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公主去前殿,郎君静悄悄
燕璧鼻孔里呼出粗气,眼珠子瞪着燕琼。
燕琼冲着燕璧勾唇一笑,顺手拿起她梳妆台上的正红口脂。
“大阿姊,这口脂颜色配得上你,你涂上一定会有一张血盆大口,就像要吃人的妖怪一样。”燕琼靠近燕璧的耳边,轻声说。
燕琼的话音刚落,燕璧拱着额头要撞她但被燕琼抓住嘴往后推,燕琼笑眯眯地说:“大阿姊别着急,妹妹我这就给你涂口脂。”
燕琼连刷子都没拿,直接用自己的食指在圆形的浅口玉瓶里狠狠挖了一坨口脂。
她一手捏住燕璧的两腮,一手用沾着口脂的手指在燕璧的唇上摩擦,直到把燕璧的整张嘴都涂得血红,她才停手。
“哇,大阿姊你瞧。”
燕琼将燕璧的头拧到正对铜镜。
铜镜里出现一左一右的两道面孔,一道苍白恐惧,一道娇艳欲滴。
“我这口脂涂得像不像你口吐鲜血的模样啊?”
燕琼又偏头凑到燕璧的耳边,低声说:“大阿姊,总有一日你会像我之前一样七窍流血,但是呢你会死。”
她停顿片刻,眼神往铜镜里瞧,只见燕璧的眼神飘忽惊恐,她嗤笑一声:“哎哟,你可别误会,我不会杀你,我怎么会因为你脏了我自己的手,让你在西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更好?”
燕璧喉咙里发出呜呜地声音,张着的嘴果真像张血盆大口。
燕琼站起身用帕子擦了下自己指尖的口脂,擦干净后把帕子往燕璧身上一扔,挑着眉从上至下地俯视燕璧。
“大阿姊想知道为什么嘛?今日或者明日你就能知道了。”
此刻原本晴朗有阳的天突然乌云密布,轰隆一声劈了道雷下来,雷声在天空中炸开,闪电一直照到了殿中。
下一刻,雨声淅沥。
燕琼扭头看了下窗外,“下雨了。”
“阿兄,我们走吧,该去前殿了。”燕琼伸手要把坐着的燕瑁拉起来,又回头对阿肆阿伍说:“将大公主绑了扔到花轿车里去,她该上路了。”
阿肆阿伍立即照做,燕璧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她被两人绑着双手双脚就带了出去。
燕琼斜倚在燕瑁身上,举起手很是矜持地朝燕璧摆了摆。
燕璧不是最在乎她尊贵的公主身份,最期待风风光光地出嫁获得个更尊荣的身份吗,燕琼就让她最开始的梦想破灭。
风风光光地出嫁,风风光光地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想都不要想!
在燕璧指使莫翁害自己,使得她的亲人痛苦难过时,使得她的观音哥哥给了他阿娘的遗物救她时,燕璧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燕璧消失在转角,眼里看着燕琼的侧脸都带着恨意。
停在雨中的红色花轿车上装饰着金片和宝石,雨水淋在上面反而让花轿更闪亮。
闪亮的花轿里歇坐着燕璧。
她的腿上还卧着一只大锦鸡,这只锦鸡有十分漂亮的尾羽,曲着爪子停在燕璧的腿上。
燕璧抖着腿要把这只鸡给抖下去,可这锦鸡很是淡定,并不害怕,只是被燕璧抖烦了扑起翅膀在她脸上狠啄了一口。
她说不出话,手脚被捆也动弹不得,被只鸡给啄了也只能张着嘴巴喝喝喝地发出气音。
锦鸡黑豆大的眼瞧她两下,扭着脑袋又跳到她的腿上,用爪子抓住她的膝盖稳稳站着。
燕璧到这时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来,满脸都是扭曲,她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有哬哬的难听声。
今日本来应该是她风风光光出嫁的日子,可她现在却穿着寿衣,梳着髽发,还要被燕琼比作山鸡,讽刺她永远做不成凤凰,满身的狼狈落魄,毫无公主的尊贵气派可言。
现下她真像一只落败的山鸡,张着血红的嘴无声地鸣叫。
燕璧弓着身子往花轿的内壁撞去,想要有人能听见动静而来救她,至少让她体面地嫁到西南去,可瓢泼大雨里这点声响引来不了任何人。
她绝望地靠在车璧里,胸腔里发出呼啸的声音。
燕琼!只要我去西南当上王妃,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你给我的屈辱我会一一还给你!
燕璧眼里流下悲愤的泪水,心里无声地嘶吼。
雍宫的前殿,燕北臣坐在御座之上,下首坐的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员,莫翁穿了一身青衣袍坐在里面。
西南的郎君成婚当天会穿青色的婚袍。
这时候吉时快到了,燕璧还未出现,虽然莫翁已经面上有异容,可是燕北臣在场,他什么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倒是他的大巫师站起身朝燕北臣叩拜,“禀陛下,吉时快到了,可否催促大公主殿下尽快来前殿成礼?”
燕北臣只瞭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大雍的公主金贵,慢些又有什么打紧的。”
大巫师干笑两声,正准备低头退回,前殿外响起宦官的通报——“太子殿下,昭阳公主殿下觐见!”
前殿的大臣都纷纷起身朝殿门侧身对进来的两人行礼。
“太子殿下安康、昭阳殿下安康。”
走在燕琼身边的燕瑁挥挥手,这些大臣才坐下。
大巫师见这阵仗,默默地从殿中退回到莫翁的身后。
莫翁眯着眼睛,心里忍不住叹息,若他今日娶的是这位公主那该有多好。
现下的光景是什么样的呢。
燕琼和燕瑁并肩而行,穿着华贵的银鼠裘,里头露出紫色宫裙的下摆上都是金线缝的花,每朵花里都用亮宝石做的花蕊,裙摆摆动之间光彩照人,脚上大颗的珍珠比安京城好地段的大宅院都要贵。
更绝的是她头上戴的玉色玛瑙非常美丽,不过她光泽红润的娇俏脸庞一点都没被过于富贵的玛瑙压制住,反而熠熠生辉。
这个女娘才是大雍最尊贵最受宠的公主。
莫翁暗自叹气,只可惜这样的公主是大雍皇帝捧在手心疼的,怎么可能会叫她出降番邦国。
燕北臣见燕琼和燕瑁一起过来,狠狠瞪了燕瑁一眼,阿琼这才好了几天就放任她出永昭殿,吹了风可怎么办。
燕瑁摸摸自己鼻尖,无奈地耸肩,要是阿琼求到阿耶跟前,阿耶也一样会放纵她的好不好
两人依礼给燕北臣请安,燕北臣忙让宏公公把燕琼扶起来。
“今日怎么出来了?身子感觉如何啊?一会要不要阿耶派车辇送你回永昭殿?”燕北臣怎么表达他的关心都不够。
燕琼脱了身上的银鼠裘递给伺候的小宦官,露出里头层层叠叠的紫烟纱宫裙,宫裙腰间的腰带更是镶满了各色的宝石。
知情的人才会知晓那可不是腰带,那是燕琼缠在腰间的皮鞭。
“阿耶我好得很,刚刚还去给大阿姊添妆了。”
坐在一边的莫翁神情一滞,难道昭阳公主找茬去了,所以大公主才迟迟未出现,可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他和大公主的结合可是代表夷谷和大雍的同盟关系,若是被昭阳公主给破坏了,他不信陛下还能有好脸色对她。
可惜莫翁算错了燕北臣对燕琼的包容和宠溺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