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芜愿归来
“一白…”
繁霜一直注视着芜愿，但他却没有回望自己，而是看向前方。
繁霜不看那处，繁霜不管前方有什么，繁霜只知自己身旁有芜愿，终于可以看到芜愿，繁霜不会挪开一纵眼眸，只看他，只看他…
芜愿大抵是等了太久，笑着晃了晃牵着繁霜的手臂，问道：“一白…你可识得她？…”
她是谁…与繁霜何干？…
与繁霜相干的，是芜愿终于侧过头回望向了他，盯着芜愿正脸，繁霜突然弯起眉眼，笑了起来，笑到阳光明媚…
但芜愿很是不知繁霜的沉迷，突然抬手将繁霜的脸颊强制的扭转到了前方！
“芜愿！我，还没看够！“
繁霜刚欲转回，却蓦地震惊！
那前方，是繁盛梨林，梨树下一面背影伫立在花瓣纷飞中，她长发垂荡腰下，身姿修长，仅仅是背影，就足以倾倒众生…
繁霜的眼前，不由被泪水模糊，因为那背影，繁霜见过…
五百余年前，浮山石洞，为解天武蚀骨之毒，一白放尽了自己的血，昏迷在坛边之时，繁霜见到了自己的双亲，那背影与现在，如出一辙…
那背影，是母亲？…
“母…亲？…”
繁霜呢喃着，想迈步，但脚却不听使唤…
可繁霜还是向前行进着，因为，有芜愿的带动，芜愿拉着几近呆傻的繁霜，步步向那背影走去，踏着松软到不真实的厚厚花瓣满地，繁霜越走越近，越近心跳越快。
这一切，真实么？
一夕之间，芜愿回来了，母亲，也回来了？…
她…
是母亲？？…
悠见，那背影忽地转过了身…
她的额间，亦有一道青羽印迹，眼眸如水，肌若白瓷，她容颜夺目，却闪烁着疼爱和慈祥…
她坠着泪，笑着道：“一白…”
二字一出，繁霜再也无法行动半步，浑身筋骨不受支配一般当即双膝坠地，那紧攥着芜愿的手，也骤的将芜愿拉跪在地！
是的，她是飞羽，她就是苍鸾族长，亦是繁霜三生三世未曾蒙面的母亲！
飞羽徐徐抬起双臂分别伸向繁霜和芜愿，将他们搀扶了起来，她泪目看着繁霜，百般疼惜端详着，“让为娘…好好看看你…”
“母亲…”
繁霜不敢相信，自己还有机会见到母上，不敢相信母上还在，不敢相信，自己追逐了千余年的两位最重要，此时此刻，竟都在自己身边…
“芜愿，这是真的？…”繁霜侧过头，抬眉看向芜愿，等待着芜愿的肯定，繁霜不相信自己，但相信芜愿。
被拉到跪地的芜愿没有一丝想要起身的意思，就这么陪着繁霜跪着，点了点头，暖笑着，“一白，是真的，我们…都回来了…”
“一白，有他在，为娘就放心了…”，说着，飞羽竟向后退去！
“母亲！！你要去何处？！！”，繁霜紧忙跨出一步，想要追去。
飞羽没有停留的迹象，反而撑起双臂，脚尖徐徐离地，不舍道：“一白，娘有一个千年约定还未赶赴…”
千年之约？…
指的可是父上？
但…
“但，父上他…他…已经…”，他为了救我，已经不在了…
半空中的飞羽，泪目着，但脸上的神态分明表露着，她已然知道了一切，“白卿在与不在，这个约，我都要信守…”
说着，飞羽不舍的转过了身，瞬间模糊了背影…
“母亲！！”
刚刚见到你，我还未问你，这些年，你究竟去了何处？！我还未问你，千年中你过得如何？！
你不能，不能就这样离去！
飞羽这一走，似乎带走了繁霜的一切思绪！
一瞬间，繁霜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只觉神情恍惚，迷离幻象！
再抬眉！
却见！！
自己身在大殿门中！
低头看向手腕！！空空荡荡！
身旁的，芜愿，没了！！
芜愿没有了！！
“不！这不是梦！刚刚的一切，不是梦！！”
“芜愿！！”
繁霜一步迈进大门！
然后，身子骤的一晃！
棺椁内，芜愿仍旧躺得安详…
梦…
一场梦…
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梦里，有你，有母亲…
是梦…
又如何…
我愿我，永不醒来…
繁霜怔怔注视着棺椁内的芜愿，泪，滑落。
好一场梦…
这一梦，来的毫无预兆，走的悄无声息，甚至，繁霜不知它究竟从何时开始？…
但繁霜知道，此时此刻，这场梦，结束了…
结束了…
繁霜的心，翻江倒海…
没有了芜愿起死回生的大惊大喜，但，也没有芜愿尸骨无存涌进诀别门的撕心裂肺…
死死盯着芜愿的冰棺，繁霜忽地苦笑起来，“你没回来…”，又忽地流下了泪，“可，起码你还在…”
“是…”
门外隐约传来秦郁的声音，他还说了什么，繁霜听不清。
但，随后的那一声“下去吧…”
繁霜听得真切，因为，那是，芜愿的声音！！
世界，再次静止！！
“芜愿！！”
繁霜疯狂夺门而出！
一奔在门外，见芜愿、秦郁、冷凝、一众黑衣，都悠的看向繁霜…
而繁霜只是怔怔的看着芜愿，错乱至极！
现在，还在梦里？!!
梦，还没有醒？！！
繁霜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繁霜不知此时此刻，自己面前的芜愿，是真还是假…繁霜，像个傻子般一动不动。
芜愿，先是眉头微微皱起，而后温暖一笑，“一白…是我…”，说着伸手拉过繁霜的衣袖，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一白…”
“别说话…”
“为何？…”
“会醒…”
芜愿从自己的颔边将埋在那里的繁霜的脸，轻轻托起，看着满眼通红的他，芜愿低声道：“不是梦…”
“是…梦…”，繁霜哭着道。
繁霜再清楚不过了，若不是梦，为何时而芜愿被关进了诀别门，时而又躺在冰棺里，时而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是梦，我的大殿怎么会被你震出一个大窟窿？…”，芜愿轻轻的抚顺着繁霜的头发，哄孩子一般温柔道。
大窟窿？…
繁霜微微侧过头望进大殿，见地面上果真堆积着几块巨大的青石，而那殿顶的大洞，赫然明晃晃，透过它，青天可见，暖阳可视…
视线缓缓移向了棺椁，繁霜再一次将脸埋进了芜愿脖颈，“但，那里…你分明还躺在那里…”
可你又分明站在我身前！
繁霜疯狂的错乱！繁霜分不清一切，繁霜只想贪婪的感受此刻，感受芜愿的温度，芜愿的阳光味道。
环在繁霜腰间的手臂稍稍用力，芜愿将他的身子扳向了冰棺方向，“一白，你看仔细，他，是与不是我？…”
不是…你？…
繁霜不懂所以然，更舍不得离开芜愿，将手死死的扣在芜愿腰间蹀躞，这才肯舍得跟着芜愿一同望向棺椁…
棺椁里躺着的那位，眉、眼、鼻、唇…
这就是我的芜愿啊…
等等！
繁霜忽地皱起眉，眼神蓦地闪烁，不是！
他不是！他的脖颈上，没有翎羽印迹！！他不是芜愿！
“他不是你！！”
繁霜猛地侧过头，捧着芜愿的脸，踮起脚尖，然后，肆无忌惮的吻了上去！！
不是梦！！
繁霜终于确定，一切，不是梦。
他的芜愿，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