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女帝
月下风静,柳木疏影,相对面,近咫尺,徐徐清香萦绕,淡淡幽幽。
凝望她,一唇一齿,一眉一眸,皆是生得如此无暇,完美,迷了人眼,动了心魂。
痴醉时,却见了点滴晶莹,垂下美人眼角。
“泪吗?”
轻声话语,莫名心伤。一滴泪,湿了一刻心情。
“是梦到了伤心事吗?”
语音温柔,隐隐流露怜惜。不觉时,他竟是伸手为她拭泪,轻柔,翼翼小心。
沉浸中,倏然冰冷寒气侵袭,怒开杀意。
“你在做什么!”
帝无心扬衣而起,侧身睨视,飒爽傲然英姿。冷目寒光看来,是谁见了鄙夷,厌恶。
“没想到你也不过与那些人一样。”
“你误会了。”
“事实如此,有何误会可言。”
言如冰,面寒霜,听来,见过,谁又心似冰冻,认清了眼前,她,终究不是她。
“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风月不解情,可惜暗夜不解情,可惜,伊人不解情。”转面相对,一笑淡然,郑羽尘眼中所现,从容诚然,说道“你可知,你之容颜,世间绝伦。我多看一眼,不也理所当然。”
至真语音,句句说得清淡,句句听来惊心,相望的人,目光交错,都是不由心动。
“你当真轻浮!”
不知是怒还是羞,冷面之上忽来红潮染色,美艳了如霜颜容。见此,本已恍然的人,又现了几分痴醉之态。
“你之美貌,绝世无双。”
此话出口,就连郑羽尘自己都是吓了一跳,心思急转之下,目光幽幽飘向了别处。深怕情难自禁时,又再胡言乱语些什么。
“对了,你我不应在地火天宫吗,怎会来到了此处?”
“地火天宫。”回想那时一幕,帝无心薄唇轻咬,开口沉重道“这世上已不存地火天宫。”
郑羽尘微微吃惊,喃喃道“莫非是他。”
话语方落,一袭黑衣飘转,冷剑刺杀,锋刃所向,直指男子眉心。
“你和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你说的那些人,可是暗影?”
“暗影。”帝无心轻声低吟,冷哼道“武神自诩正道君子,不想他的徒弟却是行事极端。”
郑羽尘耸肩无奈,也不去辩解什么,轻笑道“或许,我与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什么目的?”
黑衣飘动,扬起了一卷风雪,帝无心眼带怒意,冷剑泛寒光。
“一人,一物。”
“何人,何物?”
“该寻的人,该寻的物。”
“为此,你便可牺牲王城千万性命,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是吗?”自问无言,轻叹凄凉莫名,郑羽尘凝思许久,继而又是淡淡笑道“是啊,我眼中唯她一人,却不见那千万人的性命。我非凶手,却也和杀人者无异。”
“暗影以王城千万血灵启阵,斩杀了凶兽,又毁了地火天宫。此仇此恨,八大家族必然不会罢休,甚至连清寒宫也将被迫入局。为一人如此,你可曾想过,倾覆的,将会是整个天下太平。”
“你,在意的是天下之人,还是心中之人。”
凝眸相对,帝无心见清他双眸似水,静然无波。相比初见那时,又似多了一份落寞,伤感,和沧桑。
“为了那人,你真可不惜一切?”
郑羽尘微微颔首,虽是无语回应,可坚毅目光仍然,不曾躲闪。
“很好。”
美眸寒霜,一语,断冰切雪。
帝无心剑转风华,冷然拂袖而去。虽是黑夜为幕,可洁白月光洒落,郑羽尘只觉眼前倩清冷艳,如是冰雪莲花,不染一尘一暇,绝美动人。
“桀桀,没想到清寒宫的人竟会放了武神之徒,有意思。”
忽然,暗处夜风大作,袭来杀意狂澜。郑羽尘眼波回转,只见一人黑衣飘然,肃杀凝氛,却是意外身影。
“哦,暗影的杀手,魔火星君。”
。。。
阿山之巅,清寒宫殿,一剑无情立世,凤舞天下之姿,独创北寒女权之势。
月华如水,斜照落樱萧萧。流光静淌,映过窗前树下。
落影处,月色不华,漫花不娇,一身倩影,隐没风雅。似冷艳,似孤傲,是可笑了年岁催发。
“恰有细雨清寒处,又惹佳人相思愁。”
细雨,纷纷,泪下红尘。
这一幕朦胧,又似谁人拉起了珠帘,看不透惊世容颜。
窗前,月下,一双清眸优柔,流转处,淡看过花树无情。
“何时起,每逢十五之日,清寒宫总会下起这么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飘雨映月,拉下天地之远,稀稀又落落,似如心头愁思,剪不断却还理乱。
“既是无情花树,为何又要落樱生情呢?”
语出温柔,未明其意,便已是先醉了其声。即便同为女子,听来也只觉几分恍然,几分痴恋。
望眼如仙身影,众人凝息,静默。生怕是出了声,扰了天上人间。
“当年我创下清寒宫之时就种了这棵无情花树,既是无情,便是千年万年也不会开花一次。这也正是本门的象征,忘情断丝,情归无情。可笑的是这无情之树,偏偏是开出了有情的花。这无情之地,偏偏是走出了有情的人。”
声声轻叹婉转,幽幽柔情成殇。众人听言,仿似刀割,百般怜惜。唯恨痛悲者不是自己,唯恨伤心人不是自己,唯恨自己,无能为力。
“百年之前,本宫以无情神剑横扫天下,无人可堪敌手。正因无情无念,无牵无挂,才得舞凤世间,女帝威名。”
那时的人,创无情剑法,精妙绝伦。那时的剑,是无情神剑,谁与争锋。
“因为无情,本宫才能得以强横之力,称霸一方,以女帝之名,划地为王。而你们也本是厌倦了世间的情爱之事,恨尽天下男子,才投身于此。以断情之念修法,以无情之心处世。正是这无情之名,让清寒宫成为了天下之人闻之丧胆的存在。”
再回首,淡淡细语如霜,话不出当初的决然。
无情吗?
为何如今说来,只觉可笑了。
是人变了,还是情变了。
“宫主,事情既已过去,你又何必再提呢。”
谁人泪眼,声切切,似尽了心,用了力,染了夜风秋凉。
清寒淡然,凝眸处,窗前落花。
“本宫已不配再做这清寒宫之主,你们又何必。。。”
“宫主,不管如何,清寒宫唯有一个主人,那便是女帝清寒。我们愿誓死追随,至死不渝!”
话未尽,却听誓言至死。花影月下,身身傲骨屈膝,叩响声声低沉。是如伤心幕幕,痛击心伤。
清寒轻叹,无言。
时间,仿似一瞬冻结,无人再多话语。
一切皆是诚然,说的明,道的清,却是难了于心。
想爱,终究,还是不能啊。
窗外月华,流淌过几世几年,如今依旧,落雨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