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有一女前来找白深
染着白霜的柿饼一排排挂在屋檐下,随着冷风荡漾。
陈夫人颤颤巍巍起身摘下几个饼子,放在小竹箩里,招呼白深品尝:“尝尝这打了霜的柿饼,可甜。”
这话,与云羽所说如出一辙。
白深礼貌地接过,咬着饼子,听着陈夫人细细述说着她的故事。
她说:“他说要一直对我好,他要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他当时也只是一个芝麻小官,我就笑着说:‘别做青天白日梦了,我不要求你做什么达官显贵,就这样当个小官也乐得自在。’
我是个妇道人家,只知道他平日里忙忙碌碌,不得空闲,我能做的也只能在他忙碌的时候帮他打点好家中的一切。都说家有贤妻良母如有青云内助,我自认为不算什么贤内助,只能做点小事免得什么芝麻蒜皮的东西来烦他。
我不知道他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只知道他确实让我过上了更好点日子,他也一飞冲天,入了朝廷,做了高官。我也开始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起来,但是我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往日那种悠然自得的生活也一去不返。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直到一群官兵闯了进来,在院子里搜搜刮刮,指着我的鼻子告诉我,说我丈夫犯了大事我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那种没良心的勾当,几千条人命呐,就因为他和我那不肖子孙瞒报而怨恨黄泉。”
白深忍不住打断她:“老夫人,传言不是说瞒报的人只有令郎一人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不过是弃车保帅罢了。圣上看在他受了儿子的拖累后,也只会认为他教子无方,说不定还会念在他这些年的臣子情谊,留陆家父子一条人命。”
白深讶然,这种事,不应该是烂在肚子里吗,为什么这位夫人毫无顾忌地就说出来了。
老夫人似乎看出来他心中所想,望天道:“我那不孝子流放边关两年,一直没有个信儿,这最近来才有人捎了封信来说他死在那里了,我丈夫也疯疯癫癫不愿见人。现在我还有什么牵挂呢?”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又苍老了几天,眉头紧皱不肯舒,面容哀戚不展颜。三千愁绪催白发,不得安平不得意。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不想再做什么高官的夫人,她宁愿还是那个芝麻小官的妻子,两个人就这样简简单单过完一生就好了。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呢,做过的事也不会当做没发生过,死去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复活。
老夫人忏悔着,向那些死去的人忏悔,神情悲怆,容颜苍老,浑浊的眼中满是歉意。
令她感到开心的是她已经八十二岁了,也没几年可活了,这种悔恨与孤独的日子,她是一刻也不想忍受了。
白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能安慰什么?好像什么话在陈夫人面前都化为轻飘飘的烟雾,根本无足轻重。
过了很久,陈夫人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对白深说:“谢谢你愿意听我讲我的故事,以前我给我的孩子们讲过,但是他们嫌我的故事又老又平淡,都不爱听。我也没个分享的人,但是我又是个爱说话的人,总想给别人聊聊以前这些事,虽然是有点平淡,但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幸福最欢愉顺遂的时光。”
聊了许久,陈夫人也感到有些倦怠,告罪一声,就拄着她那根拐杖回屋休息去了。
接下来几天,几人如往常一样吃完饭。
白深感到很疑惑,在他刚来的时候老夫人不是说陆大人马上就会出关吗,但是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没见到陆大人的影子。
因为夫人交代的事还没有完成,白深也不得不多叨扰几天。
他想再去找老夫人问一下,却听见阿荇大叫一声。白深往后院的方向跑去查看,刚到拐角处就看见一只大耗子冲了出来,而阿荇正惊恐地端着菜篮子瑟瑟发抖。
见白深前来,她马上跳到白深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那大耗子走了没。
白深道:“阿荇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阿荇心有余悸地说:“我……我刚才给老爷送饭的时候,突然一只大耗子从我放食盒的那个洞里钻了出来,简直吓死人。”
“陆大人房里为什么会有老鼠?”
阿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老爷一向爱干净,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房里的。看来我得禀告老夫人一声,买几个老鼠夹,夹死那些破烂玩意儿。”
那耗子这么久早就跑没影了,阿荇也没那么害怕了,她又提起食盒,对白深感谢道:“多谢你了白公子,那臭老鼠真是吓人,等我买了老鼠夹回来,你就在你房间里放一个,免得这些东西四处祸害人。”
阿荇渐渐走远,白深还能听到她叨叨“死耗子”“弄得一股怪味”等等,看来她着实对这些耗子恨之入骨。
白深还想去找老夫人,又见阿荇折返回来。
阿荇挥手道:“白公子,外面有个女人找你嘞!”
女人?来找他?是谁呢?白深实在疑惑,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有谁会来找他。
“哦,来了。”白深急忙应了一声,便暂时撂下去找老夫人的事情,准备去看看是谁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