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无比接近
将彦云和羽瞳安全送离了天界。
百丈高塔下，只留有繁霜一袭独自身影。
繁霜坚信，厄渊在此，憧限就一定会来。
眼望塔顶，繁霜静静的等待着，急切而又必须耐心的等着，等待着憧限的出现。
一日…
两日…
三日…
……
巡逻的天兵天将，轮换了无数，但繁霜却执拗的一步都不肯离开…
半月…
一月…
两月…
直到…
“天武战神…”
是天主，他周身过半的真气都汇聚在塔顶镇压着恶煞，又加之神丹离体，天主依旧虚弱，但目光却柔和慈祥。
繁霜侧头而视，面对昔日师父，繁霜还是选择了回道：“天主”。
天主点了点头，缓缓望向高塔，叹道：“看来，憧限不会再轻易出现了…”
这一次繁霜没有回应。
无论多久，繁霜都等得，无论多久，繁霜都必须报了他毁掉芜愿的仇。
天主很久都没有开口，可最终他还是道：
“天武战神，虽憧限潜伏在九天，危机四伏…但人界又起战事，硝烟弥漫，生灵涂炭，身为九天神司，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黎民消散…九天等得起，但黎民等不起…眼下，你需即刻赶往人间，拯救危难…”
一面是暗害芜愿的凶手，一面是苍生性命…
繁霜真的感到了左右两难，迟疑不定。
“此处，有我…”
天主的脸上，没有威严，而是记忆中师父的模样。
师命，不可违。
繁霜徐徐落下了眉眼，回道：“是…”。
离开九天，繁霜径直赶往了人界启元国，化身为英勇战士，平息了两国征战。
但，繁霜不是孤身一人。
繁霜的身边有秦郁，还有一众黑衣铁甲。
秦郁永远恪守着对芜愿的承诺，铭记繁霜是魑域的尊上，繁霜的安危，是魑域唯一要守护的事。
自此，繁霜开始了这般的生活…
守在九机塔下…
解救人间于水火…
魑域探视芜愿…
周而复始，循环不止…
只不过，每次俯在那方血色冰棺上，繁霜都迟迟不愿离去，舍不得，无比留恋，留恋在芜愿身旁的每时每刻…
即便日日这般见着，但繁霜对芜愿的思念，却并没有减少，反而，愈来愈浓…
甚至到了，神情恍惚的地步…
繁霜奉命到金国除鬼。
却，莫名的来到了豫城，六百年前的仙梦楼仿佛依然还在。
在几个莺燕女子的簇拥中，繁霜木然的迈步走进了门内，却只是端坐着，一直看向空置的邻座，那里，俨然端坐着不苟言笑的天武…
可是，没有…
仙梦楼，芜愿，都没有了
下雨天
繁霜执拗的站在雨中，不躲不避，繁霜在等着，等着那个帮他撑伞的芜愿到来…
寒雨如冰，浑身湿透…
侧过脸，繁霜仿佛真的看到了芜愿，他手执着油纸伞，半边身子却还是被雨淋湿，但他却笑意盈盈，眉眼绽开繁花似锦…
可是，没有…
芜愿再也不会出现了，任凭繁霜被雨淋透，芜愿也不会再出现了…
漆黑深夜，更深露重。
繁霜打坐在地，忽地传来一声“一白，你可冷？”，猛地睁开眼，他看到芜愿手指轻捻，一团火焰悠的现在指尖…
可是，这夜，依旧那么冷…
芜愿再也不会为繁霜燃起篝火，为繁霜取暖了…
奋战沙场
一柄长剑横空劈来，但繁霜却没有一丝闪躲，因为自己有危险，芜愿一定会出现，定会有一身殷红横在繁霜的身前，一锏挑开长剑，护繁霜周全…
“铛！”
剧烈的兵器碰撞声响！
繁霜果见一刀劈断了刺来长剑！
“芜愿！！”
但，他却不是芜愿，而是，秦郁…
落寞…
繁霜眼中迸射出的惊喜，立刻转变成了落寞…
芜愿，再也回不来了…
繁霜的芜愿，再也回不来了…
但，芜愿，又从未离开过繁霜的世界，永远活在繁霜的世界中…
无尽思念，恍惚落魄。
七年已过…
痛苦沉沦的日子，终于在那一天，发生了改变。
人界兰国，惨遭启元国入侵。
兰国弱小富裕，启元国疆土辽阔、兵强马壮。此番交战，启元国启皇，亲帅大军，一路烧杀抢掠，直奔兰国都城而来！
兰国，几近覆灭…
值此之际，繁霜隐藏身份、封锁法力，加入了兰国阵营。当然，还有秦郁和一众魑域黑衣铁甲，他们，各个都是秦郁亲自精心挑选而出的佼佼者。
战场之上，繁霜一身戎装伫立在两军混杀之中，右手执鞭，左手仗剑，一如，当年的乾坤将军。
在秦郁和黑衣的护卫下，繁霜一路斩杀，所向披靡，径直来到了启皇马前！
繁霜直视着他的双眼，命道：“撤兵！”
启皇的眸中，有惶恐，亦有不屑，：“笑话！…给我杀！”
启皇面前的骑兵、步兵蜂拥而至！
黑衣和繁霜迎刃而上！
刀剑跌宕中，不消片刻，繁霜势不可挡的来到了启皇面前，他挥鞭绕紧启皇执刀手臂！随即，一剑横过他的脖颈！
喷血倒地中，启皇的喉咙里呜咽着，“梦里…不是…这样…的…”
皇帝一死，启兵顿时溃不成军！
兰国，终是保住了…
于万众欢呼中，繁霜、秦郁和所有黑衣，默默的退出了战场，远离了人界…
徒留，战场上传来震天跪谢，“谢天神庇佑！！！…谢天神庇佑！！…”
人界归途，繁霜和秦郁、黑衣高空而行。
再一次，繁霜飞过了东国边境上空。
五百多年前，芜愿驻扎的乾坤军营、天堑耸立的南山崖、数十万东、金大军厮杀着的龙口谷、幕幕回到繁霜眼前，恍然如昨…
忽地，金兵大将的那一声“天梦！”蓦然传至繁霜耳畔！
还有，方才启皇呜咽着的“梦里”二字，此时此刻却，震耳欲聋！
繁霜忽地停了脚步，“天梦！”
秦郁听闻繁霜此言，也即刻悬在半空，顺势抬起手臂，示意身后黑衣待命。
繁霜眉头紧锁，天梦，本该是梦神潜入人界，施法布梦，引人向善、救人危难…
但，为何两位皇帝会先后受梦境所蛊惑，大开杀戒？！
此等丧心病狂的行径，断不会是九天神司所为！
除了，憧限！！
“错了！”
繁霜痛悔万分，因为，从一开始，繁霜就错了！
憧限不是躲在暗处，而就是，天界的某位神司！！
更是，某位德高位重的神司！！
繁霜骤的挑起眉目，此时此刻的他，终于在七年之后，第一次无比的接近憧限！
聚气而行，繁霜忽的消失在秦郁眼前！
端详着繁霜方才的神情变化，望着繁霜离去身影，秦郁虽从没有开口问过一句，但却忧愁道：
“尊主…尊上怕是接近真相了…”
七年了，尊主，你已经离开七年了…
秦郁眼见着他日日憔悴，眼见着他沙场呆滞，眼见着他终日恍惚，眼见着他俯棺垂泪…
尊主你想他活着，但秦郁现在却不知，于尊上而言，活着和死去，哪一个才是更好的选择…
九天
繁霜急速奔向九天梦神宫！
“战神！”，宫外的守卫低头拜道。
繁霜没有一丝停顿，如风迈进了殿门！
殿上梦神一见繁霜没有一声招呼就冲了进来，多少有些不悦，道：“天武战神，何事至于你火急火燎的闯进我梦神宫？”
繁霜没有心思闲聊，直奔主题，“一月前，启皇；五百八十年前，金皇，此二位之天梦，可皆是你所布？！”
梦神摇了摇手中扇子，漫不经心道：
“战神莫不是说笑~…一天前我记得，五百八十年，我如何记得？~”
繁霜皱紧眉头，刹那间移到了大殿之上！
一鞭捆绑上梦神，繁霜低眉威严命令道：“查！”
梦神顿时有些慌措，这战神莫不是疯了！！
但，都是神司，谁都不是胆小惧怕之辈，他挑眉直视繁霜眼眸，硬气回道：“天梦手典岂是你说查就查的！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何缘由？！”
繁霜拉鞭将梦神绕得更紧，坚定道：“证明你不是憧限！”
繁霜早就知晓，纵使挑起金、东两国战事的天梦是憧限所为，但他也绝非梦神，憧限怎会如此愚蠢，用最容暴露自己的方式去制造屠杀。
梦神一听此言，虽不知具体缘由，但却知晓，憧限曾在九天公然袭击了天主！还夺去了天主的神丹！繁霜此次前来，兹事体大！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龙鳞长鞭，对繁霜道：“放开我先…”
冰封渐渐绕解，繁霜虽幻去了长鞭，但眼神却仍能杀死人。
梦神聚气身前，挥袖幻出了一方氤氲字迹，随着他逐一划过，字迹幅幅变幻，终于，他定睛在一处…
那处，赫然显现着：八月初九，启元国之皇，斥候布梦；六月初五，金国之皇，斥候布梦。
“斥候！”
斥候！！！
蓦的，繁霜想起冷凝说过，前生，自己和芜愿飞落九天之后，跟着去的，除了当年的律令，还有斥候！！！
斥候…
就是那整个天界，最为谦和友善的，斥候！！
斥候！！！
繁霜疾步而走！
风驰电掣行进间，繁霜蓦的抬头而视，只见！
九机塔上方，黑雾如浪翻腾！眼见就要冲破天主真气的束缚！
它们如此疯狂，显然！
憧限，就在塔附近！
繁霜腾空而起！直奔，九机塔！
一落塔下，便见斥候背影，他正直直的望向塔顶，专心到似乎没有发现繁霜的靠近。
繁霜伸手幻出冰封，边走边道：“你，究竟是谁？！…”
斥候背影一颤，渐渐放下瞭望的视线，缓缓转过身，笑着回道：“战神…你这是发生了何事？…怎的连我都不记得？…”
繁霜时刻警觉的他的一举一动，行走间，手中长鞭渐渐漫出了白雾，“一月前、五百余年年前，你为人皇布了何梦？”
斥候思索了一番，而后谦和回道：“战神如此突然垂问，斥候倒有些记忆不清了，不过…大抵都是要国君体恤子民，关爱民生之事…”
繁霜怒视斥候，再道：“你想清楚，究竟是体恤子民，还是，残害黎民？！”
“战神，你这是何意？！”，斥候惊讶异常。
转即，他又友善笑道：“想必战神今日心情不佳，斥候先行告辞”，说着，转身迈出了步子。
可繁霜却停在了原地，直视着他的背影，蓦地叫道：“憧限！…”
二字一出，斥候前进的步子，骤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