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醉谈
“这个大聪明，去拿点东西拿那么久，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怀安趁着说话的间隙，静悄悄地又拿起筷子，夹上一块肉塞到自己的嘴里。
一系列动作必须快、准、狠的同时，又不能让其他人有所察觉，因为这原本是大家说好的要给悟明留的饭，要是现在被他们看到自己不守诚信地动筷子，总归不是那么好的嘛……
不曾想，悟明就在怀安刚把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踏了进门，吓得怀安嘴里的那块肉连嚼都没嚼，直接像滑梯一样滑进了咽喉，差点没把他给噎死！
“咳咳……大聪明咋回来得……咳咳……那么晚啊？”
东云也说：“就是，还以为大哥你又被抓进去了呢。”
“哪里，我就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个老熟人，多聊了几句而已……”
等悟明进来一看，发现桌上剩菜剩饭的，便又说：“怎么？还以为这些菜会被你们吃得连渣都不剩的，结果还真把你们牙缝都塞住了呀？唉，害得我半道上还捎回来了几味菜了呢……”
他一举手上拿着的两袋香喷喷的肉，瞬间就刺激到了桌上几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
几人立马抄起筷子，恢复吃饭时端坐的姿态，异口同声地说：“饭菜哪有塞牙缝的道理？我们这不是给你留的，等你回来一起吃的嘛……嘿嘿……”
悟明微微一笑，随即把肉都搁到桌面上，什么羊肉、牛肉、猪肉都有，还有花生、瓜子这些小吃，一下子就把几个意犹未尽的吃货的食欲又重新勾起来了。
“俗话说，好吃的还得配好喝的，”说着，悟明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来了四壶酒，问，“怎么样，喝一杯吗？”
怀安他们都感觉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说想要喝酒了呢？按理来说他们这几个人都不怎么沾酒的，尤其是悟明！
这个开口闭口都说喝酒会伤脑的家伙，居然主动请酒来了？
不对劲啊……
“军师，干嘛这么突然，想要饮酒啊？”凌龙一边接过悟明递来的酒碗，一边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高兴，又有点伤心，心情起起伏伏，很烦闷。遂想找点东西能解解闷而已。”
“大哥就是大哥，说话往往都是那么的深邃，让人听了又好像没听一样，根本不懂说的甚么……”东云也接过酒去后说道。
“就是因为你老是想去琢磨别人说的话，所以才听不懂。不过就是兄弟们喝一杯罢了，有什么好不懂的？”
悟明也下意识地给怀安递酒，但被怀安拒绝了，因为他自知是“一杯倒”，所以就不陪他们尽兴了。免得尽兴变扫兴。
酒过三巡，四壶小酒噌噌下肚，很快就已经喝完了。他不得不出到外面又再买了三壶回来。
小弟小妹把铺下了之后，悟明与他们道别，回过头来一看，发现里面饭桌上一个个都已经躺倒了，不是醉倒的就是被熏倒的，不得已，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搬也搬不动啊。
晚上，悟明独自一人对着月光自斟自饮。
就像是跟他开玩笑似的，他越是想醉，喝酒就越是像喝水一样，不痛不痒，夺不走他万千的思绪。
这个时候，怀安忽然起了身，搬起一张椅子坐到了悟明的身边，拿过来一个碗，也给自己倒起了酒——
“不过就是跟他见了一面而已，至于这么愁眉苦脸地买醉吗？”
“主公……”悟明不用看都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谁，脸上的表情也才在不经意间得以松弛了下来，说，“您怎么知道，臣见了他一面的？”
“看你样子都知道了，能短时间内让你变得如此憔悴的，也只有无纣了吧？”
“呵，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主公啊。您也知道，这三年里面，除了您之外，臣最担心的就是无纣那家伙了。本来以为三年时间已经足够改变他的想法，但现在看来，最终都只是臣的一厢情愿罢了。”
“改变？为什么要改变呢？”怀安将一碗酒一饮而尽，随后再将两个碗给斟满，“又问心无愧，干嘛要强求他改变呢？”
“问题是，他选的这条道路，终将会招致祸患，尽头只会是万劫不复啊……”
“那你觉得，你的这位老朋友，在乎自己会万劫不复吗？”
“这……”悟明顿了顿，随后自嘲般笑了一声，“对他来说，或许还真不在乎……”
“那不就得了。他自己都不在乎，你还替他愁个什么劲儿呢？”
“可是，那些神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作为朋友的我们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向深渊而无动于衷吗？哪怕……哪怕是让他及时收手……也行啊！”悟明的酒气开始上来了，说话已经有点一颤一颤的了。
“‘深渊’也只是我们自己给的定义呢？或许无纣不一定这么想的，不是吗？更何况，我们现在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无能为力啊……”怀安换了一种说法，意图尽快终止这个话题。
没办法，每当一聊起无纣，悟明就能跟你磕一宿，不仅话不停，酒更不停！只能在话题还浮于表面的时候，立刻从问题的根源斩断才行！
“是……说的也是呢……”
说到这，两人都不禁笑出了无奈。
其实，悟明自己也清楚，自己虽然对无纣很熟悉，但怎么都不可能站在身为魔族人的他的角度看问题，无法真正理解无纣的内心世界。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看到自己老友的未来，最终成为一众神仙的敌人，孤掌难鸣，独力难支。而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实力当道的世界，就他们这些蝼蚁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到头来也只会落得个被一只手指撵死的下场吧……
想到这里，悟明又痛饮了一碗，好像能喝出忘情水的感觉一样。
“行了行了，别喝那么多了，次次说起无纣就这样，看你现在，像个啥子？差不多行了，你要是把脑子喝坏了，谁赔个这么好的军师给我啊？”
怀安说罢，便一把拿过悟明手上的酒，“吨吨吨”地全给喝了。
“没了，没了啊，一滴都没有了。”
悟明看到怀安倒过酒碗来展示碗已经空了，便莫名地笑着说了一声道谢，随后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在了椅子上，面庞正对着一缕缕透进来的亮白色月光，久久不发一语。
他很想思考，但大脑已经在这个时候罢工了，无论自己如何尝试，就是无法穿过大脑细胞们立起的墙壁，所以，他只能求助于怀安——
“主公，您说，如果到时候无纣与神仙们开战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哎哟，我们堂堂大军师也有迷茫的时候呢？不过，你问错人了，你应该问的是你自己。”
“我不知道……”
“我说的是以后的你，”怀安一手搭在了悟明的肩上，“相信我，我们会赶上的。等到时候我们有足够的实力‘参战’，你自己就会知道答案的了，好吗？”
“好……”悟明努力撑着自己的眼皮，而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放到了怀安的手上。
“谢谢……主公。”