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向晨曦心里咚地一下，猛地在网页上看见自己名字，难免还是有一丝丝怪异。
随即她又想，她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生僻字，而且本来就有“日出晨曦”这个词，那点悄然冒头的古怪也就很快消失了。
向晨曦切回微信，再看到安子元头像时，无端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认定了这就是日出，她甚至觉得自己心口也亮堂堂一片，好似重新充满了希望。
揣着这点希望，向晨曦随手点开一个八卦公众号翻阅起来，最终在浮夸到真假难辨的明星轶事中渐渐入睡。
可惜，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她无数次在梦里哭醒。可醒来之后，却完全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知道梦里一片狼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
次日傍晚，盛延平如期从澳门赶回，并带回一个贵价包包。
向晨曦莫名好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时她正坐在二楼阳台的藤椅上，膝盖摊着一本书。说话时，她下意识地按紧书页。
盛延平衬衣西裤，手肘处撑出些许从容的褶皱，似要与人谈判生意般体面。
他拉来一张凳子，在她身侧坐下，绝口不提昨晚的不快：“你先前不是看中这款么，刚好今天店里有货，我就给你买过来了。”
向晨曦有瞬间失语，可心率却逐渐飙高。
她似笑非笑：“所以？”
“我订了餐厅，晚上一起出去吃饭？”盛延平小心翼翼望着她。
向晨曦哑然，满腔悲愤在这一刻化作一缕黑烟，呛得她差点说不出话来。
她脸上表情逐渐收敛，就这么冰冷地盯着盛延平，像是从来没认识过这个男人。
原来在他眼里，出轨不过是一个包一顿饭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与其说他是在认错在道歉，倒不如说他在想办法尽快息事宁人。
向晨曦愤恨难当，一把将膝头的书砸向他，红着眼圈起身：“盛延平，你还是个人吗？”
盛延平抬手一挡，书本在他小臂上一弹，啪地掉落在地。他脸上扯出来的最后一丝笑意也彻底散去。
他像个没被大人满足心愿的熊孩子，站起来扯松领带，几乎张牙舞爪朝她低吼：“那你要我怎样，以死谢罪吗？！你能不能成熟点，我们不是学生了！你看看身边哪对夫妻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最后不还是好好过日子，你到底想怎样？！”
向晨曦火气再度胀满胸腔，双唇颤抖，彻底气到失语。
盛延平将她的安静理解为妥协。
他沉出一口气，上前一步，握住她肩膀：“老婆，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种错误了，好不好？我会最大程度补偿你。”
向晨曦咬紧牙根，指尖微颤。
盛延平说：“你妈妈前段时间还跟我妈说想早点抱孙子，我们也是时候让两边老人含饴弄孙了。”
向晨曦扬手，一巴掌狠狠掴在了他的脸上。
盛延平头一歪，脸上火辣辣一片。
他难以置信地瞪回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受制于自尊，只冰冷横了向晨曦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向晨曦不知道他去哪里，公司、酒店，或者他们名下的其他住所。
她有瞬间解气，可没多久，视线便再次起雾。楼下院子里的花海树影很快变得模糊，像电影中的大远景，不断虚化。
晚上临睡前，她收到盛延平备用号发来微信：我先在曲水华庭住几天。
曲水华庭是盛延平父母给他们准备的婚房，这两年搬来沧澜路之后，他们就不怎么回去了。
向晨曦没有回复。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默契地进入了冷战，除了盛延平每日发来的早午晚安之外，再无交流。
向晨曦说不清他们是在各自冷却，还是在为下一场大爆发蓄能。她像坠入了一个漫长的梦魇，无数情绪在心中跌宕着，却找不到出口。
她甚至开始做噩梦，梦见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寻找盛延平的身影，或与盛延平手牵手走在路上，他却突然不见了……
再往后，她又一次次地梦见盛延平与另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在床上纠缠。
向晨曦变成了一个默戏演员，独自演绎着她的难堪和悲愤。
在不知道第几次半夜惊醒彻底失眠时，“离婚”二字终于变成了一段挥之不去的魔音，响彻在她头顶。
好在就这么熬了大半个月，stl四周年庆终于如期来临。
向晨曦得以分散注意力，抛开一切现实中的烦心事，穿一件法式小红裙，赴葛薇的约会。
这天秋高气爽，园区人山人海。
两个女人似回到无忧无虑的花季雨季，携手穿梭于各个景点，在中央大街上跟着舞蹈演员一路跳舞，又跑去和不同动画人物合影……
直到午后时分，她们又手拉手来到美食街。
葛薇身上大约装了帅哥探测仪。
向晨曦刚在棉花糖车前付完款，就被她猛拍肩膀。
葛薇几近惊呼：“那个大长腿靓仔是不是你高中同学啊？就给我们门票那个！”
向晨曦一手一个棉花糖，闻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还真是安子元。
他今天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没打领带，信步游走在游客之间，很是亮眼。不少年轻女生路过他，都频频回头，继而红着脸，与身旁小姐妹相视而笑。
向晨曦忽地想起高中那会也有类似盛况，甚至每天从他们教室窗外走过，以结伴上厕所之名实则来看安子元的女生也不计其数。
时光荏苒，相比高中时，现今的他气质依然温润，不过举手投足间是成熟男人经时间打磨后的沉稳，眉眼间更多几分英气。而从始至终没变的是，他似乎总能轻易拥有众多拥趸。
或许是有所察觉，安子元的视线往这边偏了偏。
向晨曦回神，忙将其中一个棉花糖塞到葛薇手里，而后笑着朝他挥手。
安子元眉梢微扬，阔步朝她们走来，到了跟前，才打招呼：“晨曦。”
随即，他又看向葛薇，微微颔首。
葛薇忙自我介绍：“凌奥广告文案葛薇，向晨曦的大学室友。”
安子元与她握手：“幸会。”又说，“我是……”
葛薇已然笑嘻嘻接话：“不用介绍啦，晨曦都跟我说了。”
安子元便应了声好，眸光顺势落回向晨曦脸上，笑说：“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吗？”
约莫是被乐园氛围感染，向晨曦脸上丝毫不见婚变的哀伤，只笑着点头：“当然。”
安子元看看周围人潮，提议去前面餐厅小坐。
两位女士自然没有意见。
过去路上，向晨曦好奇问：“你这是周末加班，还是私人时间来工作单位玩？”
安子元答：“算是视察工作，毕竟四周年庆典，不能掉以轻心。”
葛薇浮夸地哇一声：“那就是微服私访呗！”
安子元听笑。
向晨曦也跟着弯起嘴角。
安子元不动声色地觑她一眼，移开目光时，唇畔的弧度悄然加深。
到餐厅点好单，向晨曦和葛薇找张桌子，并排坐在一起，由安子元前去取餐。
葛薇目光从他背影上收回，偷偷跟向晨曦咬耳朵：“你这高中同学还真不错诶，不像我那个傻叉前任，每次一起出去吃饭，都跟高级领导出席国宴似的端坐，什么都得我来。”
她托着下巴，眼中露出对往事的迷茫，“我当时到底中了什么邪？”
向晨曦：“大概荷尔蒙让人眼瞎？”
葛薇真是服了她这张一针见血的嘴，不由跟她笑作一团。
过了会，葛薇小声提醒：“别动，你内衣肩带跑出来了，我帮你调整一下。”
向晨曦忙朝她靠过去。
也就是这时，安子元正好端着餐盘回来。
见两人动作，他意识到什么，本能地顿住脚步，避嫌背过身。
估摸着差不多了，他才重新回身走来，若无其事将餐盘放在桌上，为她们分餐。
“谢谢。”
向晨曦从他手中接过薯条汉堡。
道完谢后，忽然想到跟安子元接触的这几次，她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
向晨曦不由被自己的联想逗笑，苹果肌一鼓，嘴角含笑。
葛薇轻撞她胳膊，压低声音：“傻乐什么呢你？”
向晨曦回神，尴尬看向安子元，解释：“就是发现好像一直在谢你。”
安子元隔着桌子坐下来，轻描淡写：“所以你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向晨曦被他话语间的善意暖到，下意识又要道谢，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连忙换成一句“知道啦”。
语气轻快得似蛋挞在烤箱里鼓破酥皮。
安子元垂眸，微微勾唇。
葛薇这时冲他举起可乐，笑说：“安总，门票的事还要谢谢你。我以可乐代酒，敬你。”
安子元也朝她举了举纸杯：“不客气。”
他朝向晨曦的方向摆了摆头，笑意轻忽，“反正晨曦说了，会请我吃饭。”
向晨曦忙打包票：“我的钱包随时恭候。”
葛薇是真渴了，猛喝一大口可乐。
随后，她放下杯子，忍不住好奇：“安总，听我家曦曦说，你现在还单身？”
安子元指尖捏着一根波纹薯条，和煦点头。
葛薇紧接着问：“为什么啊？你这个外形这个条件，应该不缺女孩子喜欢吧？你一个都看不上？”
向晨曦差点被可乐呛到，叹服于葛薇的口无遮拦。
然而，要捂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向晨曦只好拿起一个炸鸡翅塞她嘴里，疯狂冲她使眼色，不忘警告：“吃你的吧。”
安子元和气解围：“没事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向晨曦还是觉得唐突。
葛薇这话分明是在告诉安子元，她俩曾私下里聊过他。
偏偏葛薇还从嘴里拿下鸡翅，振振有词：“聊感情经历可以加速破冰的。”
她说着，看回安子元，“安总也没反对，对吧？”
安子元绅士地没有反驳，只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向晨曦吐槽葛薇：“你这都什么社交糟粕……”
葛薇并不认为这是糟粕，继续她的“破冰之旅”：“还是说，你心里有个什么白月光？”
安子元没防备，眸光一闪，似泉水破冰，涌出涓涓波纹。
葛薇善于察言观色。
一看他细微的神色变动，立马瞪大眼睛惊呼：“还真有！”
向晨曦闻言，眉梢一挑，也忍不住新奇看向安子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