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回 很是受用
赵嫤垂首站着不说话,理亏似的。
杨蒋氏见她如此,放缓了语气道:“我也不是来责备你的。
虽说你婆母是我弟妹,但你比我女儿还小些,咱们之间也是沾亲带故。
既然成了一家人,就该好好过日子,往后好生照顾占文,家里头不会亏待你的。”
她说着,还慈爱的拍了拍赵嫤的手。
“是。”赵嫤低声应下了。
杨蒋氏又问了蒋怀赋的情形,坐着说了会儿话,便与蒋王氏一道往前头去了。
两人一走,赵嫤便丢了手中帕子:“打水来。”
惜雨几人忙打了水来。
赵嫤将两手浸在铜盆中,惜时拿了香胰来,替她仔细的搓洗。
“姑娘。”聆风忍不住道:“您何故要惧那杨蒋氏?
只要您发话,奴婢便能将她丢出去。”
她就瞧不得姑娘忍气吞声的。
也想不明白,姑娘之前对谁都不客气,今儿个这是为什么?
“就是,她算个什么东西?”惜时也跟着道:“也敢摆出长辈的姿态教训我们姑娘?”
“我不是惧她。”赵嫤抬起手,任由惜雨给她擦干,不曾解释。
“姑娘做事,自有道理。”惜雨道:“你们两个,照着姑娘的吩咐办就是了,别给姑娘添乱。”
“是。”
聆风称是,惜时点头。
“姑娘。”惜雨看向赵嫤:“蒋怀赋成了这样,这几日恐怕会有不少人来探望,姑娘若是不想招待,不如去您那个宅子里躲一躲?”
赵嫤正欲说话,外头传来婢女的声音:“大少夫人,琼姑娘回来瞧大少爷了。”
“她回来的倒快。”赵嫤唇角微微勾了勾:“请她进来。”
琼姑娘是蒋怀赋的亲妹妹蒋雪琼,去年才出嫁。
蒋雪琼一身牙白交嵛裙,步伐急匆匆的,还不等婢女回话,便大步进了里间。
她上前,一把扯开赵嫤,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蒋怀赋,伸手推了推:“哥,哥,你醒醒!”
蒋怀赋哪里有反应?
她又推了几下,转头瞪赵嫤:“是你把我哥害成这样的是不是?”
她与蒋怀赋生的相似,只是女儿家容貌更柔美些,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但与赵嫤相较,她可就不够瞧了。
当初,她是不同意蒋怀赋娶赵嫤的。
赵嫤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被她与赵月华、赵如秀两人踩在脚底下的小贱人罢了,这几年更是声名狼藉,臭名昭著,哪里配做她的嫂子?
可她拗不过父母,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嫤进了辅国公府的门。
这些日子,赵嫤在辅国公府的所作所为,她是有所耳闻的,听说哥哥出了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嫤动得手!
“瞧妹妹这话说的。”赵嫤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来,慢条斯理地道:“我赴宴归来,你哥哥就被婢女药倒在地上了。
祖母和婆母都在场,妹妹要兴师问罪,也得问清楚了再来吧?”
“谁是你妹妹?”蒋雪琼柳眉倒竖:“我看那婢女,就是你的人!”
“那婢女,婆母已经带走了。”赵嫤更是不慌不忙,唇角微勾:“到底是谁的人,妹妹不妨去好好问一问。”
“你给我等着。”蒋雪琼指着她:“我这回回来就住下了,好好收拾收拾你。”
赵嫤只是笑了一声,看着她怒气冲冲地出门去了,开口唤道:“聆风。”
“姑娘。”聆风立刻上前。
赵嫤半眯着眸子,思量着吩咐道:“让人盯着和宁侯府,杨光璧出来了,立刻来报。”
“是。”聆风领命,即刻转身出去安排了。
赵嫤回头,看了看人事不省的蒋怀赋,杏眸微微弯起,好戏要开场了。
下午,蒋怀赋便醒了。
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候蒋王氏会陪着要求过来,赵嫤全程都是浅浅陪着,也不多言。
这一个下午,倒是难得的和谐。
入夜,赵嫤站在廊下,送走了最后一个探望之人,便听蒋怀赋在里头高声唤她。
赵嫤回身,进了里间:“有事?”
“到床上来,伺候我入睡。”蒋怀赋靠在床头吩咐道。
娘白日里与他说了,大姑母已经来教训过赵嫤了,他也瞧了,这一下午,赵嫤果然乖顺的很。
既然赵嫤识时务,他倒也不是不愿意给她机会,就看她如何表现了。
赵嫤轻轻笑了笑:“急什么?你还没吃汤药呢。”
“快着些。”蒋怀赋皱眉命令。
“已经在晾着了,很快就好。”赵嫤杏眸含着笑意,注视着他。
蒋怀赋哼了一声,看着赵嫤俯首帖耳的模样,心中很是痛快,早知大姑母如此好用,便该早叫大姑母来的。
“汤药来了。”
惜雨端着青釉药碗走进来。
“我来。”赵嫤接过碗,端到蒋怀赋跟前,递给他。
“喂我。”蒋怀赋又命令。
赵嫤稠丽的小脸上笑意丝毫不变,将碗沿靠到了他唇边。
蒋怀赋张口,这一碗汤药喝的很是扬眉吐气。
“你先躺下,我洗漱一下便过来。”赵嫤将碗递给惜雨。
“动作快些。”见她顺从,蒋怀赋很是受用,依着她所言躺了下来。
赵嫤便到一旁洗漱去了。
不过片刻,便听惜雨道:“姑娘,人睡着了。”
赵嫤取过帕子擦手,口中吩咐:“叫聆风进来。”
“姑娘。”惜雨有些不安:“五倍量的安神药,会不会出事……”
“能有什么事?”赵嫤盯着手中的动作,细致地擦拭着葱白的指尖,不以为意。
她从前都吃过四倍量,蒋怀赋可比她健壮多了。
“是。”
惜雨去唤了聆风进来。
蒋怀赋再次被聆风连铺盖扔在了地上。
赵嫤用过安神汤,上床抱着小被子一夜好眠。
如此过了三四日,两厢竟也相安无事。
这日清早,前头便来人报,说辅国公蒋士柯回来了,眼下正在老太太的慈心院,陪着老太太用早饭。
蒋怀赋的身子,除了不能人道之外,其实并无大碍。
他听闻父亲回来了,当即便下了床,口中吩咐:“赵嫤,随我一道去见父亲。”
“好。”赵嫤黛眉轻皱,但还是应了。
蒋怀赋瞧她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答应的模样,心中更是得意,父亲若是见到赵嫤对他如此的言听计从,一定会夸赞他的。
蒋士柯近年来,常在外公干,虽有时去的地方离帝京不远,但公务在身,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每逢他回来,家里的老小都会在慈心院聚一聚,也算是小辈们对蒋老夫人的孝心。
蒋士柯和弟弟蒋士林在蒋老夫人身旁陪着用早饭,蒋王氏和蒋陈氏两个儿媳妇布菜,孙子辈的也几乎来齐了,屋子里人满满当当的。
蒋老夫人瞧着这儿孙满堂的场景,很是欣慰:“这家里头人丁兴旺,看着都开怀。
我以后也算有颜去见你们父亲了。”
“这一大早的,母亲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蒋士柯忙开口。
蒋老夫人笑呵呵的,正要再开口,便见门口蒋怀赋同赵嫤进来了。
赵嫤跟着蒋怀赋行礼,低眉顺眼的。
“占文来了,身上可好了?”蒋老夫人出言询问。
她目光略过赵嫤的脸,大女儿回来教训了一下这个孙媳妇,果然消停多了。
她甚是满意。
“回祖母,好多了。”蒋怀赋看向蒋士柯:“父亲。”
“过来。”蒋士柯对这个嫡子,很是上心,朝他招手。
蒋怀赋正走过去,便听蒋雪琼道:“娘,人都来了,你还在等什么?”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看向蒋雪琼与蒋王氏。
“你这孩子,不得等你祖母吃饱了再说吗?”蒋王氏口吻略带责备。
“什么事?”蒋老夫人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说吧。”
蒋士柯同蒋士林也放下了筷子。
“那我就说了,是占文之前被药倒的事,另有隐情。”蒋王氏说着,便朝外吩咐:“将人带进来!”
几个嬷嬷押着给蒋怀赋吃丸药的那个婢女走了进来,那婢女额头上包着的细纱布,渗出了些许血迹,脸色苍白,衣衫的脏污血迹还在,看着很是凄惨。
赵嫤杏眸微转,扫了一眼蒋诚瞬间白了的脸,抿唇忍住了笑意。
看这情形,蒋王氏是早查出了真相,就等着蒋士柯回来,处置蒋诚呢。
“到底怎么回事?”蒋士柯沉了面色看着那婢女,辅国公气势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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