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喊救命的女人
林伯平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嘴角流着血，眼睛本来就瞎，我们不知道它是闭着还是睁着的。身上的衣裳极不完整，相互扯着。
悟生伸出手，探林伯鼻息。探过之后，或者不放心，又探。接着，凝思皱眉。
从悟生的表情看，我感觉林伯应该死了。
我以前见过的，死人都是这个样子。
我和胡石，还有我二叔及林长发老人，面面相觑。
悟生直起腰来，看了我们一眼，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然后又弯下腰，将林伯背了起来。
他没说话，将林伯背起后，坚实而有力的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
看这情况，我们只好又跟着悟生一起上山。直到悟生背着林伯进了寺庙，我们也进。
悟生将林伯放到石板上躺下，转身对我们说：“师傅圆寂，平生需要料理师傅的后事。”
悟生说这话，意思很明确，不好留我们在此，他也是希望我们离开。我们当然理解，寺庙的情况，与外界是不一样的，便向悟生告辞。
悟生站在寺庙门内与我们告别，就转身回去了。
我们带着牵挂下山，一路无语。
牵挂什么呢？
当然是林伯。看来他确实是死了，按悟生的话说，圆寂。我为林伯的死，心情沉重。
林伯既聋又瞎，但他行动自如，为人厚实，还送林长发老人人参，可见他是一个多么慈善、而又具特质的人。
他武功高强，出神入化，甚至达到至高境界，不仅是我，连胡石都闻所未闻天下还有这样的奇人。
他与果悟的比武，是他武界的君子约定。
不能失约，不能应付，不能敷衍，也不能节外生枝。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约定。全世界那么多人，他们谁也不惊动，不需要喧哗，不需要张扬，不需要由谁来界定和评判，胜者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奖励。
他们的约定，除他们之外，只有两个人知道，那就是悟生和净无。他们各自的徒弟。
我虽然小，但我也懂得一个道理。
全世界的人忙着有意义和无意义的事，忙着上进或无谓的消耗，而他们，却在这深山老林里，忙着诠释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不是以生死来衡量的。
而是，以对生命的敬畏，赋予生命的运动和健康的有活力的内涵，以及生命对别人的无扰来衡量。
就拿林伯来说吧，既聋又瞎，但他没有失去对生命意义的追求和呵护。
我们应该向林伯致敬。
我又开始牵挂起果悟师傅来。
他是一个神秘的老人。
先前我是从净无那里，得知，他竟然是一位受人敬重的地质学家。而一介书生及学者，却能成为一代武学大师，这定然是他受到师傅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影响，跟随师傅习武的结果。
浅薄的人，就是在闹市炫耀自己，又如何？而深邃的人，住在深山，也令人慕名敬畏。
我们对他的了解不多，但我想，果悟的心境应该与林伯一样。
他与林伯的比拼，并无上下，应该是势均力敌。
我想， 他们的比武，也许并不是为了争个输赢，只是为了相互鼓励，一同向上，共同进步。
他们心态平和，谁胜谁负，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和谐共生。
果悟定是死了，我为他祷告，并向他表示敬意。
我们走到那片森林时，看着林伯曾经打坐的石板，我还是驻立了几秒钟，然后回过头来，朝寺庙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也算是我向寺庙，向白马尖作最后的告别吧，更是向林伯、果悟以及悟生和净无告别。
我没有看到寺庙，却看到了木远无的跟在我们。
我一阵惊喜！
因为牵挂着林伯和果悟师傅，我把木都忘记了。但是，木却在忠诚地履行着它的职责。它没有忘记我。
我本来要向它打声招呼，但是，我停下来的时候，它也停下来了。
它并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
它可能并不希望我与它打招呼，为它有任何额外的举动，或者为它做任何的事。
我的比喻是否恰当，它就像林伯和果悟那样，低调，矜持，默默做自己喜欢也让别人喜欢的事。
我转身跟在胡石后面向山下冲去。
穿过森林，就是那片山岩。这片山岩，我和胡石都有清楚的记忆。
就是在这里，我们目睹着伯劳叼着我二叔，还有巨蟒，从我们头顶的上空越过。我们心悸却无法施救。徒生恐惧和焦虑。
我们爬上山岩，正准备沿着山岩滑下去。胡石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他的喊声叫停了我们的脚步。
我们扭过头来，看见胡石正伸着头试探着观测山岩的下方。山岩的下方，就是峡谷，就是深渊。
我向前方挪动了几步，伸头一看，原来，山岩下方很深的地方，也就是峡谷的下面，洪水泛滥。
原来白马尖上方引发的洪水，还没有完全消退。
我们这要是滑下去，如果身子刹不住，岂不是像下饺子一样滑到洪水当中？
洪水也许没有之前我们在森林中经历的那么凶猛，但是，我们从高空中滑下，直落水中，是否有十分的把握自救，这都很难说。
林伯不在，其实他已经死了，我们哪敢冒这么险？
何况林长发老人和我二叔都年事已高，岂能再承受一次高空落水的磨难？
下不去，我们又不可能回到白马尖，怎么办？
正在这个时候，我们似乎听到下方有人在喊叫。
不错，有人在喊“救命”，而且像是女声？
我和胡石都听到了，大为惊异，面面相觑。这里深山老林，人迹罕至，除了我们，除了悟生和净无，又怎么会有人呢？
不会又是什么人被伯劳叼起，就在我们的下方，等会就要上来，穿越我们的头顶上空了吧？
两声之后，就停息了。
这声音，我二叔和林长发老人似乎没听见。他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爬石。
我和胡石四处查看，既没看到伯劳飞上来，也没看到有人活动的迹象。
我想，就是有人在喊，她也不会看到我们，那也只能是无助的叫喊，她认为，她能喊出人来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