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这里的夜晚
天刚刚擦黑。
西天留下最后一道残霞。红红的，我知道它是在留恋人间。
西边和南边的森林，黑得有点早了。
而既远且近的三座大山，宏伟、静穆、气势夺人，给我一种压抑感，不忍目睹。
唯有龙眠湖，泛着银辉色的光芒，安详、静谧，抚慰人心。
胡石发出感慨，对我说：“灵庄的冬天还没有结束，这里已是温暖如春，气温至少比灵庄地面高出十度左右。这里与灵庄也就隔着龙眠山，差别怎地那么大呢。要是冬天，都能在这里就好了。”
我说：“谁都不是那么容易来这里的。灵庄从来没有人谈起这边的情况，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过。这样也好。要是有人来了，前几年大炼钢铁，这里的森林早被砍光了。”
胡石说：“你今天提到灵台，我觉得这里面很有玄机。”
我问：“此话怎讲？”
胡石说：“庄大仙为什么要说龙眠山上有灵台？”
胡石提出这个问题，知道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以前也问过。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胡石说：“这说明，他对你比较了解。”
我有些诧异。要说了解，我和庄大仙，不打不成交，彼此还是了解的。他防着我，也恨我。我恨他，也对他保持警惕。我们的关系充满敌意。
为何是这样？
我举一个例子。庄小虎的妈生病好长时间都没有好。有一次，她去找庄大仙算命。我正好去庄小虎家玩。
庄小虎说他妈找庄大仙算命去了。
我很好奇，就想知道，庄大仙是怎么糊弄庄小虎妈的。
我约庄小虎一起去看看。庄小虎说，他熬药，走不开。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庄大仙的住处，在灵庄的西北拐上，离龙眠山方向近，是两间室的草房。
我去的时候，见庄大仙家的门是关着的。大白天的，算命也不需要关门的啊。
我想敲门进去，觉得这样太过唐突，会让黄姨以为我破坏了她的气氛，对算命不利。
我没有敲门，也没推门，直接绕到了庄大仙家的屋后。
他家的窗户是纸糊的，以前我和庄小虎来扒过。现在庄小虎不在，我就是独享了。
我在窗户纸上捅出一个小孔。我趴在窗户上，透过这个小孔，就能看到庄大仙外面房间里的一切。
我看见，黄姨坐在客厅的一个长凳上，她的对面坐着庄大仙。
庄大仙在问黄姨的话。问一句，黄姨回答一句。
两人说话声音小，特别是庄大仙鬼鬼祟祟的，窗外嘈杂声时隐时现，我根本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不一会，我见黄姨微闭眼睛。这一定是庄大仙要她这样的。
庄大仙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额头。摸过之后，又用手轻拍她的肩膀。嘴里唠叨个不停。
接着，庄大仙伸出双手，要解黄姨上衣的纽扣。黄姨连忙抬起双手，护住胸部。
庄大仙巧舌如簧。
黄姨渐渐地放松了警惕，开始慢慢地解开自己上衣的纽扣。黄姨里面穿着一件蓝色带花头的兜兜。这衣服跟我母亲的一件有点像。她胸部饱满，鼓鼓的。
庄大仙伸出一只手，按在她胸部上，黄姨吓了一跳，身体连忙后倾。
庄大仙缩手，接着腾出双手，按住她的双肩。然后，又拍打了几下，似是安慰。嘴里还是说个不停。
黄姨似是半信半疑。开始坐直身子。
黄大仙又开始用手摸她胸部。
这哪是算命，连我小孩子都能看得出，这分明是在欺负庄小虎的妈，想占她的便宜。
流氓。我开始愤怒！
我必须阻止庄大仙这种丑恶行为的进一步发生。我在想，如果他不收手，继续耍流氓的话，我必须挺身而出。
我又伸头往里看了一下。庄大仙真的是有恃无恐，他居然站起身，搂着黄姨的胸部要亲她的嘴。
我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立马抬头猛拍窗户。
“咣咣啷啷！”
“咣咣啷啷！”
一阵紧似一阵。
我一边用手擂，一边嘴里高喊：“庄大仙耍流氓啊，庄大仙在耍流氓啊！”
我喊过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跑到屋前，用脚踹他家的门。
由于我的动作和喊声过大，惊动了住在附近的凤姨和陶婶。她们几乎是在同时，跑到庄大仙房屋前的场地。
见她们过来，我连忙跑得远远的。我跑到庄新周家的屋檐下看热闹。
庄大仙家的门开了。黄姨从里面冲出来，慌不择路地往回跑。
她近乎披头散发，一边跑一边用手系自己胸前的纽扣。
我看到，她眼里已经渗出了眼泪。
陶婶和凤姨看到黄姨跑出，觉得奇怪，便走到庄大仙家门口查看。
就在这时，庄大仙从门里出来，他冲着陶婶和凤姨说：“我给黄秋风看相，算命，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那小子发神经！”
庄大仙说着，伸头查看了一下外面的场地。他发现了我，然后眼睛瞪得就像狼眼一样，就差没有张开血盆大口，将我一口吃了。
从此以后，庄大仙看我的眼神，恨意更深，毒性更强。不过，我才不在乎他呢。
胡石见我陷入沉思，不便打搅。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说道：“庄大仙一定想找到这个灵台。他肯定找过，但是没找到，便想通过你。因为，他知道，你与庄小虎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玩的，庄小虎妈生病，你也一定希望她早点好。”
“而且，你喜欢动脑筋，也喜欢冒险。灵台能治庄小虎妈的病，你一定会想办法去找到灵台的。所以说，他对你比较了解。”
我说：“这家伙做什么事，从来都没安什么好心，坏到绝顶，只可惜让他跑了。”
胡石说：“灵台有玄机。庄大仙为什么要你帮他找到灵台？他宁可装死，宁可委屈自己，也要待在龙眠山的洞穴里不出来。这里面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