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何谓大事
胡石竖起耳朵倾听。
我估计他是听不到的。他没有这功能。
他听了一会问我：“它们在哪里？”
我说：“它们应该就在白马尖的山脚下。”
胡石没有吃惊，却是惊喜。
他对我说：“你说什么，它们在白马尖的山脚下？上次它们与蟾蜍大战，从龙眠山的山谷里逃走了，原来它们是逃往白马尖那里了。”
我说应该是的。
胡石说道：“踏破球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它们在白马尖那里。”
胡石一激动，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过了一会，他接着说道：“等我们出了山，准备好，再去找它，找到它的藏身之处，我们再向上面反映。你说这是不是在干一件大事？”
我说是的。但不知道这事大在哪里？
胡石是想带着我出名？
不然，他何必要带着我冒这么大的险？
他直接向国家反映，让国家组织力量来搜索和消灭大蟒蛇，不就得了？
我却不想出名。我只想追寻它们的真相，不让它们伤害到灵庄所有人。与此同时，我也想体验这种惊心动魄、非常刺激的冒险生活。我喜欢。
胡石仍然沉浸在幻想与欢乐之中。
他说：“你想想，胡石和他的小兄弟，我说的是你，在大别山白马尖一带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蟒蛇的群体，岂不是爆炸性的新闻？”
还是想出名？
我开玩笑地说：“不会把我们也炸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跟胡石开玩笑，把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给淡化了。
胡石终于从饱满的情绪当中，冷静了下来。他对我说：“你再听听，它们都出动了吗？往什么方向？有多少只？”
我按照胡石所说，侧耳倾听。
但是，我只听到龙眠湖边青蛙和龙眠山上山鸡的鸣叫，其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青蛙和山鸡的鸣叫，刚才怎么没有？
它们被蟾蜍与什么动物的厮杀吓住了，直到现在才恢复过来？
我对胡石摇摇头。胡石也许没看见，我又说了一遍：“什么都听不到了。”
胡石若有所思。他自言自语：“它们也许回到洞穴里了。”
回到洞穴里当然好了。白马尖离我们这里远，它就是出动，也不会那么快就到这里，或者到灵庄。
何况它们并不一定是冲着灵庄而来。
上次它们在龙眠山的山谷里，与蟾蜍大战，惨败而归，它们就不心有余悸？。
它们还敢再袭灵庄？
胡石说：“那算了，天还没亮，我们再睡一会，等天亮了，我们再出发，千难万险，都要回去。”
我们又抱着大树睡了，一直到天亮。这次，我还是没有做梦。
我醒来的时候，胡石已经醒了。他正忙着在树上削树枝，接着又剥树皮。
我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胡石说，有用！
接着，他将剥好的树皮，一根一根地围到腰上。直到身上绑了厚厚的一层。
灵庄人喜欢笑话别人水桶腰，胡石就是。
我们下树。胡石却向我指出了与昨天相反的方向。我不解。胡石也不解释。带头沿着湖边，向着西山的方向。
西山，就是望龙山。他要去查看一下昨夜动物厮杀的战场？
也许是的，也许不是。说不定他是在寻找另一条出路呢？
或者先给我们找吃的？
但是，我们如果要赶到望龙山的山腰上，就得穿过山脚下的那一片森林。原始森林。胡石好像没什么犹豫，就带着我直接向森林挺进。
树木茂盛，荆棘丛生，暗无天日，瘴气迷蒙。
胡石牵着我的手，我们就像是执行某种特殊任务的小分队的队员一样，一头扎进了森林里。
进了才知道。这里一点也不比我们爬龙眠山的洞穴容易。
地上潮湿，枯树枝和烂叶遍地，我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探行。稍不留心，脚就陷到泥地里。走了不到一截地，布鞋早已经变成了泥鞋。
地上时有积水。小池小凼，我们一跃而过。
遇到深一点面积大一点的积水，我们迈不过去，胡石带的柳树皮就起作用了。
他将腰间的柳树皮取下，一根一根的打结，连成很长的一股绳子。然后将手电筒系于一端，将绳子抛到头顶的树枝上。
等手电筒的一端坠下来，他双手握住柳树皮，身子一弯，整个人借着柳树皮的拉力，悠了过去。
然后他将柳树皮弹回给我。我学他样，轻而易举就悠了过去。
等我过去后，他收起柳树皮，遇到下一个徒步不能通过的地方，他又如法炮制。
我不能不佩服胡石的智慧了。他就是聪明。有他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径。
因为抢着穿越这片原始森林，注意力也是高度集中在路径上，我们忘记了饿。直到胡石看到前面灌木丛中的野果，我们都喜出望外了。
这果子，我从来没见过。红色的，圆溜溜的，有点像龙眠山的山楂果。
胡石摘了一个，用嘴试探着尝了一下。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就一口咬到嘴里。
接着我们开始狼吞虎咽了。摘一个吃一个。吃饱了，还摘了一些放进兜里，以作备用。
在深山老林里，历经艰险，饥肠响如鼓，能尝到这种鲜美无比的果子，比天上掉馅饼还要带得让人感到惊喜和幸福。
下午大约三四点钟的光景，我们终于穿越过了这片森林，如期来到望龙山的北麓。
我们仰望望龙山，威武雄壮，高耸入云。整个山腰，是一片近乎一望无际的山岩。
而山岩之上，你道我们看到了什么？
仰望望龙山，我们看到的，却是一幕触目惊心的场景。
巨嘴蟾蜍横尸遍地。在它们的尸体旁，居然隔三差五地横卧着死去的狮子。
岩石上，到处都是墨绿色的黏液，以及干涸的血迹。
死了多少蟾蜍和狮子，我们看不清。总之，这片广阔的区域，到处是他们的尸体。
原来，昨夜我们听到的惨烈的厮杀，就发生在蟾蜍与狮子之间。
幸存的蟾蜍不见了。这里死去的蟾蜍，只是我之前所见很小的一部分。而如果有幸存的狮子的话，也会逃之夭夭了。
我们站在山脚下，目睹惨状，啧啧悲叹。
动物之间，为什么不能像人一样，友好相处呢？
人之间也会有争斗，也会有战争。但是，只要我们努力了，争取了，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动物之间，也是应该有灵性的，为什么就不能避免呢？
所以我悲叹。
胡石迈开脚步，对我说，我们上吧。
于是，我们向上攀登。绕过无数的蟾蜍和狮子的尸体，穿透过难闻的异味。
胡石的想法很有道理。蟾蜍笨重的身躯能上的地方，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上？
所以我们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