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难以捉摸
蚩尤林南面两百里的荒僻石洞中，南海神鹰龙御云默默地站在洞里，如石雕一样一动也不动，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死人。
洞里有块光滑如镜的大石板，上面躺着一人，男人鼻子上戴着一个面具，正是青牛谷呼延赤。此刻他受了重伤，不过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突然挣扎着用手撑着石板，缓缓坐起来，狠狠瞪着龙御云，涩道：“我昏过去几天了？”
龙御云深邃的眼睛里射出奇怪的光芒，冷冷道：“四天了。”呼延赤眼中怒火渐渐炽热，怒道：“你为什么不杀我？”龙御云淡淡道：“你被受伤在先，我不杀无力还手之人。”呼延赤看着他的双眼，沉声道：“是谁偷袭我？”
龙御云讥笑道：“世人都说毒龙手呼延赤心思缜密，怎会连这个都猜不到？一百年前，百花岛最有名的迷药‘暗香疏影，醉魄夺魂’，你该不会忘了吧？”
呼延赤疑惑道：“‘暗香疏影，醉魄夺魂’醉红尘？你是说下毒偷袭我的人，是花痴白芍？”
龙御云道：“不错，就是醉红尘。若非醉红尘这等厉害迷药，世间更有何物可以让毒龙手呼延赤倒下？你已修到太极分光术日光境界，当今青牛谷中，只怕要以你为第一，你师父虚谷等三位长老，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传说中的醉红尘乃是采集百花之蕊，以十年心血熬炼而成。
呼延赤恨恨道：“想不到他也这么卑鄙，出手偷袭。一百多年前我曾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还是个淳朴的少年。”
龙御云笑道：“说实话，一开始我既惊且怒，憎恨他的行为。我们两人本是一场君子之战，他却下毒偷袭，当真令人不齿。不过，后来我释然了。”
呼延赤冷笑道：“你释然？哼，是不是发现如今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和我公平较量说不定会输的一败涂地？”
龙御云黯然转身，悠悠地盯着石壁，半晌才道：“不错。我没想到这一百年间，你的道行精进至斯，居然冲到了太极分光术日光镜的最高境界，只怕离传说中的流光境界也不远了。你所修炼的天罡火网，本是我龙影神针的克星。如今你的道行胜我一筹，我没有多少胜算。当时我还没发现，可是旁观者清，白芍却明白了。他本不是卑鄙小人，不过还是忍不住出手偷袭你。”
呼延赤长叹道：“他的道行精进很快，恐怕已在希仙之上了。要不然他的醉红尘根本奈何不了我。哎，想不到”
龙御云道：“想不到他会暗中偷袭？哼，你要知道，他对寒风的爱半点也不逊色于我对寒霜的爱。他的爱越深，对你青牛谷的恨越深。爱可以让人发狂，失去理智，恨也同样可以。”
呼延赤沉默了半晌，才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龙御云深深吁出一口气，道：“前几天公祭典礼已经结束了。”
呼延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追问道：“然后呢？”
龙御云一字一顿道：“八月三十日，天下正邪两道英雄共聚青牛谷以北一百里的狼牙谷，然后向青牛谷兴师问罪。”
呼延赤猛地一拳锤在石板上，厉声道：“不行，你赶紧悬崖勒马。”以他的道行之深，这一拳下去，拳风所及之处，石板马上化作碎屑。
龙御云冷笑地看着那堆碎屑，道：“住手？呵呵，剑已出鞘，怎能无功而返？”
呼延赤怒冲冲地瞪着他，愤怒的火焰从他眼中喷出来。
龙御云忽然岔开话题，问道：“青牛谷发生了什么事？”
呼延赤怔了一怔，脸上神情陡然剧变，又是骇然，又是惊惧。
龙御云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吗？听说半月前，青牛谷向四面八方发出血牛狼烟，召集所有门人弟子火速回谷，谷中必然出现大危机，这是其一。其二，青牛谷创派七百多年，底蕴深厚，高手如云，若不是发生非常变故，你怎么会如此畏惧我们这些妖魔邪道？你天性高傲，目中无人，这次居然肯低声下气地求我，我就知道青牛谷肯定出大事了。要不是你来求我，我本来还不敢仓促地对青牛谷下手。你聪明一世，却犯了一个永远也无法补救的错误。”
呼延赤死死盯着他，火一般炽热的目光。
龙御云转身往洞外走，缓缓道：“你的伤势起码要十天才能康复。就算你不顾自己死活，拼命赶回青牛谷，等你赶到青牛谷的时候，十成功力最多只剩下两成，决定不了大局。我劝你还是乖乖在这养伤，等我灭了青牛谷，再来和你打完那场君子之战，到时候你若赢了我，就杀了我，为青牛谷的人报仇吧。你要是输了，我还是会杀你的。”
说完，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脚步声渐渐远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估摸着洞外无人时，呼延赤忽然慢慢地站起来，一派精神抖擞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受伤。他冷冷看着洞外，摇头道：“你以为这点伎俩，就能伤得了我？青牛谷误入迷途，陷入了一个可怕的百年噩梦中，我只有借你的手来终结这一切。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青牛谷历代祖师在上，不孝弟子呼延赤，祈求祖师见谅。青牛谷欠下南诏百姓累累血债，这笔血债终究要用血来偿还。倘若青牛谷在此战中覆灭，弟子立誓，一定重建青牛谷，延续青牛谷百年香火，继续为南诏百姓造福。”
拜完就站起来，徐徐走到洞口，意味深长地望着南方，沉吟道：“也不知道风儿现在情况如何，他们想逼出风儿体内的辟火神珠，当真是痴人说梦。风儿遭断臂之祸后，心里肯定怀有强大的怨念，他偷吃了辟火神珠，无疑会使辟火神珠的煞气怨力激发出来，怨气越大，妖力越强。他们这样做，无异与虎谋皮，自掘坟墓。哼，师父，你道行虽高，见识未免不明，这样最好不过。辟火神珠害了那么多南诏百姓，今日青牛谷若因此而覆灭，也算是天理昭昭了。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决不能让他们害了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