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不得不死
“在他面前，我是条狗，又如何？…”
芜愿轻松一语，带来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芜愿，你？”，繁霜没有预料到芜愿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甚至有些心疼芜愿如此作践他自己。
但芜愿却不觉自辱，反而抬手摸着繁霜的头，低眉道：“一白，我愿意能在你身边，做条狗我也愿意”
泪，模糊了视线。
心，狂跳无章。
若不是“妖界覆灭”这四个字犹在耳畔，恐怕繁霜会难以抑制的再次疯狂。
“咳咳”
丘壑四下望了望偏离预期的情境，干咳了一声道：“朱诺，你可是有大事要办？”
朱诺即刻回神，顿了好一瞬，他才提醒道：“诸位莫不是忘了今日来此之目的？！我的故事，还未说完～”
徜徉一步，他继续道：“自那日起，憧限便对那个师妹和背叛了自己的好友仇恨在心，他开始了他全盘的复仇计划，他不仅要让那个师妹和燎原付出代价，更要毁灭妖、鬼两界！所以，他才会暗中挑拨燎烈向妖界复仇！并向燎烈提供了炼制决胜武器的法宝—厄渊！”
“为了索取悠归的性命，燎烈不惜夺取鬼将的鲜活生命，在恶煞中炼制鬼侍！！而这场妖、鬼两界的混战，归根结底，皆是源自悠归、燎原、憧限他们三位的私下恩怨！！”
朱诺环视着所有武妖、鬼将，“但…却要牺牲我们做为她们复仇的代价…”
片刻的震惊过后，所有武妖纷纷看向圣长，声浪暗涌…
“这…”
“圣长？”
“怎么会这样？…”
“岂有此理！”
“这不公平！”
“圣长，首护说的可是事实？！”
“圣长…”
…
不愧是朱诺，一番言语，挑明了妖鬼两界征战的缘由，煽动起武妖们积压的疑惑和愤怒，在场的圣长，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武妖们的质疑之声，此起彼伏，浪浪波涛拍岸…
环视此情此景，朱诺左侧的亲信贼眼乱转，意识到时机已到，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轻拍右侧的武妖，微微皱了皱眉。
那个武妖即刻知晓了他的用意，立刻对身后的武妖们高声喊道：“身为圣长，没有尽到守护妖界之责，反而因为她的混乱情史连累了我们无数武妖丧命！她有什么资格再做圣长，有什么颜面高坐圣位？！！”
随即，朱诺的身后响起阵阵呐喊，“对！她不配！让出圣位！让出圣位！”…
让出圣位？？
圣长环视着所有武妖，目光泛寒。
武妖逼位，这一切既在她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
圣长缓缓抬起手臂示意他们安静，而后开口道：“他说的句句属实…因我一己之事，牵连妖界无辜涂炭，我，自愧有罪，亦无法再胜任妖界圣长之位此刻，我便将圣位传于繁霜护使，我悠归，无颜妖界，自今日起，永退，暮朝”。
圣长数百年积郁重结，又曾丹元碎裂，是靠着燎原鬼丹才得以续命，本就身子日益虚弱，而今又深受打击，说完这番话，她当即再次口吐鲜血，昏倒在恴念的怀里…
逼圣长退位。
这是否就是朱诺此番的动机？
但，他分明能预料到眼下的局势，圣位断不会到他的手中。
繁霜不由看向朱诺，朱诺亦回望繁霜，有恃无恐，淡定儒雅的面容上，现出阴险一笑。
他此一笑，繁霜豁然明晰，圣长卸任，传位自己，这都在朱诺的计划之中，而他的下一步
繁霜和芜愿相视一眼，心领神会。
果然，见第一步达成，朱诺飞快的给丘壑使了个眼色。
丘壑瞥了一眼倒在恴念怀里的悠归，又满脸奸笑的看向朱诺，煞有介事的开口道：“首护，恕我直言，虽然两界开战的缘由已然清晰，憧限和燎烈的残忍手段也已大白天下，但，你口中的憧限帮凶？…”
朱诺听罢，微微点头，又道：
“新王莫急，且听我道来。憧限的报复心一起，便开始了复仇计划。他先是从燎原那处夺取了炽魂焰心咒，随后便囚禁了他。更在这瑶光山秘密建立了天关阁。”
“无稽之谈！”，繁霜在天关阁修炼了十八载，阁主师父怎可能是憧限！
朱诺轻蔑的扫了一眼繁霜，根本未做理会，而是面向大众继续道：
“各位！…瑶光、天关，破军…此等用意也未免太过明显！自古瑶光星异动，天关命格生，破军一出，踏平天下，所向披靡！为了实现复仇，憧限以收徒为名暗中寻觅着他的得力助手，显然，他成功了…憧限等了数百年，终于等到了破军现世！而这破军…就是他！”
说着，朱诺的左手骤然直向繁霜！
环视着大家难以置信的表情，朱诺满面正义道：
“我知晓你们不肯相信繁霜护使与憧限有着师徒之情，但我试问各位，在这妖界，除了憧限，还有谁能得知炽魂焰的心咒？！可我们的繁霜护使刚好熟稔有加！！这难道是巧合么？！…而且，百年朝圣之际，憧限不肯放过在场的每一位，却为何偏偏不对繁霜下手？！更有憧限逃走之时，我们的繁霜护使离他最近，可他为何偏偏让憧限轻松离去？！…这一切，繁霜护使可否给我们一个交待？”
“交待你爷爷！少了只手还不长记性，在这放你大爷的闷屁！不去追那是因为我姑…”，彦云清楚那日繁霜之所以没有继续追击憧限，是因为惦记被恶煞缠身，命悬一线的芜愿！
可话到嘴边，彦云忽地意识到，众目睽睽之下说“姑爷”有些不妥，一时竟语塞了起来。
未料到，朱诺即刻抓住彦云的这一停顿，高声质问道：“彦云护使，你倒是告诉我们，若繁霜与憧限毫无瓜葛，那究竟有何事能比抓住万恶的憧限更重要？！…恐怕，你也无法名状吧？！”
环视着所有武妖，朱诺痛心疾首：“什么英雄？！什么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一切不过是他们师徒联手欺骗我们的假象，他们，就是想置我们妖鬼两界于双双覆灭！”
暮朝武妖们纷纷相视。
这一天，他们接收到太多意料之外的震惊，先是他们万分敬仰的圣长，居然同燎原、憧限两位混乱纠葛，还因此引出了两界祸端，而今，朱诺又道出憧限的帮凶徒弟，竟然就是他们心中的那个英雄—繁霜护使！
无尽的低沉议论跌宕在毒林周围，踌躇不定…
羽瞳心寒的环视着所有低语，随即看向芜愿，见芜愿对他点了点头，羽瞳转向朱诺开口道：
“朱诺，无论你嘴上如何诋毁繁霜，但他的心性如何，你自是知晓的。山外有山，楼外楼，这世上能够操控炽魂焰的，也未必只有憧限…另外，百年朝圣候君台上，憧限未对繁霜出手之事，反而证明繁霜与憧限毫无羁绊，若繁霜本就是憧限的同党，自是对他言听计从，憧限又为何要以恶煞控制繁霜？”
“反倒是你，你将我们纷纷引来至此，一番高谈阔论、胡乱指责，先是逼得圣长退位，后又将矛头引向繁霜，试问，你又是何居心？你不惜将圣长的痛苦隐私大白天下，又大肆诋毁繁霜清誉，这一切是否因为，你无比觊觎圣长之位？！…”
横在朱诺和繁霜之间的暮朝武妖们，听闻羽瞳一席话，顿时又看向朱诺。
他们似乎早已神志不清，迷惑到不知该相信繁霜还是朱诺？…
他们只能频频的左右察看，身体里的意念如同高墙野草一般，摇摆不定…
但繁霜知晓，羽瞳道出了朱诺的整盘计划，那便是：
先扳倒圣长，以他对圣长的了解，圣位自然会传给繁霜。而接下来，他再想法置繁霜于死地，这圣位，便唾手可得。
那么下一步，朱诺要做的，就是要繁霜：
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