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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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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的紫禁城, 即使在漆黑的夜空中,也被月光照得熠熠生辉,云端宫阙挑起的排排微弱宫灯, 更是将它的轮廓勾勒得清楚, 让人心神向往。

    百姓们却只敢远望, 不敢靠近,毕竟一旦被当作闯宫的贼人, 定会被皇宫外围着的层层侍卫, 千刀万剐。

    独独有一辆装潢雅致的马车,缓缓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一想到要回皇宫了, 沈浓绮心中便生了丝心烦气躁, 她幽幽叹了口气, 扭头透过偶尔被风掀起的窗帷, 贪婪地望着外头热闹非凡的街景。

    车架宽敞, 周沛胥却并未选择与她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她右侧的车椅上, 俊秀的面庞,随着车外透进来的星烛之光忽明忽暗, 此时敏锐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扭头给她递上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小风车。

    它微微转动了起来,徐风吹来, 将那阵清凉送进了她心间。

    这举动比一切言语都管用, 瞬间抚慰了沈浓绮。

    她抬手接过,二人默契相望笑了笑, 车架内瞬间涌现了些温馨与甜蜜。

    车架缓缓行至了神武门下。高阔的朱门下,守门的冷面侍卫们个个身着甲胄,腰胯佩刀, 远远望着就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眼见竟然有人堂而皇之驾车至此,立刻抽刀厉声喝道。

    “来者何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驱车至此?不知此处是禁区,闯宫是死罪么?!”

    车前的四蹄壮硕的骏马被惊,嘶嚏着往后退了几步,坐在车前的阿清道,“我家大人要入宫当差。还请各位放行。”

    侍卫们只当他在说天方夜谭,“进宫当差?你家大人是春社日灌多了几碗黄汤,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么!让你家大人睁开狗眼,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是他当差的时候么?

    宫门都已经下钥了,哪儿还有再开的道理?他当他是皇上么?将皇宫当自己家,想来就来?”

    侍卫们本就因春社日还要当差,心中有丝怨怼,哪怕得了赏钱也不觉得开心,好不容易来了个不知死活的,立刻哄笑成了一团取乐。

    “你们此时笑得欢畅,殊不知多耽误我一刻,西北会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周沛胥挑起窗帷,露出那张清绝无双的脸,言语清冷却又狠厉道,“不如明日将你们全都发落去西北前线?也让你们尝尝人间炼狱的滋味?”

    这话煞气十足,让侍卫们纷纷虎躯一震。

    此时终于有侍卫,看清了车架上挂着的小小木牌上的“周”字,亦认出了窗櫞旁那张面孔,吓得立即扑倒在地,“拜见首辅大人!”

    随着这一声,在场侍卫纷纷膝盖一软,跪匍了下来,高呼跪拜。

    此人不是皇上,却比皇上还要不能得罪,是手握实权,能抽打鞭训皇上之人!

    周沛胥眉尖紧蹙,语中颇有不耐,“西北已被敌军连破两城,本侯要传战令,速开宫门,不得延误!”

    宫门下钥后是不能开,但祖制亦有规定,若是碰上这等关乎国家存亡的紧要政事,便绝不能再遵循此等小节。

    更何况不开夜门,是防人造反,但顺国公府向来贤名在外,首辅又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此时只带了个小厮架马而来,哪像是个要造反的模样?

    侍卫们闻言战败,心中也是一紧,“方才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恕小的们眼拙,未能认出首辅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小的这就去给您请宫钥去。大人稍后片刻。”

    派人去取钥需要时间,但侍卫方才听了那席话哪儿还敢耽搁?脚下健步如飞。

    侍卫们站在一侧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要一想到他们方才调笑了帝师首辅,就觉得悔不当初,心肝胆肺齐齐震颤。

    按照规矩,无论何人,进宫都不得使用车架,需只能靠两条腿去面圣,除了沈流哲那般桀骜不驯之辈外,其余人等、就算是周沛胥,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但侍卫们满脑子都是得罪了首辅,前程堪忧的念头,哪儿还顾得上出言查验车架?

    偏偏其中有个直肠子的侍卫,察觉到了微弯的车轴,朝前迈了一步,拱着身子问道,

    “大人,宫中夜驾不合规矩,您以往也是徒步进宫的,如此这般许是不妥,还请大人……”

    此人胆子是真的大!

    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周围的侍卫像是看疯子似的看着他。

    周沛胥的声音愈发不耐,打断他的言语,“你觉得是走路去成华殿快?还是驾车去成华殿快?”

    “自、自然是驾车去成华殿快!军机延误不得,大人此乃事出有因!”

    身旁与那大胆侍卫要好的,赶忙出声回应,忙从后扯那大胆侍卫的衣袖,让他勿要这般较真,周围的侍卫也朝他挤眉弄眼,让他莫要再说话。

    大胆侍卫全都视若无睹,反而将身姿拱得又低了低,“还请大人,让小的查验车架。”

    !!!

    这人是不要命了。

    谁知车驾上传来一句冷哼,唤了一句“阿清”,阿清心领神会,将车架门前的垂幔高高撩起,道了句,“诸位也都瞧清楚了!”

    车内情况一览无疑,周沛胥坐在车架正中的主位上,似是逛了庙会风尘仆仆而来,侧位上还有许多包裹、及讨巧玩意儿。

    他身上宽阔的黑羽薄氅拢在身周,将身姿掩住了大半,正眉尖紧蹙着,似是被搅扰不甚其烦。

    “怎么?不若我下车?任由你们细查一番如何?”

    侍卫们哪儿敢细看,撇上一眼便忙道,“不必不必,大人说笑了,大人车上干净得很。”

    此时宫门打开,阿清将手中的垂幔放下,正欲朝宫内赶车而去,又听得车架内传来周沛胥的声音,“你,姓甚名谁?”

    果然那侍卫惹怒了首辅,这是问清楚名号,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了。

    大胆侍卫虽还是觉得车架蹊跷,但终究没有再坚持下去,上前回道,“小人姓章名云。”

    沈浓绮正隐藏在薄氅内蜷着身子,只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似是哪里听过,还未细想,便听到周沛胥的声音又起,

    “内宫禁军缺个空职,你明日填缺去吧。”

    那架马车疾驰而去,徒留一众侍卫愣在原地。

    首辅不仅没有报复章云,反而,给他升职了?

    车架不多会儿,便驶进了成华殿,沈浓绮寻了间厢房,换好宫女的衣服,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这才踏了厢房。

    地上洒下的月光恍如白霜,今晚发生的种种,各种甜蜜与酸楚,都快速在她脑中掠过一遍,让沈浓绮恍然一阵。

    她不禁朝站在阶下,被月光照的净透莹白的周沛胥问道,“胥哥哥,我今天晚上是不是在做梦?”

    周沛胥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在皎洁的月光中,朝她伸出了修长的指间,作势引她下台阶,“臣,恭迎娘娘回宫。”

    这句话提示了她。

    是了,她不是在做梦,他们已经回宫了,在这冰冷的皇城中,他只能是朝臣,而她,亦只能是皇后。

    沈浓绮走出成华殿,快步流星,摸黑回了景阳宫。

    走进宫的瞬间,便觉得不对劲。

    春社日的景阳宫理应灯火通明,喜意洋洋,但此时却是清静寂寥得很,这让她咂摸出了一丝非比寻常的危险。

    她心中愈发慌乱,赶忙朝主殿走去。

    怎知才入主院,便瞧见了空旷的庭院中,跪了上百个婢女,神情皆脸色苍白,正瑟瑟发抖蜷缩在一起,地上还隐有湿渍,显然是泪流下来打湿的。

    而作为素来与她最亲近的一个婢女,弄琴正手脚被麻绳束缚住,跪在阶上,对着坐在金丝楠木雕花椅上的男人,将头磕得框框作响。

    “奴婢该死,奴婢有罪。”

    听到脚步声,弄琴身子一僵,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刘元基抬眼,将穿了宫女服饰的沈浓绮上下打量一番。

    然后眼周骤紧,将双手交叉紧握在一起,眸中满是阴鸷与威胁,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声调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缱绻,似是在问一件寻常事。

    “皇后,你今夜去哪里了?朕实在是忧心得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更新问题哦。

    作者因为兼职写作,所以更新时间与更新字数是有点不稳定的。

    来不及更会提前说。

    今天有点晚,又有点少,是因为码了一千多字,但是不太满意,推翻重写了,希望大家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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