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三十四章
为了让自己的借口更有真实性，向晨曦索性真的在外面解决晚饭。
中间她还打电话给葛薇，想喊葛薇出来一起吃，结果换来葛薇在电话那头一阵哀嚎：“这群傻逼客户一到年底就各种找事，还吃饭？我怕我吃不了兜着走！”
向晨曦听了一通吐槽，只好放弃约葛薇出来的念头，随便找了家m记独自解决晚餐。
她戴上耳机，将手机打横架在桌上，一边看综艺，一边吃汉堡。
吃着吃着，她却逐渐走神，屏幕上的画面以及耳朵里的声效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向晨曦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逃避。
害怕付出和经历之后，又收获一段失败的感情，干脆直接避免开始。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她对安子元的好感大概早有端倪，早在天台喝酒那晚。
只是异性间的友情和男女之情本就微妙，再加上那时她的生活里还有盛延平的痕迹，所以她并未留意。
可是安子元呢，他究竟什么想法？她刚刚发给他的信息，会给他造成伤害吗？
向晨曦发现自己在这些问题上完全两眼一抹黑。
她的世界并没有因为刚才发给安子元的那两条微信变回澄澈简单的模样，反倒让她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纠结以及……愧疚。
向晨曦烦死这种失重般的感觉了。
她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估计差不多了，就匆匆几口解决掉汉堡，收拾东西起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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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安子元捧着电脑，坐在客厅沙发处理工作。
从收到向晨曦那两条微信之后，他就一直呆在这里。似乎只有保持工作状态，才能让他不为她发来的信息失魂落魄。
但显然，工作的疗愈效果还是有限。看完最后一封邮件，他的神思就不自觉飞散开去。
安子元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明明一切都已经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向晨曦却委婉地告诉他，关于晚餐的约定就此作废。
他曾自信地以为，从高中认识向晨曦到现在，近十年的时间，已经让他适应了这种藏匿在暗处，独自钦慕默默守护的感觉。
所以，她与盛延平恋爱结婚，他都能完美地压抑自己的感情，并且大方送上祝福。
可直到得知盛延平出轨，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想他自以为的那样磊落。
不得不承认，在某些瞬间，他的心中还是有些许窃喜，以至于那时看到向晨曦po在朋友圈的离婚证，喜悦瞬间冲上他的头顶。
午夜梦回时，他也曾为自己的卑劣而羞愧。但更多的，是他发现自从她离婚之后，他掩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感情，像一座休眠已久的活火山，开始缓慢地滚出岩浆。
但是，他却只能不动声色地徐徐图之。
因为他不知道向晨曦有没有做好接受一段新感情的准备，或者说，他是否能成为她下一段感情的备选人。
安子元无意增加她的思想负担，更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成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一直没有回复向晨曦发来的信息。
他不知道她消息背后的真实原因，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因为太忙嫌麻烦；也许，是她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后，接触了更多的人，有了新的发展对象，不方便再和他过多接触……
如果是后者，安子元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祝福她与盛延平那样祝福她和另一个男人。
多半是做不到了，岩浆已经蠕动至火山口，就快喷涌而出了。
他想他大概会想方设法将她从另一个男人身边抢回来，不遗余力，哪怕暂时以一种背德的方式与她保持联系。
想到这里，安子元掌心便微微起热发虚。
执念、猜测、焦虑、失落……一切缠绕着无法各自剥离的情绪叫他太阳穴轻轻跳动，眼睛亦不断往玄关门口张望，留意着外面电梯到达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约传来“叮”的一声。
安子元猛地起身，朝大门走去。刚走几步，他发现自己还捧着电脑，便折回去将电脑放在沙发上，这才快步跑向玄关。
开门的那一刹那，他脑中有一瞬空白，只是凭本能，弯身拎起了脚边的垃圾袋。
而门打开之后，他又变回了向晨曦眼中那个稳重温和的如玉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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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晨曦走出电梯时还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九点。
她无比佩服自己做戏做全套的精神，这个时间点，就算在走廊遇到安子元，他也找不出任何错处了。更何况，他们还未必会遇到。
这么一想，向晨曦就轻吐一口气，壮着胆子往家里走。
没走几步，她的脚步就渐渐顿住。
她看到安子元恰好拎着一袋垃圾从家里出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观察他。
男人这会穿着一套灰色的棉质家居服，身形修长挺拔。
走廊顶灯照耀下，他的神色平静自然，深棕色的双眸如刚刚温好的黄酒，漾着暖意。一眼看去，与平时的他无异，不见任何负面情绪。
向晨曦先是暗中松口气，看来她的出尔反尔并未对他的心情产生任何影响。
可下一秒，毫无缘由的失落感很快侵袭了她。
向晨曦胸线上提，而后顿住，过了会，才重新放松。
她看着走至跟前的安子元，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跟他打招呼：“巧啊，出来扔垃圾？”
安子元嗯一声，浅笑：“同事聚餐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好像真的纯粹朋友之间的寒暄。
向晨曦无法从中辨别出任何情绪，心中的失落感却悄然扩大，诡异地化作了一股无名火。
她仰头看着安子元，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当然开心，新同事人都很好，重新融入职场也没我想象的那么难。”
安子元点头：“那就好。”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垃圾袋，“我去扔垃圾了。”
话落，他便冲向晨曦颔首示意，与她擦肩而过。
向晨曦彻底愣住，忽觉自己这段日子的纠结，乃至刚才在m记的各种担忧都变成了一个因为自恋产生的笑话。
她原地滞了几秒，而后无声哼笑，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家门口走去。
她要尽快回到她的私密空间，来消化此刻萦绕在心头的尴尬以及一丝丝……恼火。
就在这时，身后再度传来安子元的声音：“对了，晨曦。”
向晨曦在门口停下脚步，手握在门把上，回身看他：“还有事？”
安子元站在光里，清朗似夜空中的月。
他微微耸了耸肩，说：“你微信上说的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两个工作的成年人要凑到一起吃饭，的确有难度。”
向晨曦喉间一哽，他的温文似一场细雨，她心头的恼火顷刻被浇灭。
然而，尴尬和落寞却以更加迅猛的姿态化作了藤蔓，疯狂生长，布满心口剩余的空间。
悠长明亮的走廊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密封罐，向晨曦似被压缩封印其中，手脚关节僵硬，只能死死攥紧门把手，来平衡此刻涌动的滞塞感。
“我也有责任的，一开始也没细想就应下了。”她不自觉轻声细语，却难以忽视心里隐约的不甘。
安子元远远地望着她，继续说：“是我的问题，如果我的邀约对你在其他方面的社交也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我很抱歉。”
向晨曦眉心微蹙，一时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她微微歪了一下头，黑白分明的眼中装满茫然：“什么叫‘其他方面的社交’？”
安子元眸光深邃，紧锁着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微表情。
片晌，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细小弧度，眼神亦放松，摇头：“没什么，就是怕影响你跟新同事们的聚会。”
向晨曦不语，与他对视间，几分钟前被她掐灭的某个念头重新在脑海中闪过。
她再次心烦意乱，好似对着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永远也看不到另一面。
向晨曦抿唇，正想着说些什么，安子元却已轻快开口：“那我先去扔垃圾了。”
话落，他便笑着转身，朝楼梯间走去。
向晨曦额角一抽，极致的挫败一涌而上。
她只觉自己站在浓雾里，她的世界在悄无声息地失控。她敏感地察觉自己与安子元之间的某种平衡正在被破坏。
这种感知叫向晨曦不安，亦激怒了她。
“安子元。”她蓦地开口叫住他。
见他回身，她却忽然失语，双唇嗫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无措地摩挲着门锁把手。
“怎么了？”安子元疑惑挑眉。
向晨曦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口一下一下地鼓胀，心脏缓缓悬至咽喉，哽塞难忍。
她鼻息渐急，眼眶也在发烫，莫名涌上来的酸涩委屈开始在身体里乱冲乱撞。
默了几秒，向晨曦又抬起下巴，视线从浓密睫毛间投射出去，折成一个微微向下俯视的角度。
她从容自若道：“没什么。”
顿了顿，她原话奉还，“其实我也怕我们走得太近，被人误会，影响你的社交。”
话落，她快速感应指纹，滴地一声开门：“晚安。”
说完之后，她便闪身进了家里，快速关门。
她没看到，走廊里，安子元望着紧闭的大门，眼中迅速涌起的低落。
随即，意识到向晨曦最后几句话多少带了点脾气，他又觉满头雾水，无奈且不解。
好一会，他才拎着垃圾袋，原路折回，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