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白深听他指桑骂槐地说自己，心里也不恼，反而又端起手中的茶盏，细细抿了一口，说：“那那些多余闲置的东西堆在府中也不是个办法，我明早叫些人来把那些东西拿出去卖了。”
刘瓦仔一听，立马变了脸色，“这些事以前都是我干的，你好好看你的账本，我自会处理。”
他垂在身侧的手双拳紧握，额间也冒出点冷汗，双眸不自觉地四处张望，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太心虚，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下来。
刘瓦仔本来就是小门户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沾了点市侩气，多亏祖上积了德，机缘巧合下才在玊园捞了个副管事当。以前他打量着朱管事年老，身体衰微，所以他那么肆无忌惮地中饱私囊也没人管得住他，再加上高瑾瑜很少在府中，所以他更加无法无天了。
但白深不一样，他年轻，可没有朱老头那么好糊弄，导致刘瓦仔现在无论搞些什么小动作都束手束脚的。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我拿了管事的月例，就要履行好我份内的义务。”
白深软硬不吃，刘瓦仔有点心慌，莫不是白深发现了点什么？
情急之下，刘瓦仔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冲：“你听不懂人话了，说了这事我来，你抢什么抢，是不是要把活都揽到自己身上，架空老子，然后把老子赶出去？你果然居心叵测，呸，小贱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副管事何必咄咄逼人，莫不是真有什么猫腻？”
“你……你胡说些什么？”刘瓦仔真的有点慌了，刚才强作镇定的面具也裂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痕，白深可没放过这一细节。
“我胡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白深这几天翻账本，是发现了点猫腻，他本想把以前的旧账揭过，还明里暗里暗示刘瓦仔不要太张狂，毕竟，人是新人，账是旧账，他没必要一来就树敌，但是这刘瓦仔不但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实在嚣张。
他将手中的账本一甩，甩到刘瓦仔面前，那干净利落的动作，白深做起来格外霸气，他想着自己居然能有这么霸气的时刻，还是有一点小惊讶的，虽然在刘瓦仔看来格外可恨，但这动作实在解气。
“刘管事还是好好看看账本，做假账也做不利索，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副管事。”
刘瓦仔心里咯噔一声，已经确信白深发现了什么，不过他却死鸭子嘴硬，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态反问道：“我做什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假账？老子从来没有做过假账！”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着白深的鼻子说道：“你就是看不惯我，想找个借口把我赶出去，你一个人掌管府务是不是？好啊，你个小贱人心思这么歹毒，等大人回来看我不告你一状！”
白深抓起被扔在一旁的账本，将账本明明白白展现在刘瓦仔面前：
“刘管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好好看看，据我了解，从今年开年以来，肉价就一直上涨，到六月末的时候，肉价相比去年上涨了两倍多点，到昨天七月七的时候，肉价涨到一百二十文左右，是去年的两倍半。但你月初采购的时候，就是按照大约两倍半的价钱来出支的吧？那时的肉钱，大概是一百零五文左右，但是你上报的时候仍是上报的一百一十八文。
府中三百人，一个月一千斤肉，光就肉钱这方面，你就贪污了大概十五银的样子，更别说其他方面了。”
刘瓦仔没想到他已经做得够谨慎了，都是一点点克扣的，没想到还是被白深给挖了出来。
他还是准备咬死了不认，“这……我没有，我……”
“别急啊刘管事，还有呢。我看了看，在端午祭祀的时候，你带人出去采购了两千柱香，三千盏灯，还有六百盏香薰，六百沓彩纸，还有给下人做衣服的一百五十匹布，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数不胜数。祭祀后剩下大概一千柱香，一千盏灯，五十匹布，剩下这么多，刘管事你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刘瓦仔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府必须要用最好的，京城里谁不是这样？我才不像某些人，一点菜钱都计较，我要买，就买最好了，可不能给主子丢脸。
还有，我最后不是把剩下多余的东西折旧卖了出去吗，也不算浪费。”
白深看着他，淡淡地说：“你是以五折的价钱把这些东西折旧卖了出去。”
“你看吧，这些钱我都是清清楚楚报了上来，账本上明明白白地记着呢。我就说我没贪钱，你这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刘瓦仔愈发咄咄逼人，看着白深的目光也愈加不善，这小子软硬不吃，处事不惊，看来要找个机会把这小子赶出去，不然以后行事只能更加艰难。
“一千盏花灯和一千柱香的折旧费大概一百一十两，府里待遇好，用的也是较好的筒花布，五十匹布大概五十五两的样子，折旧下来就是八十三两五钱，这里账本是记录了的。”
刘瓦仔立马跳起来，神情激动地说：“我就说，我才没有做假账贪污，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等等，我还未说完。你卖东西的地方是齐氏商行是吧？”
刘瓦仔看着他那镇定自若的神情，唯恐有诈，小心谨慎地回答道：“是又怎么了？”
“府中的账本记录的收入是八十三两五钱，但是齐氏商行那边的账本却没有这些记录，那么请刘管事解释一下。”
白深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小茶，静静等待着刘瓦仔的应答。
刘瓦仔面上已经是冷汗淋漓，手中的绣球也被他紧紧地攥着，花瓣七零八落得到处都是。
白深见他不说话，便说：“你早就和齐氏商行的掌柜串通好，每次一到府中有什么大事的时候，你总是喜欢采买许多超出府中需求的东西，到了最后，这些没有用到的东西就闲置下来了，然后你将这些东西给退回去。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你就只支付了其中一部分货的费用，剩下的一批货你没有付钱，所以当你退货的时候齐氏的掌柜也没有把这项记到账中，这批货就相当于在你那里保管了几天而已。
你是原价退回的，可你上报给府中的只有五成，剩下那五成你就和齐氏掌柜给瓜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