么多小孩，到底哪一个才是“主角”？
元陷入了沉思。春分这时候开始哼唱着第一次见面时在楼梯那唱的歌，只是这次她唱的婉转又妩媚，和上次的凄婉完全不同。
似乎是心境不同，这歌的味道也不同。
“真可爱。”春分把元放下，摸了摸他刺挠的头，说着“你和他一样善良。”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吗？”春分问。
元摇头。春分摸着他的脸蛋说“因为，所有孩子都在欺负那个女孩儿，只有你，眼神里没有因为我对她好产生憎恶，也没有因为我的放任而去伤害她。”
“甚至，你的眼神里没有可怜，怜悯，只有那么一丝的不置信，还有对死者的尊重。”春分的话里带着小孩才有的糯味，似乎是为了迎合元。
她继续说“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元点头，春分重新把元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沉吟了一段时间后开始讲述。
那是一个有些悲惨的故事。主角是一个女孩，因为某种神秘的坏东西让女孩的父亲变成怪物，杀死了村里的很多人。随后，变成怪物的父亲被一位军官杀死，军官为了保护村庄也就一直驻守。
女孩因为父亲的缘变得郁郁寡欢，可她爱她的父亲，所以每当有小朋友说他父亲的坏话时，她总会出去跟他们拼命。每次都被打得很惨。也因为这样，女孩被孤立，被取很难听的外号。
像什么：小怪物、该死的、杂种。
母亲因为父亲的事直接卧床，几个月不见好就请女孩去村里的小卖店买点药。
女孩很听话，拿了钱就按照母亲说的买回来了。母亲摸着她的头，嘱咐着让她好好活下去。然后就喝掉了那瓶从小卖店里买回来的农药。
农药穿肠过，神仙也没得救。自此，女孩又落了一个弑母的头衔。
随着年岁增长，女孩越发漂亮，但她的名声并没有因为漂亮而变好。村里人提防她偷汉子，男人们色眯眯的盯她，偷看她洗澡，摸他的屁股；女人们骂她，打她甚至想用刀割破她的脸。
在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里，陪伴女孩长大的只有一个孤儿。他们相依为命，孤儿怯懦，女孩把他当作了弟弟。
原本女孩以为她会嫁给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孤儿，但在她某次给军官送浆洗的衣物时，被军官的儿子发现。儿子觊觎她的美色，不容拒绝的侵犯了她，占有了她，剥夺了她。
军官和他的儿子以孤儿的命为筹码，让女孩做了儿子的妾。为了让孤儿死心，女孩说出了最难听的话。
“我就是嫌贫爱富，我就是苦日子过到头了，我就是要飞上枝头……你滚，我养了你十年，你不要挡着我变凤凰。”说到这一句，抱着元的春分眼泪从面具背后流淌，落在了元的手上，是滚烫的，又是冰凉的。
正准备继续讲，房间外突然传来了骚乱声。春分吩咐佣人去处理，过了一阵还没消停下来，她就决定亲自去看看。她放下元，问“一边走一边讲好吗？”
元点头，他听着故事，思绪却乱成一锅粥。这个故事到这里，除了人物，没有一点是和之前对上的。他的脑容量告急，在心底一直疯狂的呼叫阴魂。但是一直没有回应。
他们走出房门，春分的故事再度展开。
“孤儿走了，他放下狠话，说自己将来一定比那个军官的儿子更风光，让后让女孩儿后悔。”
女孩从破败的祖屋搬到了军官的家里，随后因为她嫁入了军官家，那祖屋的房契就成了她的嫁妆，归之于军官。
不久，以为带着兜帽的男人和一大群来自于都城的贤者来到了村落，他们要在这里建造名为【驿站】的建筑。而女孩的祖宅就是驿站的选址。
等驿站建起来，女孩在军官家失去了作用，她就被扔进了驿站成为了一名佣人。打杂，洗碗，甚至还要陪那些肮脏的男人们欢愉。
女孩几次想要了结自己，在某日终于下去手的时候，她听见了孤儿的名字。她知道了孤儿现在成了抗击怪物的主力，以凡人之躯，造史诗英雄。
从那天起，女孩想活着，她想看看孤儿到底能爬到王国的那个位置。因为她知道，孤儿会回来，会羞辱她，嘲笑她当初不堪的选择。而后离开。
女孩要成全他，必须让他达成心愿，这样一个完美的英雄才能屹立不倒。有这种曲折故事的英雄才是人们喜欢的。才符合在苦难和逆境中生长出来的英雄符号。
“驿站很快随着王国的解体，更名为酒店。女孩因为军官儿子妾的身份被酒店优待。她有了自己的房间，也爱上了唱歌。或者说，她的歌声本就是那么动听的。”春分和元走到了闹剧开始的k的房间。看着疯狂的k和被他弄得鸡飞狗跳的所有房间和佣人，元表示迟疑，春分露出了冷俊的面色。
她甩了甩手杖，而后质问：你在做什么。
k不理会，还在那疯狂大叫，连带着其他孩子的哭声。
“看来，他已经坏掉了。”春分自说自话，而后从穿着的袍子里摸出了一个类似于遥控的东西，看样子就是控制所有孩子的。
她按下中央的红色按钮，点击从脊椎往外溢。
一般这样的点击就会摧毁一个孩子的大脑，也就是让他死亡。但k的意志力似乎特别惊人，他倒地而后猛的弹跳起来，跃到了春分面前，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春分也没见过自己百试百灵的招式失灵的情况。她被惊的松了手，遥控器落在了地上。短暂的失神让她想要快速的捡起遥控器。但k的速度似乎因为刚才的电击产生了异变。他捡起了遥控，奔跑着往春分的房间。
“快去追他！”佣人们其实不用春分指挥。他们都希望拿到遥控器。因为拿到遥控器就代表着自由。
元见状也想到了k往那里跑的缘故。肯定是尚鲸带着他去过了一层的隐藏空间。而尚鲸极有可能也藏在那里。
春分的慌张肉眼可见，但她对待元还是那样亲切。她拉着元的手，说道“他坏掉了，我得去追他。你乖乖呆在这好吗？等我回来，把故事讲完。”
元没有拒绝，现在他只能相信尚鲸和k。而且他也需要时间去思考，春分说的故事和他们经历的到底是不是一个故事。
还是说，他们之前经历是虚假？
元看着春分关门，忽然想到了当时和他们一起在考核里的那个由原住民米奇假扮的吴金平。
“难道是他用蒙太奇的手法给了我们平凑错误的故事线？”元自言自语“如果，按照面具人春分说的，女孩是被迫嫁给了军官儿子，那么她在等的讣告其实是在等一个解脱？”
“所以，把吴金平（米奇）踢掉，第一幕应该是，我们帮春分拿到讣告，然后故事结束。当中我们会发现春分和军官的爱情故事，还有白雾世界的交战……”
“所以那照片并不是春分和那个军官，而是春分和秋收？”元被自己的脑洞惊着，他快速的回忆然后剔除掉关于吴金平（米奇）影响的那部分剧情，居然硬生生的剪辑出了一套符合春分说法又没有背离所有已知信息的故事线。
“如果照片真的是春分和秋收，也就意味着，她说的是真的。第一幕结束的时候，也应该是春分拿到了讣告，知道了军官死掉的消息。军官儿子成为军官在逻辑上是通的。”
“但是，如果她的等的是秋收的话，那第二幕里，秋收来了，还帮她做事又要怎么解释？”元想到这突然卡壳，在思考中过了一段时间。
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元以为是面具人春分回来了，但定睛一看是手臂被划伤了的尚鲸。他关上门笑着说“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先包扎一下，怎么还受伤了？他们人呢？k呢？”元用嘴磨烂窗帘的布条，扯了下来，按照之前柳尽拾教他的在近心端绑了起来。
尚鲸一一回答元的问题“跑出来时候被佣人阴了，应该短时间内死不了。能撑到我们回去。他们在追k，我给他搞了个假的遥控应该能撑一段时间。k，死不了就行，我们这是意识穿越，身体不是我们的。”
元绑扎好，看着尚鲸心里松了口气。尚鲸说的他信，毕竟他比元可聪明太多了。
两人稍作休息，尚鲸拿出了从隐藏空间里带出来的他的笔记。他让元看着，他来解释这一切。尚鲸说“我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就是我们把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当作是不会欺骗我们的故事脚本，也就是绝对是真实的。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参与的故事已经被暗中修改了？”
元听到这，他赶忙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把又原住民伪装的吴金平剔除的话再重新组装我们会得到一个新的故事。”
两人对视，那种你懂我在说什么的感觉就像是天人交感，是无法形容的爽快。
“那个女人不是秋收，是春分。”尚鲸说。
“对，而且我们都搞错了，春分刚才告诉了我一个故事，虽然没讲完，但是，从中我提取除了一部分的信息。结合你笔记上的，内容，已经证实了，春分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或者说这一生都是不幸的。”元打开了笔记本，上面第一行就写着：面具人是春分。
而后，第二行写的是：剔除伪装者吴金平，重组的话，会不会是：春分在等秋收，那张照片也是秋收。
元继续说“春分自己承认了，她在等秋收，她要成为秋收作为英雄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简单的把自己的推理一口气说完，尚鲸的推理也是这样。
到了第二幕，尚鲸在笔记本上写的是：从吴金平做了什么入手。
尚鲸说“第二幕的开始，我们就在被吴金平耍，那个带我们见到春分的男人应该是吴金平的替身，短暂的引导我们坐实第一幕里的所有推测。然后，他用军官的身份和春分说需要他演一场戏。这场戏就是让我们到秋收和她的诀别。”
“第二幕里我们有一段时间的眩晕，我们以为眩晕只是一会，但又没有一种可能是一天，或者半天？让吴金平（米奇）去做这件事。”
元接话“我记得，撕掉门牌的是吴金平（米奇），第一个醒的也是他。有这种可能。”
“然后女人见到他，脸色大变。我们都以为是女人是觉得我们和其他男人一样，但又没有一种可能是吴金平之前出现过，两人有过交流，最后不欢而散。”
“随后他和女人说了句悄悄话，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达成协议的接头暗号。”尚鲸推测“这也是吴金平（米奇）想误导我们的。他不想我们看到真正的剧本。”
“剔除掉这些吴金平的信息，我们重新组装也就能得到最后一条。”尚鲸指着笔记本，元看着上面写的【金币并不是秋收，而是那个军官。他是爱过春分的。】
“不对，军官没有爱过她。这是春分自己说的。”元质疑尚鲸，他从春分那里得到的故事就是没有爱的侵占，是施暴者对女人的迫害。
尚鲸沉默，他承认上面这些都是他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推测的。在元有证据的情况下，当然是能被推翻的。
“害，我还以为我知道了结局，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真是太自大了。”尚鲸皱眉，按元说的那他后面的推测更是站不住脚。也就没有回去的念头。
元想安慰，但房门再度被开启。春分和佣人带着k鱼贯而入。看着面具掉落的春分，元陷入了一种沉思。因为对方脸上是烧毁的痕迹，是疤痕和让人觉得惊悚的失去了鼻尖的脸。
如果是小孩看了，一定会做噩梦。
“把遥控器给我。不要再调皮了。”春分拼命压抑自己的怒火，显然是不想在元面前变得疯狂。但尚鲸没有把遥控器还回去的意思，他坐在床板上，拉着元威胁。
“他说你有故事，还没听完，我也想听，你说完我就给你。”尚鲸破罐子破摔，甚至还用不知从哪捡的玻璃碎片架在了元的脖子上。
血再渗，但只有元知道，那是尚鲸自己的血。
春分打开灯，让佣人们端来了椅子。她先是亮出了另一块遥控器，而后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女人的声音，说道：你敢伤他一点，我就让你尝尝连死都是奢望的酷刑。
“我要听故事。”尚鲸逼迫。在看完了春分的所有实验报告后，他知道，在这群利用基因技术和怪异诞生的药剂编码融合出来的孩子里，除了元，没有一个是善良的。
从开始群居的内斗，再到后来分开因为事物和宠爱的相互厮杀。近千次的试验里，只有元一个人。
想到这，尚鲸忽然觉得，他抓到了答案。或许不需要故事，不需要拼凑出最真实的故事他们就能回去。他看着元，欣喜的笑着。
“原来答案是这个。”元惨白的脸上悄悄滑落笑，整个陷入黑暗，显然是失血过多。
他倒在元的身上，也是这时候，元才看到了他的后背，满是伤痕，连屁股都被完全削掉了。
红的血和元的眼泪在一瞬间成我了绝望的呐喊。是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拖着这样的躯体从外面跑进来给元带来生的希望。
春分见状让佣人上前处理。她笑着说：“别怕，坏掉的我们处理掉就好了。”
“退后。我要听完故事。”元拿起了遥控，他的眼神里是火焰，是觉得有人摧毁了他重要亲人，是要带着尚鲸和k回去的大毅力。
春芳傻眼，她开始质疑，是不是连这个都是坏掉的。佣人不敢上前，元突然笑着说：他们就是长大后的我们吧。你觉得坏的不是很彻底，就回收利用对吗？
“真聪明”春分鼓掌，但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之前看待元的那种温柔。她答应继续说故事，佣人也被她驱逐出去。两人静置了一会，她才开始和元讲述后半段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