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树上的一夜

    我是不怕蟾蜍的。

    前两年，在龙眠山的洞穴里，我与蟾蜍相见，都相安无事。

    它们甚至还帮助过我。没有它们的引导，我是走不出龙眠山的洞穴的；没有它们的引导，我从龙眠山的后身，也是找不到家的。

    但是，现在又相遇了。

    动物的习性，我们不是很了解的。时隔这么长时间，它们还认得我吗？

    认得了，还念旧情么？

    另外，夕阳正西下，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们不能在山上耽搁太多时间的。

    我们爬到树上。这是最安全的防范了。

    蟾蜍除了喷发自己的绿液，是不能上树的。

    而胡石上树的动作是非常快的。胡石下放这两年，除了学会游泳，上树也成了他的特长。

    蟾蜍上山，却没有下到那个大坑里。它们不下大坑，就无法从坑沿的洞口进到龙眠山的洞穴了。

    它们不进洞穴，却围在我和胡石所在的大树的下面。

    天啦，它们把这当作自己的休整场所了。

    几十只蟾蜍将两棵大树下面的草地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如果下树，恐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另外，就是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还是无法下去的。因为，所有的蟾蜍周身都是稠状的黏液，刺鼻的气味弥漫着这里的空间。

    蟾蜍的反应是很灵敏的。我们下去，落不到它们之间的间隙，就会落到它们随时张开的大嘴里。

    蟾蜍饿了，能念什么旧情？

    生命坚持到现在，虽然我还小，已经不易，何必要葬送给蟾蜍呢？！

    胡石趴在树上看看下面，又看看我。

    我趴在树上，看看他，又看看下面。

    我们两人都一时无策。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蟾蜍在我们的下方伸张四肢，如同打胜仗的士兵，一番激烈的战斗之后，终于进入了休整状态。

    我们也眼睁睁地看着，夕阳渐行渐淡，留下残白浅红的余辉，在白马尖的山顶上弹跳了一下，就滚下了山。

    天地灰暗！

    我看到，龙眠山的东南方向，是一片泛着白色微光的汪洋水泽，以及黑黢黢的冒着几点灯光的孤独的灵庄。

    我看不到我家的房屋和灯火。

    但我却感觉到，我父母和大毛、二毛正在为我焦虑和不安。蟒蛇今天大规模地进村，定是让他们更加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了。

    月亮还是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冒上来了。它无私的光芒，给了胡石和我一丝丝的安全感。

    我和胡石已做好了在树上过夜的打算。

    我们分别找到了最佳位置，悄悄地坐到树叉上，然后双手抱树。这样我们就可以安稳地睡一觉了。

    晚安，蟾蜍！

    晚安，我和胡石！

    我真佩服我自己，抱在树上还能做梦。

    我没有梦到比干，许是他死了的缘故。他死了，怎么会有梦呢！

    但是，我却梦到了他的儿子，我的祖宗林泉。

    周武王坐在宫殿的太师椅上，大声地喊：宣林泉。

    林泉身穿长风，步履稳健地上殿。

    他走到周武王面前，双手作辑，又两膝跪地。

    周武王说：“泉，献我大周王朝商纣之军事布置图示，功莫大矣，又念其父坚贞不屈，故赐泉林姓，卿大夫之爵位。”

    林泉磕谢。

    梦至此，我醒来。

    原来这梦，与胡石先前所说，林姓是周武王念林泉之父比干忠贞不屈所赐，高度吻合。

    胡石睡得正香。

    我怎么会梦见我的祖宗林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