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别离
大约两个小时后，我们到达白马尖西麓。
突遇狂风。树身打闪。人被风吹得摇摆不定。不借助稀疏的大树，人有被吹走的趋向，也可能被风吹得砸在乱石上。
有树木折断的咔嚓声传来。
风声鹤唳！
原来这里仍是山谷，也是风口。
树木稀疏，也成林，乱石无章。这里几近荒蛮。
无数无比粗壮的树木，尽收眼前，虽然出现摇摆，但并不折腰。
我佩服它们的顽强和旺盛的生命力，既然生长出来了，并已成材，更是无惧风吹雨打，我自峨然而立。
这么大的风，怪鸟伯劳是不会栖身林中的。
树大招风。其实鸟大也招风。风这么大，它没必要在此停留，我更是认为，它留也留不住。
但是，要是怪鸟发现了我们，它会见缝插针，见风使舵，把我们叼走吗？
过了风口，便是白马尖西北麓的一处低洼地带。
原始森林！
哪里有哑巴兄弟的影子！
林地走到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
他转身对我们说：“胡石知青，三毛，谢谢你们了，哑巴兄弟生死在天，要是他们能够平安地回到桃园里，那真是天大的喜讯。只是，我们至此寻找无望，只能放弃寻找了。你们不妨与我们一起去商城吧。”
是的。从桃园里出来六兄弟，少了两人，他们失望、悲伤，加内疚。如果再两手空空回去，更觉无颜见桃园里父老了。
考虑到桃园里食盐断供之紧迫，林地这才觉得，应该去商城了。
胡石若有所思，问林地：“这里去商城，路途如何？”
林地回答说：“比起这里到桃园里，应该好走一些，群山虽然险峻，但不甚这一片。也未曾见过老虎在那边出没。”
胡石看看头，然后对林地说：“如果是这样，那非常抱歉，我和三毛就就不陪你们剩下来的路程了，我们还有别的事。”
听胡石说要离开，林地等人颇感意外，但他们也能理解。
他们又怎么好勉强呢？
何况，我一个小孩子，随他们爬山，还得需要他们照顾，劳心费力，连我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
林地关切地问：“胡石知青是要带三毛回灵庄吗？”
胡石说：“我们想上一趟白马尖。”
林地等人大为惊讶。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抬头朝上观看白马尖山上，脸上的表情颇为严峻。
林地问：“为什么要上山呢？”
胡石说：“走到这里，正好想起来了，这山上有一座寺庙，我们很想去拜访那里面的一位和尚。以前我和三毛上去过，但未见着他。”
我知道胡石说的是悟生。
确实如此，悟生一直是个谜，我和胡石都想去找他。
还有那位聋瞎的老人，他在寺里吗？
一直很少说话的林好，转身对胡石，问：“你们上过白马尖？”
从他问话的口气，似乎他或者林地他们都没有上过白马尖。这也不难理解，他们没有特定的意向，为何要上白马尖呢！
胡石点点头。林好脸上露出惊讶和敬佩的眼神。
林地感叹地说：“有一次，我们去商城，路过这里，觉得时间还早，就想上山看看。我们上到半山腰，没有看到寺庙，却看到一条巨蟒。”
说到这里，林地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心有余悸似地抬头又看了一眼山上，转而他又说道：“我们以为是桃园里逃出来的巨蟒呢，谁知就近一看，这条巨蟒的身后，还潜伏着好几条巨蟒。我们哪敢惊动它们，连忙下山，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白马尖了。”
林地说话的时候，林好等人在一旁附和。
一看就知道，那一次上山，他们都是亲历者，也是见证者。
胡石本来想与他们探讨蟒蛇之现象，但考虑到时间关系，他们运盐事大，话到嘴便打住了。
林地看看天色，赶路要紧，便与胡石及我互道平安祝福，握手告别。
他们正当转身离开时，我们突然想起，要将头盔还给他们。
但是，林地却说他们人多，防范外敌侵袭经验丰富，就是七只老虎一起，也不是那么容易侵犯到他们的。而且却不同，戴上它吧，留作纪念。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和胡石依依不舍。
他们走后，胡石手一挥，说，上山！
是的，上山。我们像南征北战里一样，开始攻占“摩天岭”了。
一边爬山，一边就想起刚刚被林地叔叔戴在头上的头盔了。
因为好奇，我将它取下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把玩。
头盔是桃园里人的创意。有点像军用的头盔，但灵巧，有机括。
从头上取头盔，必须用手拉动两边之一的形似耳环的机括。
老虎要是咬住了头盔，是不会拉到机括的，人的头部不会受到伤害。所以，它就是咬住，也只能是咬住一个铁球了。
而戴头盔，是要用手先拉机括，将头盔松开，再往头上一扣便可。
老虎没有那么傻，它要是不咬头盔，直接咬住身子怎么办？
它丢下头盔，吃下身段，我们光要保护头部有什么用？
这仍然是个大问题。所以，遇到老虎，集中生智，灵活机动防范才是。
胡石带我上山，走的是一条全新的路线。
先前我们从西边上过，但已经没有印象了，也找不到。不走也好，当初从白马尖的西边上山，何其艰辛！
爬了两个多小时，大都是没有线路的林地。
我们逢石、逢坑跨越，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但是，我们还是遇到了峭壁悬崖。原来，我们已达半山腰了。
这峭壁悬崖是与先前我们攀越过的峭壁连成一片的。
无限风光在险峰。
从哪儿上山，都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有清醒的认识。
爬了一戴，我们依在一颗大石上，拿出干粮来吃。
吃过干粮，胡石说，我们也不是赶时间，歇歇吧。于是，我们仰面躺在大石上。
下午的阳光，温暖明媚。
先前的浮云，许是被风吹走了，一览晴空。
我问胡石：“哑巴兄弟会不会是被伯劳叼走的呢？”
“谁说不是。”胡石侧身，一拍我肩膀，说：“只有一种可能，伯劳！”
如果是伯劳，那它就罪加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