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第八十章
安子元一时不解，反问：什么事？
想了想，他又认真解释：我对你永远坦诚。
向晨曦被他逗笑：这么紧张干什么，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安子元松了口气，又问：那是什么意思？
向晨曦说：晚上再说吧。
安子元应了声好，将手机放到一边后，又出神思忖一会，旋即嘴角弯了弯，心情不错地开始处理工作。
晚上两人一起到一中后面的小吃街吃烧烤。吃完烧烤，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边零星跑出来的学生也都不见了踪影，老实回去上晚自习了。
两人漫步在悠长的小街上，安子元想起向晨曦下午那条似是而非的微信，忍不住扭头问她：“所以你那句有件事瞒着你，究竟什么意思？”
向晨曦偏头看他，唇角扬起，又忍不住将脸别到另一边，偷笑。可笑着笑着，她又觉得眼眶湿润，一种名为动容的情绪缠绵地在身体里涌动起来。
她忙抬起手背，轻轻搓揉双眼。
安子元很快发现她异样，忙停下脚步，将她脸掰向他，俯身看她，语气略显慌张。
“怎么了？怎么哭了？”
向晨曦又被他的紧张逗笑，忙用双手盖住双眼，嘴角却重新上扬，发出个带着哭腔的笑声。
安子元从未见过她这样，一下变成了啰嗦的小老头，喋喋不休地问她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可向晨曦都不答，直到将情绪发泄干净，她才一把搂抱住他脖颈，瓮声瓮气道：“母校关于钟楼的传说，你知道的吧？”
安子元微怔，渺远的记忆被她唤醒。他弯唇笑了下：“嗯。”
向晨曦问：“你在上面刻过字没？”
安子元张了张嘴，忽而觉得难以启齿，脸颊微烫，一时没有吱声。
向晨曦从他脖颈间退出来，转而用双手捧住他的脸，仰头直直地望着他的双眼：“说，有没有刻过字。”
安子元与她对视几秒，终究败下阵来，老实点头：“刻过。”
向晨曦拇指指腹轻扫过他眼尾，双手渐渐往后，来到他耳廓。
她捏捏他的耳廓，又笑着问：“刻了什么？”
安子元笑了一下，目光闪烁，随即转移视线，避开了她的双眼。
可向晨曦却不让他得逞，她将他的脸重新掰回来，又凑近他一步，鼻尖几乎与他的对上，这才如诱哄般说道：“告诉我，刻了什么。”
安子元喉结滚动一下，他向来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默了片刻，他只好老实交代：“是安子元喜欢向晨曦。”
巷子里的晚风似乎停滞了一瞬，向晨曦在一片寂静中听见了呼吸和心跳声，是他们两人的，交错在了一起。
她的双眼再度涌上湿热，心脏似被浸在了高浓度的盐水中，很快就皱巴巴一片。
向晨曦感动又心疼：“如果我不问你，你要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吗？”
安子元听出端倪，看着她，迟疑问：“你……知道了？”
向晨曦没说话，却用眼神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安子元失语片晌，耳根泛起可疑的绯红。
向晨曦发现了，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男人怎么会这么纯啊……
安子元在她的笑意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反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向晨曦道：“还记得去年七月，我们一起回高中逛了一圈吗？”
安子元滞住，记忆随之而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讷讷：“所以那时候你就……为什么当时没有问我？”
向晨曦想了想：“大概为了配合你吧。”
安子元嗤地笑了一声，伸手揪她脸颊：“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向晨曦看着他，认真道，“我猜你不告诉我是怕我无法承受你掩藏了十几年的感情，对吧？”
安子元脸上笑容逐渐隐去，他的目光变得格外深沉：“在你面前我好像是透明的，但我却不会因此觉得有任何不安。”
“我在你面前又何尝不是？”向晨曦笑了一下，眼神如羽毛般温柔。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看着一件旷世珍宝，“可是，麦琪的礼物虽然动人，但还是多了点伤感。所以你答应我，从今往后都不要为了我，牺牲你自己的感受，好不好？”
安子元将她搂进怀里，像天空拥抱月亮。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诚恳：“好。”
向晨曦这才满意，用自己的脸颊蹭蹭他的，如毛茸茸的动物幼崽表达亲昵和善意。
“等等。”安子元突然放开她，目光变得忐忑，“所以你那天从学校回去那么热情是因为……感动？”
向晨曦歪了歪头，盯他两秒，一下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她一巴掌拍在他肩膀：“如果说没有感动，那一定是在撒谎。可是，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各种各样能让我感动的人和事。如果光凭感动，我就能将自己彻底交付，那我成什么了？案板上的祭品？不荒诞吗？”
安子元眼睛重新亮起来：“所以……”
“欣赏、心动、征服欲以及被征服欲，还有最重要的，爱。”
说到这里，向晨曦又忍不住笑起来，揪揪他耳垂，“安先生，你是我人生中的瑰宝，你甚至可以怀疑太阳不会发光，怀疑真正发光的是月亮，你都不可以怀疑我爱你这件事。”
安子元手心发烫，心口砰砰直跳，恍然间，好似变成了一个初浴爱河的小男生。除了拥吻，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所以，他俯下身去，吮住她的双唇，又在她下唇咬了一下。
向晨曦似被抽去了骨头，温软地倚在他怀里，也去吻他。
灯影淡淡，整个世界都在退成残影，唯独拥吻的二人被爱涂抹成灯下清晰而隽永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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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圣诞节，两人约好在stl乐园共同度过。
圣诞节当晚，园内灯火通明，摩肩接踵。游客们戴着各式卡通头箍，或拿着气球，或手持公仔周边，在圣诞集市热舞。
向晨曦与安子元也在集市那边凑了会热闹，之后，两人就携手去坐摩天轮。
当摩天轮缓缓转向高处，整个园区的夜景都尽收眼底。
向晨曦俯瞰脚下，莫名地，一种既视感扑面而来。尽管曾经某段记忆中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可此时此刻，她再回忆起来，却仿佛开了上帝视角，只看到那时的她与安子元。
她想到些什么，侧头看安子元：“那时你真的没在摩天轮许愿吗？”
安子元温和地笑：“为什么总觉得我许了愿？”
向晨曦摇头：“说不上来，大概……直觉？所以有吗？”
安子元看着她，不语。片晌，他才郑重地点头：“有。”
向晨曦好奇：“是什么，实现了吗？”
安子元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思忖片刻：“应该……算实现了吧。”
向晨曦歪了歪头，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安子元说：“经营一个游乐园，可以让向晨曦随时来玩。”他说着，顿了顿，含笑看她，“现在这样，算实现吗？”
向晨曦愣住，胸口憋得闷痛。
记忆中那个游乐园里的月夜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她想起那时月光下的三个少年，那个后来短暂地成为她丈夫的男生说：我的愿望是为我一个姓向的朋友单独开一个游乐园。
而另一个男生，也就是眼前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没有许愿。
向晨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此刻，她仿佛飘在空中，看清了当年这个说没许愿的男生的表情。
错愕、失落、退让、成全……
她忽而鼻塞眼酸，一下搂紧他脖颈，将下巴抵在他肩窝，闷声道：“你个大傻子。”
安子元不解，想要将她推开点，看清她的脸色。
可向晨曦却分毫不让。
她像是嵌入他怀里的某个齿轮，紧密地咬合着，没有丝毫多余的空间。
“我还真以为你是无神论者。”她微微哽咽。
安子元拉不开她，只好放弃，转而包容地拥着她，笑说：“我确实是无神论者，但因为你，我却做出了钟楼刻字、摩天轮许愿的事。真是奇怪，我竟然一点都没抵触。”
“不止。”向晨曦瘪了瘪嘴，又吸吸鼻子，把眼中热烘烘的透明液体逼退，这才说，“还有那么多年的等待和守护，哪有人这样的，你就是世界第一大傻子。”
安子元抱紧她，因她口嫌体直的嗔怪欣喜不已。
摩天轮转至最高处时，烟花表演恰好开始。
夜幕中，霓虹与烟火交相辉映，照亮半片天空。色彩艳丽的光溢进摩天轮，他们像徜徉在绚丽多姿的童话世界。
向晨曦渐渐从安子元怀里退出去，趴在窗上，仰脸望着夜空中幻变的火树银花，她的脸上眼中是绚烂的光点。
她望着烟花，安子元望着她，仿佛时空轮转。
那年夏天，向晨曦在光彩耀眼的摩天轮里告诉自己，今后要站在光里；
那年夏天，安子元看着沐浴在光里的向晨曦，将那一幕久久地记在了心里。
命运轮转，偶有偏差，可幸运的是，最终，他们的命运又重新交汇。
今年冬天，向晨曦带着她命定的爱人站在了光里；
今年冬天，安子元不再是她的局外人。
爱终将超越时空，把一切遗憾的瞬间演化成不朽的相守。
所幸，他们遇到爱、抓住爱、守护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