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僵持
二模当天，夏悸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语数外一套下来，她又有点怀疑了。
今天的卷子对他来说好像会有点难。
排名出来的时候，欧阳思睿在八百二十一名，离八百二十只差一分。
那天参与的人全跪，周天棋在一班笑疯了，但夏悸觉得还行。
虽然离她赢就差一点点，但他一个基础不怎么好的人两周能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明天八点全去啊，说好的排队，夏悸第一个。”
“他就差一分我就赢了，我为什么要第一个？我，不！我站最后。”
晚自习，欧阳思睿看着旁边空了半节课的位置，闷头刷题。
夏悸没再下去，有时候人的清醒是一瞬间的事，二模完了，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再下去找欧阳思睿。
十一点的时候，欧阳思睿给夏悸发了一个红包，里面是五百块钱。
夏悸：“？”
欧阳思睿：“补课的钱。”
夏悸看着那条白色的框框，不知道该回什么。
第二天，夏悸照常把早餐交给七班的男生，自己踩着点慢吞吞地上去，周天棋他们已经等她半天了。
赌注压得最低的是丁辉，他站第一个，夏悸走在最后，一条长长的队伍从七班后门进去，走到欧阳思睿边上。
他在拆夏悸给他的牛奶，看到这条“长龙”愣了愣，一脸疑惑。
“你们……干什么？”
丁辉回头骂了一句，“草，男的对着男的，这他妈怎么说得出口？”
“少废话赶紧的，站在这丢死人了！”
丁辉憋了半天，“我……草，我喜欢你。”
欧阳思睿插吸管的动作一顿，七班的人看向这个角落，突然就安静了，空气里弥漫着巨大的尴尬。
丁辉浑身抖了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低头又骂了一句，甩着袖子强装镇定地从前门跑了。
一个接一个，有几个女生，但多的是男生，对着他莫名其妙地说上一句“我喜欢你”。
在跑了第十二个人的时候，欧阳思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绿了，怔怔地看着面前叼着糖的少女，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夏悸一开始还在笑，但离她还有三个人的时候，她看到欧阳思睿脸上的尴尬，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夏悸鞠了个躬，姿势带着懒散，嘴角扯出一个痞痞的笑，“我喜欢你。”
“你干什么？”
欧阳思睿问她，夏悸偏了偏头，回头看了一眼还等在门口看戏的几个人，“哦，这个啊，一个游戏。”
整个教室都很安静，外面连风声都没有。夏悸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只能不去看他的眼睛。
她好像有点玩过头了。
他问：“什么？”
“就……一个游戏，输了的人就来七班排队。”
“你提的？”
夏悸没说话。
“……什么游戏你也会输？”
夏悸看了看他，欧阳思睿脸上没有表情，眼底压抑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他真的生气了。
夏悸别开头咬着嘴里的糖，“没什么，我回去了。”
“早餐也是？”
不得不说他有时候是真的很聪明，夏悸看了看窗外的人，又扫了一眼周围的欧阳思睿的同学，微微点头，“嗯。”
“给我补课也是？”
夏悸皱了皱眉，背对着他没说话。
欧阳思睿了然。
难怪，好端端的说要给他补课，好端端的给他立个那么大的目标，原来只是她玩了两个礼拜的游戏。
欧阳思睿垂眼盯着手里拆了还没喝的牛奶，放在一边，低声道：“明天别送了。”
夏悸一出来，周天棋就凑了过来，“你们在里面叽叽歪歪聊什么呢？”
夏悸瞥了他一眼，两只手放在校服口袋里，“人家让你们明天别去了，我说好。”
晚自习结束夏悸去蹲人，七班的说他一下课就走了，连着三天的早餐，也一概被七班的人退了回来。
“你就别为难我了好吧？他真的不要，我回来补作业都没时间，还要给你们前前后后跑腿，放过我行吧？”
周天棋抄着英语作业还不忘抬头挖苦一句：“呦，又吃瘪了？”
夏悸睨了他一眼，伸出手，“卷子还我。”
“别呀爸爸，我错了还不行吗？”周天棋护着夏悸的卷子，生怕被她抢回去，“他爱要不要，不要拉倒，你管他呢。赌注都快过期了，你不给又没人跟你较真，干嘛吃了一次瘪还凑上去啃一口啊？不嫌难吃吗？”
夏悸看着桌上凉了的饺子，冷着脸，“再吵卷子还我。”
连吃三天闭门羹，换谁都会不爽。
夏悸往嘴里塞了颗糖，在心里骂了一句。草，明星了不起啊，就你气性大？
谢涛转过头敲了敲夏悸的桌子，夏悸托着下巴抬眼看向他。
“我妈说周末去凤山看萤火虫，问你去不去？”
凤山离市区一百多公里，一来一回将近四个小时。
“……太远了吧？”
“什么？！！萤火虫？老谢，你看我可以去吗？”
谢涛看了周天棋一眼，夏悸摁了摁笔，“什么时候？明天放学？”
“嗯，明天就回来，今天去应该能赶上高潮。”
“……那你跟阿姨说我带个人。”
谢涛以为她说的是王佳，没多想，点了点头。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一班上自习，夏悸提前两分钟蹲在了七班门口。
欧阳思睿是第一个从教室里出来的，被夏悸关上门堵在班里。
明明就一条走廊的距离，她却已经四天没见到人了，四天，高冷的小明星又有了三月初见时的那种距离感。
“干什么？”
“我有话说，不许走。”
欧阳思睿拇指勾着包带，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这边的同学，走廊外路过的人看不见夏悸，自然也没人把目光投向这里。
夏悸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七班的人，态度恶劣：“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堵人没见过吗？”
七班的人收拾东西没像今天一样快过，欧阳思睿要走，夏悸一把拽住了他垂下来的包带。
等人走光了夏悸也没松手，“四天了，气还没消？”
欧阳思睿拽了几下包带，没从她手里拽走，转身面对着她，“你又输什么了？”
语气冷冰冰的。
夏悸松开手放到口袋里，“没输什么，就那两次，没拿你开过玩笑了。我来是想带你去玩，然后路上赔个礼道个歉。”
“快高考了，我没时间玩。”
夏悸吸了口气，脸上继续堆着笑，“去凤山看萤火虫，谢涛妈妈载我们去，周天棋也去，明天就回来。”
“我不去，我要回去了，我作业很多。”
“你作业多那为什么不问我题了？消息也不回？”
欧阳思睿绕去前门，“用手机搜一样的。”
就是要划清界线呗，开了个玩笑就连人都不理了，发了那么多消息对不起都快摁烂了，他一个字没看，真是好样儿的！一个大男人气性这么大心眼儿这么小！
不去就不去！不去拉倒！
再找他我就是犯贱！
欧阳思睿一走，夏悸摔门出去，正好碰见了要回寝室的王佳，把人吓了一跳。
王佳替了欧阳思睿的位置，夏悸坐在门边靠着床，气了半路睡了半路。
凤山是风景区，在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梧桐县里，周边都是民宿和酒店，车能开到山顶。
到民宿吃完晚饭再上山已经快九点了，山顶的树林里，天上是灿烂的星星，地上是成片成片的萤火虫，星星点点的荧光，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
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风景。
夏悸喝完手里的水，跟着周天棋他们跑进了树林，王佳跟在后面，谢涛怕黑没跟着，和妈妈站在车边有些担心，冲他们喊了一句：“喂！你们别走太远！”
周天棋在拍照，夏悸把瓶子踹在口袋，这里的萤火虫随手一捞就是一只，夏悸抓了就放在瓶子里盖好。
王佳看着她呆了瞬，“你不会要带走吧？”
“嗯，犯贱，带回去哄个小鬼。”
“啊？”
“别管了，你别乱走哦，站在那看着我点，我怕等下把我自己走没了。”
半个小时，瓶子被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挤成一堆，原本还挺好看的，但周天棋手电筒一照，“咦～好恶心，夏悸原来你好这口？”
夏悸白了他一眼，“滚。”
手背上有虫在爬，手心和手背给人的触感是不一样的，抓是一回事，被爬又是另一回事。
夏悸怎么说都是女生，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怕这种感觉的，心里有些发毛，甩着手退了两步。
林子里坑坑洼洼灌木多，周天棋和王佳刚看到她后面的坑还没来得及提醒，夏悸一脚踩了下去，脚腕一痛。
“草。”
“夏悸！”
周天棋愣了愣，举着手机在笑，王佳过去扶她。
夏悸抓起旁边的树叶和沙子就丢了过去，砸在人腿上不痛不痒，“草，笑你妹啊。”
“没事吧兄弟？”
周天棋举着手机慢吞吞地走过来，夏悸拧紧瓶口，把装满了萤火虫的瓶子塞进口袋，被王佳扶着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气笑了。
早上抄作业还一口一个爸爸，现在站在那笑得最大声。
“草，不孝子，还不滚过来扶一下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