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彻夜内疚
“妈妈,妈妈!我是小童啊!你怎么了,妈妈,呜呜呜……”
小童趴在王姨身旁,小手紧紧抓着王姨早已经干瘪的手。
但任凭他怎么摇晃,王姨已经没了生息,不会再醒过来了。
冷冰和范小茜含着泪冲到小童身旁,想把小童拉开,却拗不过孩子的哭喊。
“妈妈……”
小童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与王姨墨绿色的血液融在一起,但这世界终究没有奇迹,王姨已经彻底离开了小童。
安静的夜色中,只留下小童的哭喊声。
另外三个孩子也来到门口看着小童,但当大家看到王姨被乱发遮掩住的模样后,孩子们不由得站住了脚步,脸上流露出恐惧之色。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丧尸与自己近在咫尺的。
钟鸣走到小童身旁,凝视着王姨的尸体。
即便是生命的最后时刻,王姨仍旧睁着双眼,一双手伸向前方,一如过去站在窗口时的模样。
或许她也保持着一些人类的情感,想见见自己的孩子吧……
虽然可能性很小, 但钟鸣宁愿这样想。
担心王姨的血液对小童造成感染,在冷冰等人的抚慰下,小童终于站起身走到一旁。
而钟鸣和金钢铁则用王姨生前卧室中的床单将其包裹住抬到屋外。
此时,大壮和范小茜已经拿出铁锹,在门前的花坛中挖出一个深坑,足够将王姨安葬。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小童的抽泣中,铁锹扬起土,将王姨缓缓掩埋。
最终,钟鸣还是没能救下王姨,而导致王姨死亡的,正是自己所用的震地枪……
“刚才那些家伙是什么人?”冷冰在钟鸣身旁轻声问道。
钟鸣知道刚才的打斗都被冷冰等人看在眼里,而小个子的一番话冷冰应该也能听到。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清楚,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需要时间调查。”
“那小童的仇……”
“仇我会报的,”钟鸣打断冷冰的话,“不过不是现在。”
安葬好王姨,小童还想待在墓前,但此时的他已经非常虚弱,就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见状,冷冰和范小茜不再理会小童的坚持,执意将其扶进屋。
其他同学围在小童身旁,尽自己所能陪伴着悲伤的朋友。
月光下,钟鸣站在海边,眺望着远处模糊的海平线。
哗……哗……
平静的海面一次又一次地轻轻拍击着海岸,将倒映在海面的残月拍得粉碎。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钟鸣没有回头,他知道这脚步声属于谁。
“我看得出来,那帮家伙很厉害,而且他们现在知道了咱们的住处,以后要加强防范才行。”
说完,冷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海面。
石块在海面上打出两片水花,随后沉入幽暗的海底,彻底消失不见。
钟鸣还是沉默着,没有回应冷冰,他今天不想开口,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想在此时提及。
毕竟在今天,他失去了王姨,一位犹如姐姐般疼爱自己的人。
在过去被众人当做怪物后,除了早已失踪的母亲和长时间不在家的父亲,已经鲜少有人十年如一日地关怀自己了。
而就在刚才,在亲眼看到王姨被人以戏谑性的手段杀死后,自己却无能为力,想来犹如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憋得难受!
看到钟鸣不断耸动的喉结,冷冰知道,他是在用咽唾沫的方式强忍着心中的悲愤。
见钟鸣不愿开口,冷冰也不勉强,只得站起身走向那幢亮灯的别墅。
此时别墅没有了往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只有悲凉的寂静。
钟鸣独自坐在海滩上,像一尊雕像般朝着海天相接的方向。
半夜的海边温度很低,他的嘴边呼出白色的热气。
即便身上的黑色皮衣有些单薄,但钟鸣还是不愿回到温暖的屋里。
因为,他在等一个消息……
终于,在海面泛起鱼肚白时,又一个脚步声出现在身后。
“钟哥……”
攸美轻声叫道,嘴中呼出的热气有些急促。
“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钟鸣缓缓站起身,终于开口说道。
“那三个家伙很厉害,尤其那个蒙面人,”说起蒙面人,攸美不由得紧皱双眉。
“我能察觉出来,那家伙应该也是个变异人,但他没有对普通人出手,而是杀死了两头狼怪……”
“嗯?”听到蒙面人居然接连杀死两只狼怪,钟鸣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
前些日子自己与狼怪交过手,深知那怪物的厉害,但是那人居然一次性杀掉两只……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我没敢跟太久,因为那家伙一定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如果被他发现,我怕自己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攸美的声音越来越低,像一个没有完成作业的孩子。
“不怪你,我能感觉到那家伙的实力,所以不得不隐藏自己,正因为这样,没能保护王姨,让小童失去了母亲。”
钟鸣说着,目光凝视着王姨家的屋子,眼中是无尽的内疚。
“钟哥,你别内疚,如果当时全力一战,可能会引发对方全员出手,到时可能会引起更大的伤亡,我觉得你没错!”
攸美站在钟鸣身旁,目光紧紧盯着钟鸣。
她想要给钟鸣鼓励,不希望自己心中的英雄心怀内疚。
钟鸣明白攸美的心意,但没有人了解自己孤独的过往,没法理解王姨和小童陪伴自己时的快乐……
“谢谢,我没事,账总是要算的,不过不是现在。”
说完,钟鸣轻轻拍了拍攸美的额头。
这个年仅不过二十岁的女孩,在经历了失去父母、弟弟,被改造成变异人的种种变故后,不仅没有失去生的希望,反而立誓保护自己和冷冰等人。
就凭这一点,钟鸣也不会在任何事上责怪她。
她已经做得足够努力,足够好了。
灾难还会延续,甚至继续扩散,要团结更多的力量,才是应对危机的唯一办法。
“不过钟哥,”攸美忽然正色道,神色看起来有些焦急。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总有一种预感,似乎和你有关系。”
听到攸美这样说,钟鸣屏气凝神。
他知道攸美向来心细,且从来不会开玩笑,既然这样说就必然有事发生。
“出什么事了?”
钟鸣问道,同时心中隐隐生出一些预感。
“我在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一个人,他拿着一杆和你一模一样的震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