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公主给拔箭,郎君得医治
沈铮昏过去后,沉迷在黑暗寂静中一瞬。
渐渐的,他能听到争执之声,可任凭他多想醒过来都不行。
他慢慢地听清发生争执的是燕琼和沈勃,他恨不能马上醒来,将燕琼护在身后。
沈勃他有什么资格让殿下浪费口舌,周氏又凭什么言语暗踩殿下。
可无论怎样他都挣脱不开黑暗,直到他好像感觉燕琼要离开时,突然之间睁了眼。
燕琼见沈铮醒了过来,也不急着去换衣裳,握住沈铮的手就说:“观音哥哥,我不走,你千万不要动。”
她皱眉看向还深深插进沈铮胸口的箭矢,很是担忧。
沈铮得了她不走的回答,才不再动,手指紧紧卷着燕琼的小拇指,泛白的嘴唇轻微张合,低声问她:“殿下刚刚是不是哭了?”
燕琼愣住,眨巴眨巴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现在应该看不出来吧。”
沈铮躺在榻上,望向燕琼的角度能看到她红红的眼尾。
“昏迷前,殿下的泪滴到了我脸上,我想瞧瞧是不是我害殿下哭了,所以就醒了。”
沈铮最舍不得她哭了。
燕琼忍不住撇嘴,可却更用力地握住沈铮的手说:“对啊,都是你害我哭的,去围猎圈之前你不是答应我不受伤的吗?看到你胸口插根箭出来,我能不吓哭么?”
沈铮温柔一笑,想抬手摸摸燕琼的脸,燕琼不让他乱动。
“对不起殿下,吓到你了。”
正说着,翠竹端了盆热水进来,身后还跟宦官和太医。
燕琼赶忙起身将榻前的位置让给太医,沈铮因着燕琼的手抽离,自己的手在榻上抓了几下,等太医坐在了榻旁,他才将手掩到一边。
被宦官带来的是宫里很有资格的太医,只是这太医年纪有些大,不过这也很好了,毕竟当下皇子们都要太医医治,能有个被带来都是燕琼使人去燕瑁那处要来的。
这太医指着官宦说:“来两个人把沈二郎扶起来,将他的上衣除了。”
“殿下可回避。”太医见燕琼还在这,适当做了提醒。
燕琼紧张地瞅着沈铮那边,朝太医挥挥手,“没事,我看着放心些唉,你们慢着些,翠竹拿把剪刀来,我亲自来。”
她看着小宦官给沈铮脱衣时会不小心将他胸口的箭尾碰到,心急得不行。
毛手毛脚的,那可是插在胸口的箭!
说来就来,燕琼接过翠竹递过来的剪刀,从沈铮的胸口处直接将他的上衣给拆了。
沈铮浑身都是紧实的肌肉,胸前也因为疼痛一鼓一鼓,血干涸在箭周围变成了深红色。
换作平时,燕琼见了沈铮解衣的模样肯定会逗趣几句,可今日见他伤口纠结的血,却鼻子一酸又有些想哭。
“殿下,此时不是您哭的时候,微臣如今年纪大,手有些发颤,箭没入沈二郎胸口太深,需用匕首将胸前的肉划开,再将箭拔出来,微臣才能上药诊治。”
太医站在一边恭敬地对燕琼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让燕琼来拔箭了。
燕琼当然是不敢的,可环顾了四周,太医的手确实在颤,翠竹和宦官们的手也不稳,只有她习过些武,使过鞭子,准头稳度都不错。
“我”燕琼偏头看向沈铮,“观音哥哥,我可以吗?”
沈铮点头。
“殿下,只有你可以。”
燕琼浸湿了帕子,将沈铮胸口上的血迹擦干净,深吸了一口气,手抖着抚上沈铮的胸膛。
她抬头望沈铮,只见沈铮的下巴崩得极紧,干裂的嘴角紧抿,可垂眼看她的眼神依然温柔:
“殿下,别怕。”
这时,燕琼才紧神握紧匕首,左手死死压住自己的右手,暗叫自己稳住不能抖。
燕琼对准他胸口的箭矢旁,一左一右划下去,划了两个巴掌大的十字,明明沈铮已经疼得脖上、额上青筋暴起,可还是哑着声音说:“殿下,还要再深些。”
燕琼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稳住心神照沈铮说的做,划的十字越来越深,几乎深能见骨。
“好了,殿下拔箭吧。”
老太医瞅着差不多了,让燕琼准备拔箭:
“殿下,你的手一定要快!要准!不可犹豫。”
燕琼眼睛死死盯住沈铮胸口的箭,在她握上箭杆之前,小声地对沈铮说:“观音哥哥,我要拔箭了。”
沈铮“嗯”一声后也不忘安抚燕琼:“殿下,别怕,我不疼的。”
就是这时,燕琼一把握住露出胸口的箭杆,猛地将插入沈铮胸口的箭直直地拔出,箭的位置没有偏一丝一毫。
沈铮身子剧烈地一顿,嘴里忍不住闷哼出声,他咬紧牙关,满头满脸都是疼出的冷汗,脸颊两边狠狠抽搐,鼻翼翕动呼出好大的气。
他胸口的血如泉涌,还有一股血随着箭的拔出喷在了燕琼的脖子上,其余的大滴大滴地顺着沈铮的胸口流下肚腹,隐入他的裤腰里。
这时燕琼的泪似是无法再忍耐地夺眶而出,不止是因为看到沈铮狰狞恐怖的伤口心疼,更是因为被她拔出的箭并不是普通的箭,这箭的箭头上还带着倒钩。
也就是说,今日在围猎圈中有人要害观音哥哥,还是想要取他性命的!
她的泪有惊惧和气愤。
眼下的情形却不能让她再多想别的,只因不能不管沈铮的伤口。
燕琼又拿了帕子给他擦干鲜血,可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怎么都擦不对地方,手也被殷红的血水染红。
“殿下,我什么事都没有,我好得很,别哭。”沈铮将自己手上带的指套摘下,用干净的手背给她抹泪。
观音哥哥总是这样,明明自己都很难受了,还要想着她的心情。
燕琼红着鼻头不住点头,却还是站起身,将榻前的位置让给老太医。
“太医您还是快给观音哥哥上药包扎吧。”
她说完转头就站到一边去,背对着沈铮,手里死死地握着那支箭头还带着血肉的箭。
沈铮斜靠在榻上,任凭太医给他胸口淋酒,撒药,包扎,他都不吭一声,眼睛只瞧着燕琼的背影看。
殿下背对着自己,肩膀一抖一抖,他还是害得殿下又哭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意,殿下若知道害他的人是他的亲阿耶,不知会如何为他伤心难过。
府里的糟心事还是别让殿下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