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小漂亮
说来惭愧,身为被各导演和圈里前辈看好的演员,都说他明事理看得开,实际上却因为夏悸的事乱了分寸,导致病情加重。
但能再见到夏悸,他真的很开心。
他以为能和夏悸就这么好好的,平时各忙各的,有空打打电话,看着她闹,如果恰逢假期有空还能一起出去玩。
可这次的事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上午广告拍摄,下午无缝衔接地回学校答辩结束,忙得都忘了那天公布录取名单,回到家打开手机最先看到的是囤了一天的浏览器和微博的推送。
那些关于他和他家里人的胡编乱造,铺天盖地,他一边清楚不该去看,一边又因为事情牵扯上了家人,忍不住去在意。
他挂了夏悸的电话,安慰了一下父母,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些东西越看陷得越深,到最后已经抽不出来了。
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再次拖入黑暗,在深渊里不断下坠,无尽的难过和疲惫。
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没用的。”
夏悸的电话和消息不停,他开着免打扰把她挂在一边,连着吃了两天药也毫无起色。
后来手抖又难受得不行,一天两次戒了几个月的药他一个小时就得吃一次。
那天晚上他就想——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也没人能来管他。
……
一路上三个人各怀心事,三点到酒店后,夏悸没想到的是何锐还给她另外安排了一个房间。
虽然和欧阳思睿一样是大床房,也在他房间对面,但跟就在面前的人突然分开住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何锐说在外面要收敛一点,夏悸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回自己房间乖乖呆着。
上海的天气比北京暖和一点,虽然也没有太阳。
约的面诊时间是晚上七点,五点多夏悸还在赶周一必须上交的作业,图画到一半,房间的门铃响了。
夏悸走过去开门,欧阳思睿站在门外,头发长得遮住了半张脸,还戴着口罩,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我可以在你这儿待一会儿吗?”
何锐不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而且等一下还要去吃饭,算起来也没多久就得走了。
“进来吧。”
夏悸让开一条道让他进房间里,关上门,欧阳思睿笔直走到床边,她的床没动过,东西都丢沙发上了,被子还保持着刚入住时的平整,欧阳思睿像是累的不行了,直接躺下。
夏悸叹了口气,把窗帘拉上,打开桌上的台灯重新坐回椅子上,拿旁边的报纸折起来垫着画纸,继续画画。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铅笔在纸上来回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夏悸尽量控制着笔触的频率,让人听着不会觉得烦躁。
“你在干嘛?”
“嗯……完成作业?”夏悸对着手里画了一半的图叹了口气,“明明都请假了还逃不过这个……是不是太吵了?还是灯太刺眼了?”
欧阳思睿的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声音低哑:“不会,你画吧。”
“别哄我哦,太吵了你说一声我就晚点画,反正也不急着交。”
“……嗯。”
大概是因为吃了药,欧阳思睿很快就没什么动静了。
刷肌肉纹理的时候必须控制好速度,不然画出来的效果不好看,怕吵到欧阳思睿,夏悸画好大致轮廓也就放着没再画了。
伸了个懒腰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撑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在地上看他。
欧阳思睿侧躺着,一半小臂挂在床外,垂下的头发挡住了脸,睡觉也戴着口罩。
他的头发虽然很长,和之前完全是两种风格的人,但夏悸一边觉得碍事,一边又觉得莫名适合他。
正看得入神,门被敲响了。
夏悸吓了一跳,欧阳思睿皱了皱眉,把脸埋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会儿。
“夏悸,人在不在你那儿?”
“在!”
“行,该走了。”
何锐在外面催,夏悸叹了口气,从他进门到现在,一个小时都没有,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他手指瘦长,指尖微凉,夏悸捏的那两下不痛不痒,欧阳思睿睁开眼。
“小漂亮,我们该走啦~”
在酒店简单吃了个晚饭,到了地方,夏悸跟何锐只能等在门外。
咨询原本是一个小时,到了时间,欧阳思睿还在里面多待了半个小时,门开的时候欧阳思睿还坐在沙发上,情况似乎也没有好转多少,看着似乎还有隐隐的怒意。
夏悸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他伸手,欧阳思睿轻轻握住,像很久之前在临清商场顶楼的卡丁车馆,她伸手想要他手里的书,他也是这么轻的抓着她的手,她稍微抽一下就能把手抽走。
夏悸牵着他的手,医生的建议也是住院,如果可以,最好能再安排一次手术,这是对他来说最快的办法,但术后也一样需要时间恢复。
回到酒店的路上,夏悸想起何锐说的那些有些担心,他要顾的事太多了。
“你怎么想?住院吗?”
欧阳思睿摇头。
手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他毕业典礼结束就要开工,之前手术的事还能因为主攻学业抽空出来休息,现在已经接了的工作他没有理由也推不掉。
何锐告诉夏悸,一个月只来得及做完手术,术后不注意休息相当于白做,而且欧阳思睿上次做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不太舒服。
回酒店何锐点了一点小龙虾,欧阳思睿吃得很慢,最后收拾的时候他面前的虾壳还不到夏悸的三分之一。
走之前,夏悸还是被他赶回了房间,还警告他们两个不许再串门。
夏悸看了眼被着重警告的欧阳思睿,乖乖回房间赶图。
酒店隔音不太好,夜一深,隔壁不该听的声音透过墙传到夏悸耳朵里,尴尬之余也只能戴上耳机放音乐。
画完已经快十二点了,最后修改完一些不满意的地方就直接拍照上交,明天也不会被催作业。
音乐声不大,正好能隔绝隔壁传来的声音,夏悸隐约听见了对面的开门声。
夏悸放下笔去开门,欧阳思睿杵在他房间门口正看着夏悸隔壁的那个房间,她开门,欧阳思睿就看向她。
夏悸:“……”
“你还没睡?”
夏悸摘下一只耳机清咳咳了一声,试图缓解一下隔壁带来的尴尬,“你不是也没睡?干嘛?又想串门?”
欧阳思睿挠了挠头,夏悸笑了笑,“锐哥不让你串门。”
“你……要不要睡我这儿?”
“可以是可以……要不然……再晚点儿?我还没洗澡,而且我图还差一点儿。”
房间的浴室是透明玻璃,在他房间洗实在不方便。
欧阳思睿点了点头,默默关上门,夏悸画好画拍下来发给学委,收拾着去洗澡,拿着她的房卡开门。
对面门下的缝隙能看见从门内透出来的光,里面的人还没睡。
一点了,去了欧阳思睿房间才知道,他房间的隔音也不怎么好,安静下来还是能隐约听到从外面传进来的一些声音,和他待在一起反而觉得比自己一个人在隔壁听还更尴尬,尤其是现在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夏悸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出来,有点想冲过去敲门骂人,但看着面前的人她又觉得没必要。
“下午我就想问了,怎么还突然跑去对面敲门?”
昏暗的房间里,欧阳思睿看着夏悸,两人面对面躺着,他说:“看着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踏实。”
“……那我过两天回去上课了,你怎么办啊?”
夏悸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洛洛,我们住院吧。”
那种晚一步就生离死别的恐惧,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妈妈是,爷爷是,就连他也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