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你可知
是冷凝。
阻止繁霜进门的，用剑指着繁霜的，大骂繁霜的，正是满眼血丝的魑域左云——冷凝。
冷凝如此出言不逊，可繁霜却熟视无睹，只是问道：“不是他…对么？…”
“是与不是…你可曾在乎？！！你可曾在乎这里躺的是谁？！你可曾在乎他的感受？！…”，冷凝的话，字字如同刀子，但她只感觉到畅快。
当日，繁霜撇下芜愿决然而去时，尽管冷凝苦苦挽留，可繁霜还是不顾一切的选择了遗忘，选择了憎恨，选择了成神！
即便芜愿是为了他，才只身前往毒林，即便芜愿为他拼了命，可回忆起过去的繁霜，仍然狠心的离去，哪怕，连等芜愿醒来，都做不到。
繁霜明明拥有着芜愿全部的偏爱，可他却执迷纠结过去，枉费了芜愿的一片真心！
回忆起过去，一幕一幕，冷凝对繁霜痛恨无比！
但她一直隐忍着，如今，芜愿，已经走了，冷凝再也不需要任何忍耐，芜愿为繁霜付出的一切，繁霜对芜愿的绝情，冷凝今日必定要讨个说法！！
“若你在乎，你为何还要执意去九天？！！若你在乎，你为何要狠心弃他而去，你明知他已时日无多，可你却连陪他走完仅有的最后时日，都不肯！！他…他到死都在念着你！他不仅走的痛苦，更走的失望！！如今，你却一身喜服的来到他的面前！！你到底是何居心？！！”
话未落，冷凝一剑挑破繁霜的红色衣衫！
残片纷纷如血，滴滴飞落…
红雨纷飞中
繁霜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声响，仿佛中了邪一般，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蓦的，殿内传来秦郁低沉的一句，“冷凝…放下剑…”
死盯着毫无反应、傻子一般的繁霜，冷凝感觉不到一丝他对芜愿死去的悲伤，冷凝更加怒不可遏，没有收手，反而将剑横得更直，目光如针！“滚！！”
“尊主，想见他…尊主，等他等到死…如今，他来了，尊主若还在此刻的他，定是会笑着迎他进门的…”，即便秦郁心里大抵也是怪着繁霜的，可相较冷凝他似乎更理智一些，更了解芜愿一些。
“想见他？…”
冷凝一怔，是啊…从始至终，你想见的，只有他…
手，开始变得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内心挣扎着，翻天覆地的挣扎着，最终，冷凝还是渐渐垂下了长剑，万般不想的侧身让出了道路…
未料想，即使没有了阻拦，可繁霜他却依旧立在原地，没有向前迈出一步，亦没有抬眉看向殿内，一双视线，就这么落在地面上，迟迟不肯移动…
忽的
门堂之中，一阵莫名微风忽地泛起，它温柔翻腾，而后，悉数撞进了繁霜怀里，再也不会离去般，停留了下来。
冷凝垂眉看着繁霜那浮动而又安静下来的衣衫，依稀闻到了微微的阳光味道，“三愿我化西南风，长逝入君怀”，那是芜愿曾对他说过的话。
尊主
冷凝顺着风来的方向，看过去，只有，一方血色冰棺再次赫然映入眼帘！芜愿就那般孤单的躺在冰棺内，那抹殷红再也无法跃动，徒留，寂寞，寒冷，失望…
“尊主，你为他做的一切，值得么？！！”
冷凝恨繁霜，恨他遇见了芜愿，恨他连累了芜愿，恨他辜负了芜愿，更恨他现在对芜愿的死无动于衷。
看着繁霜没有一句言语的立在冰棺旁，冷凝要说出所有实情，冷凝要让他痛不欲生！
“你有何理由怪他？…你剜取数千人心，难道不应罪该万死？？！！可，那么高傲的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他，竟在天主大殿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只求天主对你法外开恩！！”
“你可还记得天主降罚是什么？玄冥、重黎各八十八道！！你为何不数数你自己背后的疤？！…是否只有八十八道？！为何只有八十八道？！那是因为，他为你了受了另一半！！”
当年，身为天武战神的芜愿执意将一白从千寻堂带到九天，不是为了惩罚他，而是想要救他。哪怕彼时的一切都在说明那些罪行是一白犯下的，可芜愿仍想要救他。
很难说得清，那一世的一白和天武战神，究竟是谁先动了情。就如同月神说过的，芜愿只是看不清他的心罢了。
如今冷凝道出了这一真相，繁霜才似乎终于有了触动，脸上渐渐浮现出震惊和悔恨，但，于冷凝而言，这还远远不够！
冷凝的声音变得颤抖而哀怨，“即使天主免了你死罪，他却依然见不得你重伤！！！…生生替你受下了那八十八道重黎焰刑！！”
泪眼朦胧中，冷凝仿佛再次看到了天牢，看到了背后染血的繁霜，还有，那横在他背后，没有半点表情、没有半点怨言，默默被八十八道炽热利刃刺骨而入的天武战神…
“不离…你可知不离的由来？他正是用那曾锥进了他骨骼的重黎，锻造不离…有些伤，痛彻心扉，不愿再提。可他的伤，痛，却不肯忘怀，他总是难以抑制的，次次回想，只为生世铭记…”
冷凝的眼角滑过两行泪，她道：
“可你呢？！！你只知他一剑刺进你心，你只知他亲手要了你的命！！但，你可知？！！！他刚刚拼了一切救下你，你却随即诛杀了九千天兵！巍巍神界，血染九天！！你想要他如何做？！！他应当如何做？！！他，别无选择！！…”
诛杀九千？…
繁霜的泪，骤然垂落，可他却笑了出来，他以为，当日他杀的是憧限！可那日，死在他手中的，却是九天天兵！是，条条无辜性命…
“死在他的剑下，你何曾无辜？！你，本就罪该万死！！你又有何理由怪罪与他？！…”
“你可知？…明明失去了护心翎羽，你为何还活着？！！…那是因为你死之后，他用那把刻着你名字的长剑，寸寸剜进了他的胸膛，他…亲手取了他的心头血去救你！！”
心头血…
暮朝房内，繁霜曾冷冷的催促芜愿离去，可他非要沐浴了才肯走，那日屏风后的他，恶煞褪去的心口处，赫然显现一道疤痕。
当下匆匆一瞥，繁霜还不知那疤的来历，而此时的繁霜，才终于知道它的由来
那年羽瞳遇见芜愿，问道：“敢问兄台，到妖界有何要事？”
芜愿道：“来寻我的心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